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壁畫其實並無什麽特殊之處,秋荷生長於一個貧苦的家庭,可自小卻喜歡與毒蟲為伴,因而被同村同鄉的孩子孤立欺淩,她膽小甚微,忍氣吞聲,隻為了能在村落中有一席之地生存。


    這樣的日子過了許久,她終於長大了些,便跟在一個赤腳大夫的身邊做藥童,可相較於研製那些救人治病的藥方,她似乎天生便對毒草毒果更上心些。


    赤腳大夫偶然發現了她這些“不入流”的小愛好,卻沒有拆穿,隻是憂心忡忡讓她務必藏好,切勿將這身製毒的本事被人發現了。


    日子本就這麽相安無事的過著,直到十五歲那年,她爹將她以50個銅板的價格賣給了同村的屠夫,那人粗鄙惡心,日日酗酒為生,喝醉了便要動手打人。


    秋荷忍了兩次,便第一次下手,用藥毒死了人。


    那屠夫是在傍晚回家的路上毒發的,七竅流血死在了路邊的水溝裏,仵作來查了許久,也沒能查出什麽,隻說他興許是在田中被毒蛇咬了,這才中毒身亡。


    沒有人懷疑她。


    秋荷披麻戴孝為丈夫發了喪,夜裏她看著自己配好的毒,頭一回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憑什麽命要掌握在別人手裏?


    自此之後,或是有意欺辱她孤寡一人的村民,或是見錢眼開逼她再嫁的父親,無一例外全部離奇毒發身亡。


    久而久之,秋荷是妖女的閑話兒漸漸傳了出來,誰若是同她扯上半點關係,便要死於非命。


    秋荷卻並不在意愈演愈烈的流言,畢竟眾人傳得再繪聲繪色,終歸還是忌憚她克人性命的本事,繞道走也就是了,沒人敢真的上前去找她的不痛快。


    日子一晃便到了天啟二十三年,並州大旱,趕著春耕的日子,卻一連三月滴雨未下,求神拜佛的祈雨儀式都做了,卻絲毫不起作用。


    絕望之際,不知有誰提了一句:


    “咱們並州大旱,定是那妖女為非作歹,這才使得龍王爺降下天罰啊!”


    眾人紛紛應聲稱是。


    江晚茵讀到此處,指尖微微有些發顫,停下了嗓音,似乎不忍再順著牆壁上的壁畫和寥寥文字再往後看。


    後續會如何,她已經可以猜測到。


    天災麵前,愚昧惶恐的百姓,需要一個發泄口來釋放他們的絕望和恐懼,而這時候,一個與眾不同的異類,就是最好的選擇。


    蕭明述似乎察覺她神色有意,抬手將她皙白的手指握回掌心,安撫似的捏了捏,溫聲道:“再往前看看。”


    兩人沿著通道繼續往前,那些壁畫已經繪過幹旱時的民不聊生,和帶頭村民的猙獰麵容,事情的發展和江晚茵猜測的相差無幾。


    村民要抓她祭天,赤腳大夫拚了命將她送出了村子,她踉踉蹌蹌跑去報官,卻不想那並州知府正愁找不到一個好理由,來回稟皇帝旱災的起因。


    一切順理成章,知府派人將她扭送回村子,測了吉日,要將她活活燒死,獻祭給龍王換取雨水。


    江晚茵看著這些圖案,隻覺得氣的笑出聲來,“耕地荒蕪,眾生水火,不想著引水自救,倒想著殺人泄憤……這些人自上而下沆瀣一氣,真是死有餘辜。”


    蕭明述示意她看前方:“還有最後兩塊壁畫沒看。”


    江晚茵走過去,卻發現這件事的結局倒並非同她想的一樣。


    秋荷沒死,她用自己年輕貌美的身體為誘餌,勾引了看守她的年紀夥計,咬斷了他的脖子,從村長的柴房中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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