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擺部分的布料印染的樣品已經送到了,印染廠的師傅和陳言合作很多次了,知道他要求高,所以寄來的樣布就有六份,陳言正在挨個往人台上紮,用來比對效果。


    陳言也沒想過這種高難度的印染能夠一次就成功,六塊樣布紮上去,每一個效果都不是很理想,隻能把人台上的效果都拍了視頻反饋到工廠那邊,正在溝通,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齊叔應了一聲請進,小張就推開門跑進來了,一進門直奔陳言。


    “小陳哥,有個客戶讓我問你一下,你放不方便不忙的時候給他回個電話?”小張舉著手機準備伸給陳言看看。


    “客戶?”陳言一聽就知道肯定是虞移,所以手上的事兒也沒停下,“就那個‘不移小魚’是嗎?”


    “是他啊,等一下,小陳哥,你是故意不理他的嗎?”小張站在陳言顯示器的後麵,看著陳言眼鏡片反射的電腦屏幕“你都開著微信,你就不能回他一下嗎?”


    “你的客戶我為什麽要回複,”陳言不知道虞移找自己什麽事,但是他現在一定要先把染布的事情反饋清楚“到時候簽單了算你的算我的?”


    “我問了,他說他找你是私事,”小張一臉泄氣“這個客戶是網店發展的,我都跟了好久了,但我感覺比起下訂單,他對你的興趣更大一點,說不上,就覺得他好像隻是想通過我找你一樣。”


    陳言總算把目光從屏幕上挪開一下,其實虞移這樣做確實不對,哪有正常人為了找個人七拐八彎到處麻煩別人的,還好幾次,也就是小張沒多想,所以他決定還是先把眼前這個噪音源送走:“行,我晚點聯係他。”


    “那個,小陳哥……”小張聞言還是沒走,一臉不好意思的笑看著陳言,欲言又止的樣子陳言瞬間就明白了他想說什麽。


    “他要是想簽單的話,我就讓他找你。”陳言注意力繼續回到和印染師傅的溝通上。


    “謝謝啦小陳哥,你真夠意思。”小張這才很開心的拉開門出去了。


    陳言搜索不移小魚,顯示自己對該賬號的設置還是消息免打擾,點進去看了一下大概是早上上班的時候虞移給自己發了一條“學長”,估計是看自己一直沒回複,就直接去找小張了。


    等陳言忙了一上午,齊叔把今天中午的盒飯帶上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下班了。


    陳言決定還是給虞移回個信息,畢竟最近還是挺忙的,虞移再跑過來搗亂他遭不住。


    “找我有事?”陳言一上午沒怎麽喝水,現在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學長,你終於,”虞移發了一個哭死的表情包“我一上午都在瘋狂看手機,總覺得你要回我信息了,耳朵都幻聽了。”


    “所以?”陳言打開今天的盒飯,又是梅菜扣肉,工作餐不能要求太高,給什麽吃什麽吧。


    “你最近有出門的計劃嗎?”


    “沒有。”領賑濟期間廖華錦是不會叫陳言出門的,畢竟作為一個優秀的大型企業管理者,每一分錢物盡其用是最基本的能力。


    “那你明天能來學校找我嗎,我很需要你的支持。”虞移繼續發來哭死的表情包,鑒於他的淚失禁體質,這個表情包倒是一點都不能打動陳言。


    “不去。”陳言兩個字敲過去,就準備開始埋頭吃飯。


    “那我現在就買車票過去你那邊找你了哈。”虞移這次沒再發哭死的表情包,但是陳言看到這句話,感覺頭皮一麻。


    “先說什麽事兒。”陳言看了下日曆,明天周末,又是月底,除此之外真的沒什麽好特別的,搞不明白虞移這會兒鬧著要自己過去到底要幹什麽。


    “不好說,這件事你讓我打字還不如直接過來殺了我呢,但是學長我真的沒和你開玩笑,我現在特別需要有個人來幫我分擔一下情緒,我和你說我今天連實驗室都沒去,我現在坐在宿舍裏感覺每一秒鍾都好煎熬啊。”虞移這個形容雖然有誇大之嫌,但是陳言還是感覺到了反常,思來想去還是過去看看好了。


