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六年八月。


    李信命第一軍下轄虎賁軍為先鋒日夜兼程奔赴淮安府,讓監軍章九德與其餘諸將領大軍在後,直奔揚州府。自己則與先鋒營一起於八月下旬先期抵達淮安府城。眾軍到達之後,李信留何可綱領軍於城外紮營休整,自己則帶著曹變蛟和親衛隊入城與朱大典緊急會晤。


    上百號人入城之後一路疾馳,很快眾人在淮安府衙門前停駐。不待門前衙役通傳,李信一個示意,自己便帶著曹變蛟以及親衛數十人一頭紮進了府衙之中。剛接到通傳的朱大典此時才堪堪出來。見到李信立馬上前客套起來:


    “哎呀...李將軍,久仰久仰,下官本想著親自迎接大軍,沒想到將軍來的如此之快,下官這裏還未準備好,您這大軍就到了,失禮之處還請李將軍多多海涵啊...”


    本來,這大明到了現在已經是個文貴武賤的局麵了,身為封疆大吏,朝廷二品大員的朱大典本不需要對身為總兵官的李信如此客套,而且人李信還未經通傳就直接闖進了府衙,當真無禮至極...


    但是按職級來說,總兵官可是一品武職,而他朱大典才是從二品巡撫,但是架不住人家是天子近臣啊,這時候什麽文貴武賤,見鬼去吧...


    “都是為陛下辦事,朱大人無需客套,此間說話多有不便,能否借一步說話。”


    李信深受朱由檢器重,內廷之事自然清楚的多些。對於朱大典這個巨貪他是早有耳聞,不過陛下不動他自然有其原因,他不便幹涉。因此,對於朱大典,他此時既無好感也沒有敵視,隻是行了一個軍禮,說話的聲音相當平淡。


    朱大典是從底層打拚上來的,人情世故什麽的他門清,見李信這個態度,心中基本也猜了個七七八八,遂不再扭捏,笑著說道:


    “這個是自然,早已為將軍準備好地方,請將軍隨下官移步書房...”


    說著,朱大典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朱大人請!”


    二人隨即一同去了府衙後院,進入書房之後,下人早已先一步準備好了茶水,隨後曹變蛟便帶人守在了門外,將整個書房圍了個密不透風。


    二人落座之後,李信當即開門見山的問道:


    “朱大人,本將來時陛下有言,讓本將到了淮安府之後第一時間與您接觸。現今我先鋒已至,中途本將已經命主力大軍改道揚州府。不知朱大人有何情報可以分享與我?”


    “將軍此舉大為不妥啊,還請稍安勿躁,且聽下官細細說來...”


    朱大典聞言搖搖頭,心想著這個李信倒也不賴,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不過這可不是打仗,你就不怕給人嚇跑了嗎。於是便趕緊將近期發生的事情與安和民等人的情報一一說了出來。最後總結道:


    “前幾日,南方商會聯盟的人與我的聯係便少了不少,明顯是察覺到了什麽。如今隻有那徽州商幫的胡雪岩還時不時的和我聯係一下...”


    李信聽完皺著眉頭說道:


    “大軍開動的消息是瞞不住的,他們知道倒也不奇怪,現在本將擔心的是,若是這幫人在我大軍趕到揚州府前逃遁,那倒是麻煩了。如此說來,本將命大軍改道揚州府倒是錯了。朱大人常駐於此,相信對這邊的情況相當熟悉,可有什麽妙計或者後手?”


    朱大典也不掩藏,點點頭說道:


    “將軍神算,本官自京師返回之後便做了些手腳。若是將軍願聽在下之言,拿下揚州府那幫人易如反掌!嘿嘿嘿...相信將軍也聽聞過在下的風評了吧...”


    李信聞言一臉愕然,這天下貪官不少,但是能如同朱大典這般明目張膽的,倒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也不知道是說他真性情還是...罷了,且聽聽他的辦法再說。於是抱拳說道:


    “願聞其詳!”


    朱大典微微一笑,附在李信耳邊說道:


    “大人隻需如此這般...”


    隨著朱大典將自己的計劃說完,李信的臉色由木然變的驚奇。當即說道:


    “如此真的可行?”


    朱大典眯起眼睛說道:


    “若是隻有咱們還未可知,但若是那邊有人幫忙,成功的幾率有九成九...”


    李信見狀奇怪道:


    “難倒朱大人您在對方那裏還埋了暗子?”


    朱大典微微搖頭道:


    “下官倒是嚐試了幾次,但是都失敗了。倒是下官這裏,可到處都是對方的眼線呢。怕是您這邊剛進城,消息已經傳到揚州那邊去了...”


    李信:“...”


    肏!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自己身邊都被滲透成了篩子,這還玩個屁啊。忽而又想到,幸好自己剛剛進門沒什麽異常,否則就麻煩了...既然消息走漏,那隻能爭取快些趕往揚州府,能抓一個是一個了。想到這裏,李信便準備告辭離開。卻被朱大典率先打斷道:


    “李將軍,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本官故意為之的呢?”


    說著便端起茶喝了起來...嗯,涼了...


    李信聽到這裏腦中靈光一閃,瞬間對朱大典的看法又提升了一個層次。當下也不著急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說道:


    “朱大人好手段,倒是本將落了下乘了。不知道這南方商會聯盟的人安插的眼線,朱大人發現了多少?


    朱大典邊喝茶邊說道:


    “全部!包括我府上的大管家金福,也已經淪陷了。”


    李信一邊聽一邊端起茶再度喝了起來,吹吹茶碗中的茶,嗯...也涼了。心中卻是翻起驚天駭浪,這個朱大典好生厲害,能讓安和民等人在身邊安插眼線不算什麽,能察覺出對方安插的眼線那才是高手,更厲害的是他還能能全部發現。


    “既然大人的惑敵之計已成,那就按大人您說的辦吧。事成之後,你的功勞,本將會如實上表陛下!隻是,大人您說的對麵有人幫忙,作何解釋?”


    朱大典看著手中空空如也的茶碗,微笑不減的說道:


    “能幫咱們的就是這幫子眼線啊。嗬...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咱們隻要安排得當,讓對麵的眼線傳回去我們想要他們知道的消息就可以了,不是嗎?”


    李信此時不再猶豫,對著門口喊道


    “曹變蛟!進來!”


    隻聽得“嘭”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曹變蛟大馬金刀的走了進來說道:


    “卑職在!”


    李信道:


    “傳令,命大軍主力再度改道,直接向淮安府進發。”


    “傳令,命三營即刻入城,封鎖四城門,所有人許進不許出。”


    “傳令,你與何可綱二人,率所部趁夜急奔揚州府,務必於三日內包圍揚州府!”


    “傳令,命親衛隊即刻包圍府衙,全程搜索,抓捕朱大典及其黨羽。”


    在李信下達命令的時候,一旁的朱大典則摘下官帽,默默的走到角落,將官服扯亂,然後雙手在頭上奮力搓揉起來。


    曹變蛟看著一旁的朱大典一臉懵,這特麽一個大活人就在你麵前,你確定是全城抓捕?曹變蛟見鬼似的將手指向發神經的朱大典道:


    “將軍,這...”


    李信壓根就沒有看朱大典,仿佛他是個透明人一般,麵無表情的說道:


    “違令者斬!”


    眾人肅穆道:


    “諾!”


    說著,曹變蛟一手提刀就準備上前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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