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霜知道江懷仁吃她這套垂淚撒嬌的把戲,這麽些年來,多少回有逾越犯錯的時候,她溫聲哄幾句,再哭上一哭,也就草草揭過了。


    不過江懷仁是心軟,卻不是傻,碰上這種非要掰扯清楚的事兒,秦雲霜再哭訴,江懷仁也不會被她幹擾得亂了心神。


    “夫君,你倒是說句話呀,”眼見江懷仁沒有一點幫腔的意思,幹哭了半天,自己唱了好一陣獨角戲的秦雲霜按捺不住,忍不住道,“要是連夫君也這麽想我,那我不如一頭碰死算了,也好證明了清白。”


    江懷仁揉了揉額角,微微側身看著她,搖頭道,“雲霜,我並非怪你,這府中入不敷出多年,光靠我那點微薄的俸祿,那咱們全家老小非要喝西北風了不可。”


    秦雲霜雖麵上哭哭啼啼,可腦子中卻清明的很,微微一愣後便收了淚水,絕口不再提自己清白的事兒,忙借著這個機會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說:


    “夫君知道這其中門道,我便放心了,這些年來京都城中這麽些人情往來,三天一隨禮,五天一宴請,兩位哥兒自管自的院裏,也從不交家用到府裏,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用了些別的。”


    江懷仁眉宇微蹙,眼底卻沒有半分責怪之意,甚至有幾分心疼,他捋了捋下頜的胡須,重新組織了言辭,“這些年苦了你了,隻是那到底是白絮的嫁妝,按理說,晚茵成親那日,便是要盡數給她帶走的。”


    秦雲霜聽他這話是要算賬的意思,心裏又是慌張又是煩悶,也顧不得再裝模作樣,忍了又忍還是氣的粉麵漲紅,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是,該給大姑娘的,自然是一分也少不了的。”


    她不願再繼續講這個話題,起身到了暖籠邊將蓄滿水的茶壺拎過來,重新給江懷仁的青瓷盞中加滿了水,“這明前龍井隻能泡兩水,夫君嚐嚐,可要換一道茶葉?”


    可江懷仁仍蹙眉盯著她,刨根到底地問道,“你方才還沒答我,說完這些再換也不遲。”


    見這事兒蒙混不過去了,秦雲霜也沒了法子,放下茶壺不情不願道,“夫君,我知曉分寸,夫人從前那些嫁妝,我大多是沒動過的,隻是將每年莊子裏送過來的收益放進公賬裏,補貼了府中開銷。”


    “大多沒動過?”江懷仁嗓音一凜,逮著她話中的漏洞不依不饒追問,“那你究竟動了哪些?”


    秦雲霜垂了眸,低聲道,“夫人在江南有一處鋪子,我給置賣了。”


    其實不止是這一出鋪子,滿打滿算講起來,這些年她暗地裏處理了白絮許多東西,珠寶首飾自不必說了,反正江晚茵也沒見過,她撿著名貴的、自己喜歡的帶在身上,還挑了許多好的給江楹蘭送去。


    至於鋪子,找著時機發賣了三四處,錢銀也沒留下,都置換了別的位置的鋪子,將地契寫成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她到底是罪臣之女,這些事兒不敢明目張膽的做,生怕引起旁人的注意,因而一兩年才敢動手一次。


    不過這些自然都是不能告訴江懷仁的。


    果不其然,江懷仁聞言後隻覺得心裏一沉,一掌拍在桌案上,厲聲嗬斥道:“糊塗!你閑的沒事兒了,置賣她的嫁妝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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