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鉞的臉色變了變:“姐姐,你在說什麽?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明曦:“國師不就可以不嫁人嗎?”


    李玄鉞雖然覺得自己和明曦不在一個腦回路上,但還是艱難地問道:“姐姐,哪有女子不想嫁人的?難道你以後都不想嫁人嗎?”


    李玄鉞麵色微白,幾乎是咬著牙顫抖地發問。


    明曦:?


    明曦:“我不想呀,不嫁人是什麽很難接受的事情嗎?”徐知府和小環,還有李玄鉞都是這麽一副天塌了的樣子。


    明曦:我不理解。


    李玄鉞表情僵硬,感覺渾身墜入了冰窟窿,他本來以為明曦是對自己有意,所以才會三番兩次幫他。


    如果她不喜歡他的話,那她為什麽要不顧安危去照顧他,他當時身染疫病,臉上甚至長了那麽多可怕的疹子膿包,她都毫不嫌惡。


    如果她不喜歡的他的話,為什麽要告訴他討好皇後的辦法?


    可她現在卻說不想嫁人?


    她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還是她覺得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他,所以才說不想嫁人?


    李玄鉞看著明曦白皙純淨的麵容,感覺血液重新流轉,似乎為她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姐姐不必妄自菲薄,姐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李玄鉞沉默了一會說道。他心裏還有一句話藏著沒敢說出來。


    明曦眼角一抽,妄自菲薄?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她沒有妄自菲薄啊。


    兩人還沒說上幾句話,就有小太監疾步跑過來匆匆催著李玄鉞回去了,皇後盯李玄鉞盯得很嚴。


    李玄鉞立刻恢複了高傲冰冷的神情,淡淡地點了點頭,轉頭看了明曦一眼,跟著小太監回去了。


    小環從馬車上下來感慨道:“皇後娘娘對五皇子可真好。”


    明曦沒有說話,李玄鉞既然接受了皇後的庇佑,自然要承擔皇後對七皇子過分的愛子之意。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得到什麽,就得付出些什麽,這是天道一貫的因果規則。


    回到皇宮,明曦先去和皇帝謝恩,之後才帶著小環搬到了宮裏早就安排好的國師殿。


    以往國師都是男的,按規矩都是在宮外另設府邸。


    但明曦是女子,自然不需要避諱,所以就直接在宮裏接著住了,反正宮裏的宮殿很多,明曦隻需要躺平當個吉祥物就行了。


    國師殿很大,而且早有人來打掃過了,小環都分到了一間獨立的大房間。


    小環高興地放下包袱,就來主殿找明曦了。


    有太監和嬤嬤討好地領著一群小太監和小宮女來讓明曦挑人,明曦看了過去,這些人臉上都帶著好奇和不屑。


    因為明曦是掖庭宮女出身,雖然現在是國師,但這些剛進宮的新人並不了解她的事跡,隻以為她是運氣好。


    明曦掃視了一眼這些人,隻留下了一個機靈的小太監,然後又從掖庭裏挑了兩個宮女出來。


    掖庭的宮女對明曦的履曆可是一清二楚,原先懊惱自己沒有跟著明曦去潁州的掖庭眾人,這會擠破頭都想到國師殿裏來伺候了。


    好多人見不到明曦,就找小環,跟小環各種套交情想到國師殿來。


    雖然國師是個虛銜,但是誰都知道明曦脾氣好呀,而且國師待遇也不差,去了國師殿總比在掖庭呆著舒服。


    很多一開始沒有巴結上明曦的,現在隻能去走小環的門路。


    很多小環不認識的人,都找上小環的,把小環弄得很煩,這些人從前沒正眼看過她,現在還想來討好她?不好意思,晚了。


    小環雖然是個善良的姑娘,但也不是傻子。


    見到小環油鹽不進的,一段時間過後,也沒人再想往國師殿裏擠了。


    因為皇帝病危了。


    皇帝的病情來得十分迅速和沉重,很快就病倒在了床榻之上,起都起不來了。


    皇帝的子女很多,但沒有哪個兒子是比較有存在感的,皇帝對他的子女一直都很淡漠,沒什麽感情。


    眼下皇帝一病倒,皇位的繼承人就成了所有人關注的重點了。


    自從收養了李玄鉞之後,皇後就不再深居簡出,而是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皇帝病倒之後,一直都是麗妃在身旁照顧,皇後一次也沒有去看過皇帝。


    但今天不一樣,安嬤嬤仔仔細細地為皇後描摹了一遍容顏,上了妝,換了一身大紅色的宮裝,看起來明媚豔麗,十分動人。


    皇後是金家嬌養出來的嫡女,從小接受各種禮儀訓練,吃著山珍海味長大,她從小就長得十分美麗,她十六歲嫁給皇帝,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年了。


    皇後整理了一下儀容,在安嬤嬤的陪伴下去看了皇帝。


    麗妃見到皇後居然來了,還如此一副盛裝打扮,不由得有些意外。


    麗妃看了皇後一眼,笑了一下,就和安嬤嬤出去了,皇後的身份擺在這裏,她自始至終都低她一頭。


    皇後走到皇帝身邊,皇帝本來睡著了,但此刻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璿兒,你來了。”皇帝看著皇後說道。


    金璿是皇後的閨名。


    皇後臉上的神情淡淡的,並不在意皇帝的病勢和死活,她這次來,是為了太子之位。


    “陛下年事已高,如今朝廷內外人心不定,還請陛下早日抉擇太子之位。”皇後麵無表情地說道。


    不像是來討要太子之位,倒像是來討債的。


    皇帝咳嗽了一下,他記得她剛嫁給他的時候,還是個小姑娘。那時候的皇後溫婉大方,對他很客氣,一舉一動都十分講究禮儀,臉上從來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皇帝本來是不得已娶的皇後,但是相處之下,卻發現這個皇後並不像他想的那麽討厭,甚至還有一絲可愛。她從來不爭寵,不吵也不鬧,甚至連想要個孩子都不敢提出來。


    讓他的心軟成了一灘水。


    他出於心軟給了她一個孩子,但是又後悔了,在他的示意下,讓另外一個女人解決了他心愛的人的孩子。


    也難怪她會恨他,這麽多年,皇後明裏暗裏的動作,他都知道。


    但這是他欠她的,沒什麽好說的。


    皇後不再接受他的寵愛,甚至常年假裝身體有疾,將他拒之門外。


    他都知道。


    隻要不動搖到江山社稷,他都可以縱容她的一切。


    是他錯了。


    皇後見皇帝不說話,眼神渙散,似乎有些出神,不由移步坐到了床前。


    從小七死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如此接近過了。


    皇後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意:“皇上在想什麽?”


    皇帝回過神來,問道:“皇後以為誰能堪當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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