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鉞登基後,李墨軒的府邸就被重兵立刻包圍了起來,李玄鉞下旨圈禁李墨軒,至死不得外出。


    明麵上的記載是這樣的,但實際上,李玄鉞早就差人送了一杯毒酒過去。


    隻有死人才能讓他徹底放心。


    明曦本來以為李玄鉞登基之後,肯定會立刻就和皇後,還有金家算賬。


    但李玄鉞沒有。


    李玄鉞足足蟄伏了三年,徹底掌握熟悉了朝政,這才一開始提拔新人,從金家手上分權,將皇後的權利和影響一點一點慢慢架空。


    等到皇後和金家的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這時候的金家已經沒辦法再向皇帝耀武揚威了,隻能派人給皇後通信,示意皇帝該選後了。


    最重要的是,要從他們金家選出一個皇後。


    如今金家的地位早就不如從前,隻能想著再出一個皇後,來維持表麵上的風光和體麵了。


    皇後再為難,還是去找李玄鉞說了。


    李玄鉞如今也不再裝了,直接和皇後撕破臉攤牌,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母妃是她害死的,而自己那麽多年的屈辱都是皇後所賜巴拉巴拉。


    皇後默然聽了半晌,臉上並沒有什麽驚恐的情緒,這一天,她早就想過了。


    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早。


    皇後平靜地看著李玄鉞問:“那皇上預備將我如何?殺了我,讓我給你母妃抵命?”


    經過這麽多年,李玄鉞早就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


    李玄鉞麵無表情地看著皇後,收起了從前那副孝順兒子的麵孔:“朕不會殺你,你可是朕的母後呢。”


    “來人,太後一心向佛,以後永居慈庵堂,不得外出。”宮裏這麽大的地方,李玄鉞早就建好了一處庵堂留著給皇後。


    不是喜歡吃齋念佛嗎?這次就真的去念一輩子吧。


    朝廷上也知道這麽多年,李玄鉞一直受著皇後和金家的挾製。


    這換其他人,一招得勢,肯定要清洗得幹幹淨淨的,可偏偏這個小皇帝,不僅沒動皇後,連金家也沒動。


    從皇帝下旨讓皇後進庵堂之後,金家的人就一直戰戰兢兢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生怕晚上睡到半夜,就有官兵進來抄家抓人了。


    皇帝打壓了金家,卻並沒有對金家下死手,這讓朝野上下都對小皇帝十分感慨。


    大家都說皇帝可真是個明君呀。


    殺人很容易,但能兵不血刃地解決事情,還能得到美名更好。


    以後他和明曦都是要被一塊記錄在史冊裏麵的,他不想給自己留下罵名,他要做一個千古明君,那樣才能配得上明曦。


    皇帝解決完一切事情,興衝衝地就往國師殿裏去了。


    這幾個月來忙於朝政之事,他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見到明曦了。


    這回,李玄鉞見到她,終於可以告訴她,他的心意了。


    但是李玄鉞沒有見到明曦,他隻見到了雙眼哭成核桃的小環。


    小環一見到李玄鉞,眼淚珠子又連連掉了下來:“陛下!你終於來了!”


    李玄鉞心裏一陣不好的預感,他勉強地笑了笑問:“發生什麽事情了?明曦呢?”


    李玄鉞一邊說著,一邊邁步走進殿裏。


    小環站在身後沒動,唇齒輕啟:“陛下,明曦姐,她已經去了。”


    李玄鉞身子猛地頓住,語氣冰冷,一字一句地道:“你說什麽?”


    小環:“明曦姐昨天晚上就已經走了,隻是她囑咐說,不能去打擾陛下。今天陛下過來,自然會知道。”


    李玄鉞啞然失笑:“這怎麽可能?你說明曦去了,還說她知道我今天會過來……?”


    話到最後,李玄鉞的話語陡然頓住,他的目光充滿了陰戾之氣:“她在哪,我要見她!”


    難道是明曦不想嫁給他,所以想詐死逃走嗎?


    李玄鉞不顧小環的驚呼,直接衝到了內殿,內殿裏的床榻上靜靜地躺著一個人。


    一陣天旋地轉,李玄鉞踉蹌著扶住了眼前的床榻。


    李玄鉞渾身顫抖,黑沉沉的眸子裏隱藏著波濤洶湧的情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寂靜無人的朝華殿,孤零零的隻有他一個人。


    李玄鉞眼眸慢慢變得猩紅,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臉貼上了她的臉。


    小環麵色蒼白如紙,腫大的核桃眼讓她此刻看起來分外狼狽和失態:“明曦姐說,她希望陛下能做一個好皇帝,她會在天上看著陛下名垂青史。”


    ……


    李玄鉞是大順的第九位皇帝,原本山河日落的大順,在李玄鉞的治理下,國力重新達到了巔峰狀態。在位期間一直舉賢任能,勤勤懇懇,是一位偉大的政治家。隻是李玄鉞後宮空虛,終生沒有子嗣,晚年信道煉丹,一直為後人所詬病。


    李玄鉞臨終前,命令太監從暗閣裏掏出了一個錦盒,錦盒裏放著一個犄角似的東西。


    太監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並取來香爐,將犀牛角置於其上,然後將之點燃。


    李玄鉞充滿希翼地看著犀牛角點燃的煙霧,犀牛角燃之可通鬼,是某人曾經告訴他的。


    他已經用它見過了他母妃,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她一麵。


    恍惚中,他好像又看見了當初那個從荷花池裏鑽出來,笑盈盈的少女。


    直到犀牛角滅,李玄鉞也沒有看見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大概他喜歡的少女並非凡人,死後自然也不是鬼怪,犀牛角可通鬼,卻無法見神靈。


    山高水長,這輩子他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美人,他以為他能忘記她。殊不知白駒過隙,浮生若夢,回憶的落腳點,全部在幾十年前的荷花池畔。


    李玄鉞無力地揮了揮手,宮人忙將犀牛角遞了過去。


    李玄鉞將犀牛角緊緊地握在了手裏,閉目而逝。


    ……


    後來這塊犀牛角便成了大順的鎮國之寶,和大順傳說中的女國師一起,被深深地刻在了大順的曆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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