我煩躁地在房間裏踱步,這王家,真是欺人太甚!劉師爺這條路走不通,難道我就真的束手無策了嗎?


    「啪嗒」,一滴燭淚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痛感讓我猛然驚醒。對啊,我手裏還有王牌呢?皇商以及禦賜金牌?


    我快步走到桌前,鋪開宣紙,提起筆,腦中迅速構思起來。在這個時代,輿論的力量雖然還很原始,但隻要運用得當,未嚐不能成為一把利刃,狠狠地紮向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小東!」我揚聲喊道,小東應聲而入。


    「東家,您有何吩咐?」


    「你馬上去辦一件事情……」我附在小東耳邊,低聲細語地交代起來,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第二天一大早,王家布莊門前就聚集了一大群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王家布莊的黑心事被人給捅出來了!」


    「可不是嘛!說是用劣質布料以次充好,坑害老百姓呢!」


    「還有更狠的,說是他們家為了壟斷生意,雇傭地痞流氓,打砸同行鋪子!」


    「真是喪盡天良啊!這種黑心商家,就該讓他們關門大吉!」


    人群中,小東帶著幾個夥計,故意提高嗓門,添油加醋地散播著關於王家的「罪行」。這些消息,有真有假,真假參半,讓人真假難辨。


    王家掌櫃王富貴聽到動靜,黑著臉從店裏走出來,看到眼前這陣勢,頓時傻了眼。


    「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誰在胡說八道?再敢亂嚼舌根,小心我報官抓你們!」王富貴色厲內荏地吼道。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他,頓時群情激奮。


    「喲,這不是王大掌櫃嗎?怎麽著,做了虧心事,還不讓人說了?」


    「報官?你盡管去報啊!我倒要看看,是官府先抓你,還是老百姓先砸了你的店!」


    「對!砸了黑心店!砸了黑心店!」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頓時群情激奮,紛紛抄起路邊的石頭,朝著王家布莊的招牌、門窗砸去……


    我站在街角的茶樓上,看著眼前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富貴,這隻是個開始,接下來,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商業競爭」!


    正當我得意之時,卻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處,一雙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我……


    人群的怒火像一團烈焰,迅速吞噬了王家布莊的囂張氣焰。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仿佛在欣賞一出精心策劃的鬧劇。王富貴氣急敗壞的咒罵聲、看熱鬧的人幸災樂禍的哄笑聲,交織成一首美妙的樂曲,在我耳邊回蕩。


    「東家,這王家這次怕是要栽個大跟頭了!」小東站在我身後,語氣裏難掩興奮。


    我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這才哪到哪,好戲還在後頭呢。」


    小東好奇地問道:「東家,您接下來打算怎麽做?要不要趁機……」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斜睨了他一眼,這小子,下手夠狠的啊!


    「殺了他弄髒了我的手不說,還便宜了他!」我冷笑道,「我要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苦經營的一切化為烏有,體會到什麽叫真正的絕望!」


    小東聽得熱血沸騰,兩眼放光:「東家英明!」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俯視著下麵亂糟糟的景象,心中湧起一股豪情壯誌。王家,你們不是仗著財大氣粗,欺壓良善嗎?我今天就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身後那道冰冷的目光更加灼熱了,仿佛要將我整個人看穿一般。我心中一驚,猛地轉過身去,卻隻看到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男子,正匆匆忙忙地走下樓去。


    「奇怪,難道是我感覺錯了?」我低聲自語道。


    小東見我臉色有異,關切地問道:「東家,您怎麽了?」


    我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心中卻隱隱升起一股不安。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密切關注著王家的動向,一邊著手準備下一步計劃。王家果然不出我所料,四處托關係、送銀子,想要平息這場風波。可惜,他們這次踢到鐵板了。我暗中運作,將王家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添油加醋地散布出去,甚至還買通了幾個說書先生,將王家的「光榮事跡」編成段子,在茶館酒肆裏四處傳唱。


    一時間,王家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他們的生意一落千丈,布莊的招牌也被憤怒的百姓砸得稀爛。王富貴更是焦頭爛額,四處奔波,卻無濟於事。


    我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複仇的快感。王家,你們也有今天!


    砸碎的瓦片、木屑和茶碗碎片灑滿一地,王富貴癱坐在自家店門口,原本油光水滑的頭發淩亂不堪,像極了街頭乞討的落魄乞丐。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心中暗爽,這滋味,怎一個「痛快」了得!


    「東家,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小東湊到我跟前,興奮地搓著手。這小子,平日裏看著老實巴交,沒想到辦起事來還挺有幾分狠勁。


    我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接下來,咱們就來個‘趁火打劫’……」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放出消息收購王家布莊的低價布匹,一邊大肆宣揚王家布料低劣的「事實」,並以極低的價格將收購來的布匹傾銷出去。王家本來就因為我的「輿論攻勢」損失慘重,現在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這天,我正在店裏盤賬,小東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東家,不好了!王,王家……」


    「王家怎麽了?你倒是快說啊!」我心裏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王家,王家來人了!」小東總算喘過氣來,指著門外說道,「說是,說是要見您!」


    我走到門口,隻見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站在店門口,身後還跟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個個凶神惡煞,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


    那男人見我出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就是這家店的掌櫃?」


    我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答道:「正是在下,不知這位老爺有何貴幹?」


    「哼,明人不說暗話,我家老爺是王家的二當家,今天來,是想跟你談談關於王家布莊的事情。」男人說著,斜眼瞟了我一眼,語氣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我心中冷笑,這王家,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都這個時候了,還敢在我麵前擺譜!


