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秀實愣了一下,隨即連忙拿起銀子還給燕赤羽,誠懇地解釋道:“這位道長,你誤會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何況我這碗也不值幾個錢,草藥也是我自己從山上采的。”


    燕赤羽眯著眼睛看了安秀實一眼,把錢收了回來。


    然後問:“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安秀實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他正要找道士幫忙,而現在眼前的這不就是送上門的道士嗎。


    安秀實立刻坐了下來,把花姑子一家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燕赤羽。


    燕赤羽:“怪不得你身上有妖氣。”


    安秀實立刻緊張了起來,低頭聞了聞:“我身上有妖氣?”


    “對。”燕赤羽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從胸口隨手掏了一張符遞給安秀實,“你把這張符貼身戴在身上,一般的妖精就無法靠近你了。”


    安秀實半信半疑地接過符紙,剛想開口問句話,就被燕赤羽直接堵了回來:“記住了,洗澡的時候,你都得把這符紙給貼腦門上!”


    安秀實見燕赤羽神色鄭重,也不敢大意了,小心翼翼地把符紙收了起來。


    燕赤羽接著說道:“放心吧,等我養好了傷,我就幫你把那幾隻妖精解決了。”


    解決?


    安秀實眼皮跳了一下,猶豫了一會,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道長,你能不能不要傷害花姑娘一家的性命?”


    燕赤羽看了他一眼,帶著幾分意外。這書生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擔心他傷害那幾隻妖精。


    聖人?傻子?呆子?


    燕赤羽:“怎麽?那妖精長得漂亮,把你給迷住了?”


    “不是不是!”安秀實慌忙擺手,說道:“花姑子就算是妖精,也是為了報恩而來,她並沒有傷害我……還請道長手下留情。”


    燕赤羽看著安秀實,眼裏帶著幾分欣賞之意,這呆子,還挺善良的。


    “人妖有別,和妖精走得太近,妖氣纏身,你早晚會死的。”燕赤羽淡淡地警告著他。


    安秀實連連點頭:“我知道,可妖也有好壞之分,就如同人一樣,起碼……妖精還知道知恩圖報,可有些人……”


    安秀實欲言又止,想起了為非作歹的熊家人。熊大成的父親是江城縣令,熊家平時可沒少魚肉百姓。


    當然,這些話安秀實並不方便對燕赤羽直言。


    人家是道士,又不是俠客,再說了,他又能拿朝廷命官怎麽樣呢。


    燕赤羽聽著安秀實的話,也想起了那日在萬家聽到的話。這世間並無妖邪,隻有惡與善。


    燕赤羽輕嗤一聲,隨即摸起自己的酒葫蘆,悶頭就是一口。


    安秀實吃驚地看著他:“道長,你的傷還沒好……你怎麽還喝酒?”


    燕赤羽懶洋洋地一笑:“你個書呆子,你懂什麽,我這可不是酒,我這是藥。”


    藥?


    安秀實明顯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別以為他沒聞到酒味。


    把安秀實擺平之後,明曦回去沒多久就去找鍾素月了。


    鍾素月正在看安秀實給她畫的畫。


    本來以為隻是一副普通的畫,她不好當麵駁了安秀實的麵子,這才暫時收下,打算過後再讓丫鬟送去還他。


    可沒想到這幅畫,畫的居然是她。


    畫上的鍾素月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如同真人一般。


    “沒想到那個安公子還有如此精湛的畫技。”明曦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攤掛在牆上的美人圖。


    鍾素月有些害羞,但想要收起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明曦,你千萬別誤會,我並不知道這幅畫畫的是我……”鍾素月生怕被明曦誤會了她和安秀實有私情。


    明曦卻壓根沒在意安秀實的事情。


    明曦看著房間沒人,這才出聲道:“你心儀的那位公子,應該不是安秀實吧?”


    鍾素月被明曦的話嚇了一跳:“你……你怎麽知道的?”


    明曦:“看你的樣子就不像是收到心上人禮物的模樣,哪有人收到禮物,不僅不高興,反而還一臉為難的。”


    鍾素月見明曦猜到了,於是也不瞞她,歎氣道:“明曦,我不是存心想瞞著你……而是,我連他住哪裏,都不知道。”


    那位公子總是神神秘秘的,好幾次她都想跟著人去看看他住哪兒,結果沒一會就把人跟丟了。


    “而且我覺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鍾素月失落道。


    一個人喜不喜歡她,她怎麽會感受不到呢?


    就像冬天坐在火堆邊烤火,感受不到就是沒有。


    安秀實和陶公子對她的態度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明曦沒說話,這個位麵的規則就是人和妖在一起,就得死一個。作為萬明曦,她不能鼓勵她的朋友當寡婦。


    除非對方可以變成人。


    或者她跟天道“物理交流”一下,讓天道改一改它的規則。


    前者有點不切實際,後者她沒有任何好處。


    妖的能力實在是太過強大了。不讓妖和人在一起,其實是為了保護人。


    如果是個癡情妖也就算了,如果是個花心的渣妖,玩膩了不喜歡分分鍾把人給吃掉,屁事都沒有。人類的律法管不到妖身上。


    同類在各種限製下,都有想盡辦法殺妻騙保的,何況強大的妖。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妖都是小白妖。癡情妖和癡情人一樣少。


    鍾素月默然了一會,然後伸手想要去把美人圖收起來,卻見美人圖裏的“紙素月”對她眨了眨眼睛。


    鍾素月嚇得指尖一顫,驚叫一聲,退後了好幾步。


    明曦:“怎麽了?”


    鍾素月顫顫巍巍地指著牆上的畫:“這幅畫……剛剛這幅畫對我眨眼睛了。”


    明曦站起身,走近看了看那幅畫,回頭對鍾素月道:“沒有呀,畫怎麽會眨眼呢,你是不是看錯了?”


    鍾素月遲疑了一下,走近又看了看畫,畫確實沒什麽異常。


    難道是自己真的看錯了?


    鍾素月不想留著這幅讓自己不舒服的畫,轉頭就想吩咐丫鬟把畫送回去給安秀實。


    明曦卻突然出聲道:“你把畫給我吧,我幫你送去給安秀實。”


    鍾素月呆了一下,然後一臉古怪地看著明曦:“明曦……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安秀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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