    “去幾天?”陳言不是很喜歡吃這種扣肉,之前葛玥童在的時候她總是會把焯好水的豬五花放在烤箱裏先低溫烤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增加了這一道工序的原因,吃起來沒那麽多油,她還會在炒製梅菜幹的時候配上很多小米辣的辣椒絲,香味升級還很下飯。


    “陪我把這個周末過了就行,”虞移那股子難受勁隔著手機屏幕就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求你了學長,我今天都沒敢出門去吃飯,在宿舍弄自熱火鍋呢。”


    “什麽事兒啊,”陳言看到自熱火鍋稍微安了下心,估計不是什麽能要了命的大事兒“你裸照被人發網上了?”


    “學長,其實要真的是裸照的話我還就看開了,畢竟我以前比賽的時候穿的也不多,是吧,”虞移發了一個歎氣的表情包“學長你能直接來我宿舍嗎?”


    “不是說有門禁?”陳言勉強扒進去一口飯,一般這種大排檔的米飯都是很便宜的三季稻,米粒特別能吸水,做出來的飯體積很大,顆顆分明吃在嘴裏就像一粒一粒被泡爛的涼颼颼的海綿,陳言對這種米飯一直接受無能,但是畢竟工作餐。


    “你要開車來的話我給你做進校申請,我們宿舍在教職工家屬區這邊,有門禁,但是別人進來的時候你可以跟個卡,沒人管的,我給你樓號你直接來找我吧,我現在真的不想出門。”


    “你該不會是把你導師的什麽研究成果給弄沒了吧?”陳言實在是想不出來到底什麽事能把虞移弄得門都不想出,畢竟虞移的心理素質還是相當過硬的,能力也足夠強,陳言實在是想不出來能有什麽事情把虞移折騰的躲在宿舍不願意見人還向自己求助,他需要給自己打個提前量,做好心理準備。


    “真要這樣就好說了,”虞移回複“我隻要在我導師提刀趕來之前自盡就能留個全屍,但是很遺憾並不是因為這個,學長你幾點來啊,你開車來還是坐車來啊,坐車的話是要我給你買票嗎?”


    “不開車了”陳言在手機上看動車票,最晚有一班十點二十分的,“等我晚上下了班吧,你們學校的門禁是幾點?”


    “我們宿舍樓沒有門禁,隨時可以來,但是你也別太晚了,我們樓道隔音不好,我隔壁的隔壁的學長今年博五,有點躁鬱傾向,半夜樓道裏爬過去一個蟑螂都不行,我不擔心你弄出聲音,我擔心我一開一關門動靜太大。”


    “我也不確定幾點能走,”陳言看了一眼和印染師傅的聊天界麵,師傅的回複是大概要三到四天能出樣,這期間出個門去找虞移時間應該是夠的“上車之前和你說吧。”


    “身份證號發我,”虞移發來一個進校申請的截屏“我給你做個進校申請,然後你刷身份證就能進校園來了。”


    從迎大西門下車,因為附近有商業街的關係,周圍還是很熱鬧的,有個頭上帶發光發箍的女孩抱著一大桶玫瑰花,有單支的,還有一些小花束,問陳言要不要買點給女朋友,陳言想了想就虞移現在那個完蛋樣子空著手去確實也不太好,於是花了52塊錢買了一束橘粉色的,拿在手上從西門進了學校。


    迎大的博士公寓很分散,按照虞移之前的說法真的是東一個西一個,哪裏有地方就把博士往哪裏塞,有一些甚至非常老舊,虞移住的這一棟就是學校最早一批家屬樓改的,那時候職工宿舍都不大,大開間帶個有衛生間的小陽台,陽台還兼任廚房的功能。整座小樓隻有四層,一層有十幾間一字排開,難怪虞移會說樓道隔音不太好,這種老職工宿舍都是木頭入戶門,能隔音才奇怪了。


    陳言走到虞移宿舍門口,沒有敲門,直接微信上和虞移發了兩個字“開門。”


    門輕輕打開了,陳言一側身進去,虞移的房間燈還挺亮,東西不多,收拾的居然還都挺整齊的。


    虞移關上門給陳言拿拖鞋,他的鞋架擺的很整齊:“學長,你可來了,我都等的好困了,你怎麽還拿著花?你就帶了一束花,其他的你什麽都沒帶嗎?”


