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睛睜得渾圓:“我?”


    陳姑姑點點頭,對,就是你。


    能在皇後麵前露臉,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陳姑姑本來以為,明曦一定會很踴躍地答應下來,沒想到她反倒一副扭捏為難的樣子。


    明曦臉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皇後身體不舒服,應該找太醫看吧?要是宮裏那麽多太醫都看不好,我去看了有什麽用。”


    陳姑姑見到明曦的反應,對她越發滿意了。


    沒有因為對方是皇後,就上趕著想往上貼,不錯。


    陳姑姑:“你不用擔心,我和皇後娘娘身邊的安嬤嬤有幾分交情,你就去看看吧,要是看不了也沒什麽。”


    明曦低頭,雙手絞著衣擺,悶不吭聲。


    陳姑姑也不急,耐心地等著明曦的回答。


    直到許久,明曦才抬起頭,牛頭不對馬嘴地問道:“那姑姑能不能給我們換一床新被褥呀?”


    陳姑姑:???


    眼下已經入秋,轉眼就要到冬天了,冬天的掖庭可是凍死過人的。


    掖庭的被褥一蓋就是好幾年,一床被褥可能就被好幾個死人睡過。


    死人的東西一般是不能用的,要燒掉,但是在掖庭卻沒有那麽多窮講究。


    人餓到極致,尚且都能易子而食,何況隻是蓋一下死人的被褥呢。


    明曦以為陳姑姑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姑姑能不能給我們換床新被褥呀?”


    這回陳姑姑聽明白了。


    陳姑姑的眉頭隱隱抽動,這丫頭真是……


    活菩薩轉世?


    人倒是機靈,就是有點子傻氣。也不知道這樣的好人能在宮裏活多久。


    明曦見陳姑姑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由出聲叫了她一下:“姑姑?”


    陳姑姑回過神來:“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去替娘娘看看,能看就看,看不成也不要緊。至於你們的新褥子,我會叫嬤嬤們去準備的。”


    明曦立刻道:“謝謝姑姑,姑姑真好。”


    明曦笑嘻嘻地走到陳姑姑身後,給陳姑姑揉捏肩膀。


    她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陳姑姑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掖庭從上到下這麽多人,隻有明曦不害怕陳姑姑,敢和陳姑姑親近。


    陳姑姑但凡有了什麽好東西,也總是會想著明曦,大家看著眼熱,卻不嫉妒。


    因為掖庭的新被褥發下來了,宮女們躺在新被子上打滾,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真心實意的笑意。


    以前從來沒覺得一床新被子有什麽可值得高興的,那是因為沒有睡過被好幾個人蓋過,看不出顏色散發著黴味的被子。


    一床新被子就讓小宮女們高興了好幾天。


    明曦看著也很高興,因為氛圍這種東西是能感染人的。


    陳姑姑兌現了許諾給自己的東西,明曦也十分乖順地跟著陳姑姑去見皇後涼涼了。


    聽說七皇子病逝後,皇後就閉起宮門誰也不見,一直在吃齋念佛。


    可是陳姑姑這一看明顯就是皇後的人呀,如果真的一心吃齋念佛,怎麽還會到處安插自己人。


    誰都想不到呀,掖庭一把手陳姑姑背後居然站著皇後。


    怪不得陳姑姑這麽有底氣,原來是有皇後撐腰。


    明曦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就跟著陳姑姑進了殿,殿裏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明曦隻看了一眼,就飛快地收回了眼神,這殿裏的風水布局不太好呀。


    和想象中離世寡素的模樣不同,皇後雖然閉門不出,但卻依舊穿戴得體。


    她的頭上戴著藍色嵌底的珍珠鳳冠,三顆吊飾翡翠珠子垂在額前,耳上戴著珍珠耳墜,臉若銀盤,眸如星辰。身上是一襲深黃色的絲織錦衣,各色細密針線繡著花紋和鳳凰,無不顯示尊貴和華麗。


    “你就是明曦?抬起頭來讓我瞧瞧。”皇後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溫和。


    明曦聽話地抬起了頭。


    這宮裏看人第一眼都是看臉,在宮裏,有時候一張好看的臉確實比什麽都管用。


    皇後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嗯,還算是清秀。”


    “過來吧,給本宮瞧一瞧。”皇後衝著明曦招了招手。


    身邊的安嬤嬤立刻拿出帕子墊在皇後手腕下,又小心翼翼地替皇後褶起一截袖口,露出白皙光潔的手腕來。


    明曦走過去,就見安嬤嬤端了一盆水過來讓她淨手。


    明曦:……


    洗了手,明曦才將手搭在皇後的皓腕上。


    明曦把著脈,神情很愁人,陳姑姑和皇後都沒告訴她哪裏不舒服,這讓她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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