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酸澀,卻流不出淚;心口揪痛,卻發不出聲;這種啞然的痛苦,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折磨。


    “公主,請您節哀,您一定要好好的,大人最掛念的人就是您!您隻有好好的,大人才會放心!”艾艾哭著說。


    她愛慕了大人多年,大人的死,她跟公主一樣難過。


    “小野,往前看吧,還有辰王,還有兩個孩子,還有我們。”君禦揚上前,手剛要落在她的肩頭時,她撤了半步,避開了。


    僵硬的扭過頭,望向那一堆還在冒著青煙的火堆。


    都燒了……


    可,一個人存在的證據,怎麽可能磨滅的掉?


    這後院的矮牆外,生長著一顆野棗樹,每年夏末秋初棗子成熟時,她喜歡爬樹摘,哥哥就站在牆上,伸出雙手,時刻警惕著怕她摔下。


    還有那池塘。


    那池塘裏的鯉魚,是他們出去釣魚釣回來的,說是紅色的鯉魚是吉祥的象征,舍不得吃,就放在池塘裏養。


    秦野思緒恍惚,提起僵硬的步伐,走到牆垣下。


    棗樹……被砍了。


    池塘裏,魚都被撈光了。


    她走到書房,茶盞沒了,案台沒了,書冊沒了,香爐沒了,屏風沒了。


    走到客廳,他愛喝的茶沒了,就連他最愛坐的那張雕花楠木椅子,也沒了。


    他的房間一片空蕩,所有東西都沒了,隻剩下一副空架子。


    偏房、廚房、後院、花園……


    一夜之間,國師府好像洗了牌,所有與淩奕星有關的東西,全都沒了,這種恍惚的感覺,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他走了。


    走得幹幹淨淨,無影無蹤,一點東西都沒有留下,包括他自己。


    昨日清晨的送別,是她見他最後一麵。


    他好像是一個虛擬人物,從沒出現過,沒有在世間留下半點痕跡,卻在她的心上狠狠刻了一道、此生都不會愈合的疤。


    為什麽不告訴她事實?


    為什麽要瞞著她?


    為什麽不經過她的同意,擅自離開?


    為什麽要走得這麽徹底,消失的這麽幹淨,一點掛念都不留給她?


    為什麽要對她這麽殘忍?


    哥……


    秦野眼睛幹澀的流不出淚,痛得像是要瞎了,一口血哽在了喉嚨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拿起淩奕星親手所寫的那封信,竟發現信上的墨汁塗抹了特殊液體,碰到了空氣,慢慢退消。


    不過七八秒,所有的字跡退去,三張信紙,變成了三張白紙。


    一個字都不剩。


    一點痕跡都不留。


    就連一封信的念想都舍不得留給她……


    秦野拖著疲累的步伐,想在國師府尋找昔日的痕跡,卻發現除了腦中的回憶之外,什麽都不剩下了。


    他把自己從她的生命中強製剝離。


    哥,你真殘忍……


    她倒下了,陷入昏迷。


    耳畔,有許多腳步聲,驚呼聲:“公主……叫大夫……來人……不好了……”


    她什麽都聽不到了。


    依稀間,隻記得四年前,她剛醒來時,淩奕星把沈時辰拎到她的床前,拿著劍,氣勢洶洶的說:


    ‘你喜歡他,好,好,隻要你開心,哥哥什麽都能成全你,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哥哥也給你摘下來。’


    ‘沈時辰,娶她!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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