    “習慣了,我出門基本都是這樣,什麽都不帶,到了再買,拿著吧給你的,”陳言把花遞給虞移“到校門口覺得空手來不太好,畢竟我也不確定你到底怎麽了。”


    “謝謝,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虞移接過來隨手放在書桌上,“你先洗澡嗎,我給你找找有沒有新衣服給你穿。”


    “你這麽一說感覺哪裏怪怪的,我洗好澡才出的門,”陳言路上睡了一覺,現在還是有點困,“我們這麽大聲說話,你那個學長沒意見嗎?”他環顧虞移的房間,進門靠牆放著的是一張一米五的床,床上的四件套居然是藍底碎花的,書架上的書也都整整齊齊,衣櫃門是關著的,門上的掛鉤上掛著一件白大褂,書桌上攤著看了一半的書,都是英文。


    “就是因為想關起門來就發瘋”虞移推個椅子過來示意陳言坐“所以我把房間都裝了隔音板,你看我那個門背麵都包了隔音棉,窗戶我也全換了雙層玻璃,經過我的不嚴謹估算,我這個房間,關起門來在裏麵殺豬都沒問題。”


    “你還真是追求生活品質,”難怪陳言進來就覺得這房子似乎有點矮,原來是裝了一層隔音材料“那你就說說吧,叫我來到底為什麽啊?”


    “學長你是跟我一起睡,還是我單獨給你弄張床,”虞移從衣櫃裏拿出來一套睡衣扔給陳言“學長不好意思,我的睡衣都是這種比較卡通的,你湊合穿吧。”


    陳言不挑,拿到手一看墨綠色的睡衣上印著幾隻很可愛的恐龍,怎麽看都像是學齡前兒童喜歡的款式,摸著質地很好,翻開洗嘜果然是a類,100%純棉,陳言伸手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了,換上虞移的睡衣,這也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穿卡通睡衣:“你給我鋪張床吧,你床本來也不寬裕,咱倆睡一起挨得太近了都會睡不好。”


    “那就委屈你睡折疊床吧,這張折疊床是我師姐的,她宿舍離我們實驗室太遠了她就買了個折疊床在實驗室午睡,她畢業了就給我了,因為有海綿墊太軟了,所以我一直沒用,不過很幹淨的,她之前都是還要在上麵鋪褥子,不用的時候會套起來的,”虞移一邊說一邊從衣櫃和牆的側縫裏麵抽出來一張對折的折疊床,拿掉布套展開放在自己的床旁邊“床上用品我都有現成的,都是很幹淨的你放心。”


    “這個沒關係,”陳言還挺喜歡虞移這個洗衣液的香味,聞起來有種寒風淩列的感覺“我本來也是個髒人。”


    鋪好床虞移在他自己床上坐下,陳言這才能夠好好看一看虞移,虞移這段時間的有計劃的提高體脂率應該還是很有效果的,整個人看上去瘦了一些,肌肉線條也沒之前那麽鋒利,輪廓看著已經從一個肌肉小夥慢慢轉變成了鄰家大男孩,隻是看臉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應該是很憂慮,整個人非常喪氣又焦慮。


    “學長你要不要喝點水?”虞移打了個哈欠,陳言來了以後他才真的感覺到了一絲絲安全和踏實。


    “你要是覺得你遇到的事情不太好直接和我說,那我就先不問你了,我看你那樣子也很疲倦,要不我們先睡覺吧。”陳言一向早睡早起,看時間這會兒對他來說已經是熬大夜了,雖然路上睡過了不是很困,但身體確實非常渴望躺著休息。


    “先睡覺啊,”虞移其實還是挺想和陳言聊一聊的,隻是還沒組織好語言“我大老遠把你叫過來,然後我什麽也不說我們先睡一覺,學長,你真的不會好奇到睡不著覺嗎?”


    “我可不會,”陳言走到自己的折疊床直接就躺下了,伸手直接拉上被子“什麽也不說隻會讓你憋得睡不著覺。”


    眼看陳言真的要睡覺了,虞移也不組織語言了:“就是,起因就是我被集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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