    「哦?不知王二當家想談些什麽呢?」我故作不解地問道,心裏卻在盤算著如何才能在這場談判中占據主動。


    「我家老爺說了,隻要你肯收手,並當眾澄清那些關於王家的謠言,之前的事情,咱們一筆勾銷,如何?」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麵前晃了晃,語氣中帶著幾分施舍的意味。


    我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冷笑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男人臉色一沉,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幾個壯漢便摩拳擦掌地圍了上來,看樣子是準備動手了。


    我環顧四周,隻見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他們對著這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


    看來,今天這梁子,是結定了!我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正準備放手一搏,卻突然聽到人群中傳來一聲怒喝:


    「住手!」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一個身穿官服,腰佩長刀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中。他身後還跟著幾名衙役,個個手持水火棍,殺氣騰騰。


    那幾個壯漢顯然也沒料到官府的人會突然出現,都愣在了原地,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們竟敢當街行凶,還有沒有王法了?!」那官員走到我跟前,厲聲喝問道,聲音洪亮,震耳欲聾。


    我定睛一看,這不就是那天在茶樓裏見過的那個男人嗎?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他是故意在暗中觀察我?


    那天在茶樓,我注意到他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當時隻當他是閑來無事湊熱鬧,現在想來,難道他其實是官府的人?而且一直在暗中調查王家?


    我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眼前這官員。隻見他劍眉星目,不怒自威,雖然穿著普通的官服,卻掩蓋不住一身的正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英雄救美?


    那官員見我遲遲不說話,還以為我被嚇傻了,便又加重語氣問道:「怎麽,本官問你話呢!你是這店裏的掌櫃?」


    我回過神來,連忙拱手道:「回大人,正是在下。小民冤枉啊!是這王家仗勢欺人,先來尋釁滋事,小民也是迫不得已才……」


    「大人,您可別聽他胡說!分明是他惡意造謠,敗壞我們王家名聲,還用卑鄙手段搶占市場,我們今天是來……」王家二當家見勢不妙,連忙跳出來為自己辯解。


    「住口!本官自會調查清楚,輪不到你來插嘴!」那官員厲聲喝止了王家二當家,轉頭看向圍觀的百姓,高聲問道,「你們誰是這間店鋪的鄰居?可否為這位掌櫃作證?」


    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卻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


    「怎麽,你們都啞巴了嗎?!」那官員見此情景,頓時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嚇得眾人噤若寒蟬。


    我心中暗叫不好,這年頭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是王家這種地頭蛇,百姓們迫於他們的淫威,自然不敢輕易得罪。


    正當我一籌莫展之時,人群中突然擠出一個瘦小的身影。


    「大,大人,我,我可以作證!」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天在王家布莊門口被我拉了一把的小乞丐!


    「你?」那官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帶著幾分懷疑,「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乞丐雖然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我,我那天親眼看到,是王家的人先去砸了人家的店,還,還打傷了掌櫃的夥計……」


    「你胡說!分明是……」王家二當家惱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抓那小乞丐。


    「放肆!」那官員見狀,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王家二當家的手腕,厲聲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當街行凶不成?!」


    王家二當家吃痛,連忙掙紮著想要掙脫,卻發現那官員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無論他怎麽用力都無法撼動分毫。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對我動手,你……」王家二當家色厲內荏地叫囂著。


    「我管你是誰!」那官員冷笑一聲,


    「來人!給我把這些人都抓起來,帶回衙門嚴加審問!」那官員一聲令下,身後的衙役們一擁而上,將王家的人團團圍住。


    那些平日裏耀武揚威的王家打手,此時此刻在官府的威嚴麵前,卻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毫無還手之力,隻能乖乖束手就擒。


    看著眼前這一幕,我的心中五味雜陳。我原本以為,今天這場風波,我是在劫難逃了,卻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峰回路轉……


    我正想上前向那官員道謝,卻見他徑直朝我走了過來,深邃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仿佛要將我看穿一般。


    我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問道:「大,大人,您,您還有什麽事嗎?」


    他突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開口道:「你,跟我來一下。」


    「大人,您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小心地問道。


    他沒回頭,隻是淡淡地扔下一句:「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心裏更加沒底了,這古代的官老爺,一個個都跟狐狸似的,也不知道在打什麽算盤。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留心著周圍的環境。


    穿過幾條街巷,我們來到一處僻靜的宅院前。這宅院雖然比不上王家那般氣派,但也算得上是精致典雅,院牆上爬滿了青藤,門口兩棵高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更顯得院內幽靜清涼。


    「大人,您住這兒?」我試探著問道。


    他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怎麽?不像嗎?」


    我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裏發毛,連忙擺手道:「像像像!大人您身份尊貴,自然住的地方也非同一般!」


    他輕笑一聲,推開院門,示意我進去。


    進了院子,我發現裏麵別有洞天。假山流水,亭台樓閣,一草一木都經過精心打理,充滿了詩情畫意。這哪裏是什麽官員的住處,分明就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後花園嘛!


    「大人,您這兒可真漂亮!」我忍不住讚歎道。


    他負手而立,望著滿園景色,淡淡地說道:「你喜歡就好。」


    我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一頭霧水,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轉身朝一間廂房走去。


    「進來吧。」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房間裏布置得很是雅致,一張紅木書案擺在窗邊,上麵堆滿了各種書籍和卷宗,旁邊還放著一套精致的茶具。


    他走到書案前坐下,示意我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誤入虎穴的小白兔,而他就是那隻笑裏藏刀的狐狸。


    他倒了一杯茶遞給我,我連忙雙手接過,卻不敢喝,隻是低著頭,忐忑不安地等著他開口。


    「你叫什麽名字?」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麵的茶葉,漫不經心地問道。


    「草民名叫林夕。」我連忙答道。


    「林夕……」他低聲重複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後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可知,你今日得罪的,是什麽人?」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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