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炳有些猶豫的問道:


    “這…總要師出有名吧。不然無緣無故的滅了一家,難免其他幾家感覺唇亡齒寒,若是他們抱團起來,那不是更不好對付?”


    魏忠賢心中吐槽,這人怎麽可以蠢到這種程度?難怪被人暗算了,難怪陛下要派他來這裏…


    斜睨了劉文炳一眼,魏忠賢反問道:


    “你自己不就是現成的借口嗎?還有,咱們不弄他們,他們就不抱團了?”


    劉文炳一時語塞:“這…”


    鞏永固茅塞頓開般的說道:


    “公公說的極是,晉商的資料我來之前看過,合法的生意那都是幌子,他們幹的都是走私殺頭的買賣,手裏亡命徒眾多。劉兄,你這次能逃得一條性命,大概率是對麵的人摸不清你的來曆,不敢下死手,這才給了你一個警告,否則你現在應該是一具屍體了…”


    “公公這以力破局之法,算不得高明的手段,但勝在實用。咱們暗中有宣大軍,武衛軍的支持,明麵上,咱們就用自己帶來的人和他們火並,打著複仇的旗號莽過去,直接滅了他們一家,隻要占住了一片市場份額,咱們就算在山西占住了腳跟。至於其他七家,咱們慢慢和他們鬥就是了…”


    魏忠賢看著鞏永固,微微點了點頭。這小子,看事情通透!老夫手裏抓了一手的王炸,還和你玩什麽計謀?遇事不決,炸就完了,周圍都是我的人,你敢和我拚嗎?


    “嗯,就是這麽個理,晉商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身上都是屎,要不是陛下留著他們還有用,他們早就人間蒸發了。如今優勢在我,幹就完了!”


    二人聞言,相互對視一眼後同聲說道:


    “那就幹他娘的!”


    …


    很快,山西便爆發了流血事件。


    崇禎四年三月,四通商行大東家劉文炳傷愈,打著複仇的旗號,將手下武師護衛全部聚齊,與晉商八大家之一的太古孔家展開了大規模械鬥。由於事出突然,孔家完全沒有準備,劉文炳的人一時間占據了上風,壓著孔家打。


    孔家支撐不住,一方麵買通了地方官作為其保護傘,一方麵向其他七大家緊急求援。劉文炳見狀發出聲明,稱四通商行對付孔家純屬私人恩怨、純粹是對孔家暗殺劉文炳的報複行為。若是有人敢參與進來,將成為他劉文炳的下一個報複目標,不死不休…


    原本同氣連枝,想要出麵支援幫忙的其他七大家聽到消息後偃旗息鼓,暫停了行動。中間當然還有魏忠賢出的餿主意,首先是魏忠賢指使劉文炳找到太古曹家,將其走私的罪證拿了出來作為威脅,明言隻要他們敢包庇孔家,那他就把八大家的罪證統統上報朝廷並公之於眾,這樣他劉文炳最多就是身死,但是你八大家不但要死,還要身敗名裂!


    然後就是,魏忠賢指使劉文炳展示了一下肌肉。為孔家提供保護的縣令,沒過幾天就被上麵來人拿下,以貪汙罪,被施以剝皮充草之刑。


    劉文炳喪心病狂的舉動,把其他七大家給嚇住了。劉文炳則趁機再度開始對孔家窮追猛打,絕望的孔家困獸猶鬥,但是一直到孔家被滅門,七大家都沒有再冒過頭。


    至此,四通商行在魏忠賢的暗中幫助之下,終於在山西站住腳跟。劉文炳,鞏永固迅速搶占了原來孔家的地盤,又依托山西皇莊和邊境貿易,迅速在山西壯大起來。


    …


    京城,張溥再次召集眾東林核心人物開會。周登道,錢謙益,劉懋,倪元璐等東林大佬齊聚一堂。


    張溥此時一改往常溫文爾雅的樣子,臉色陰沉的對著周登道斥責道:


    “周登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進行春闈舞弊!你把人都當傻子嗎?還是你認為當今聖上是個傻子?我東林黨人前赴後繼,謀劃了這麽久,眼看著就要毀在你的手裏了!”


    周登道被罵的恨不得馬上在地上摳出個三室一廳來。但是這事兒他堅決不能承認,否則在這裏罵一頓是輕的,出去了他項上人頭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隻見周登道狡辯道:


    “魁首,這是個誤會。老夫斷無可能在春闈一事上做出舞弊之舉啊…”


    劉懋冷眼看著周登道在那狡辯,直接打臉道:


    “嗬嗬,周大人,大家明人不說暗話,都到現在了,你還在狡辯?咱們複社的考生都直接舉報道魁首這裏了,會試開始的前一晚,你便向他們泄露了考題。如今北京城大街小巷都在暗暗議論春闈泄題一事,你作為主考官,還有臉說與你無關?”


    周登道滿臉通紅,支支吾吾道: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倪元璐接著說道:


    “本次你周登道是主考官,其中十七位同考官中有十五位都是我東林黨人,你這春闈舞弊案一出,不但將你自己害了,還將這十五位同年一起拖下了水,你該當何罪?”


    周登道:“…”


    錢謙益淡淡的說道:


    “若是周大人當真沒有做這個事情,你可敢讓三法司會同審理一下,隻要你經得住查,真相自然大白!”


    周登道:“…”


    周登道內心慌的一匹,他自己壓根經不起查啊。隻要一查,他鐵定完蛋。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爬到張溥身邊說道:


    “魁首救我…魁首,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隻是想著照顧照顧我們東林一脈的學子而已啊…我沒想到事情怎麽就演變成了今天這般模樣…魁首…救我啊…”


    對於周登道的哭訴求饒,眾人盡皆冷眼旁觀,無一人上前為他求情。無他,這周登道幹的事情太蠢,影響太大了,誰沾誰死啊…


    “照顧?大家太謝謝你了…”


    現在大家想的是,能不能在事情還沒有爆發出來,或者陛下下令糾察之前,趕緊將自己的人從這個事情中摘出來,至於說朱由檢會不會發現不了,嗬嗬,你今天買彩票了嗎…


    張溥看著老淚縱橫的周登道,這家夥好歹是個禮部侍郎,東林黨中的重要一員,能救還是要救一下的。無奈歎了一口氣說道:


    “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麽將你自己從這個案子中摘出來。還有,你現在還有什麽麻煩,都說出來吧,大家都在,趁著事情還沒有發酵,看看合眾人之力,能不能給你想出點變通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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