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綏在知道公儀曜的腿好了,並且還進入了軍營之中,頓時繃不住了,一天到晚哭喪著個臉,但是活還是依舊幹。


    不幹就沒有飯吃。


    餓過一次之後,石綏就不敢輕易絕食了。餓得狠的時候,他連藥材都想直接往嘴裏塞。


    看著石綏一臉要死不活的樣子,劉翠終於忍不住了,走過來對明曦抱怨道:“姑娘,你看他這樣子,把這兩份藥都給包錯了。”


    表麵上是抱怨石綏幹活不仔細,實際上是在擔心石綏。


    明曦看了劉翠一眼,說道:“我知道了。”


    劉翠就回去做事情了。


    劉翠是家裏的大姐,十六歲,下麵還有很多個弟弟妹妹。越窮就越要生孩子,不生孩子,連種地的勞力都不夠,孩子多了,不管哪個有出息了,都能幫襯一點家裏。


    原本她就要被父母嫁給一個老鰥夫了,沒想到卻成為了醫館的學徒。


    劉翠的父母聽說醫館是皇帝賞賜的,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也不提把劉翠嫁人的事情,當天就把劉翠打包了一家人送她到醫館來當學徒。


    比起嫁給一個老鰥夫,賺一錘子的買賣,當然是成為一個大夫更有錢途。


    劉翠從小幫著家裏幹活,力氣比一般的男人還要大。明曦想了想,把之前給黑衣的武功秘籍也給了劉翠一份。


    劉翠吃驚地看著明曦:“給、給我的?”


    明曦點點頭說道:“對。”


    劉翠一下子就跪下了,亮晶晶的眼神裏帶著一點水光,語氣哽咽:“謝謝姑娘,劉翠無以為報,願終身陪著姑娘。”


    明曦低頭看著她,有點驚訝:“你不想嫁人?”


    劉翠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嫁了人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到另外一個牢籠罷了。”


    境遇相同,年齡相仿的男人是很容易生出一較高下的比較之心的,石綏也不例外。


    石綏聽說公儀曜進了軍營之後,情緒一直很低迷消沉,趁家裏小廝替石崇來寄家書時,透露了自己也想看看兵書的意思。石崇知道後,毫不吝嗇地拿了好幾本自己珍藏的兵書送來給石綏。


    石崇非常相信明曦說的話,她連石綏的命都能保住,沒道理欺騙自己。她說石綏能有站起來的一天,那就一定會有這一天。


    石綏吃完飯就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借著油燈看起了兵書,以前一直覺得書本都是枯燥乏味的,沒想到兵書這麽有意思。


    石綏眼睛逐漸發亮,但是想想自己是個廢人,眼裏的光芒瞬間又熄滅了。抬起手,恨恨地捶了捶自己的腿。


    內心和公儀曜一樣充滿了懊惱和悔恨,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和公儀曜動手。


    不!是壓根就不會去賭場。


    不去賭場就不會遇到公儀曜,也不會從賭場摔下來。


    明曦推開門進來,就看見一臉悔不當初的石綏。石綏和公儀曜一樣,都是十幾歲的年齡。公儀曜是太過年輕了,他大放異彩的時候,應該是二十歲的年紀。


    而石綏正好和他相反,他這個年紀還有救,再過幾年,天王老子來了,都改變不了他的秉性。


    “你……你怎麽不敲門啊!”石綏看見明曦直接推門進來,立刻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明曦:“我來看看你的腿,把你的衣服撩起來。”


    “你說什麽?”石綏愣了愣,像是沒反應過來明曦話裏的意思一樣,神情懵懵的,以為自己在做夢。


    明曦不耐煩地又重複了一遍:“把衣服撩起來,看看你的腿。”


    雖然這話聽著有歧義,但是石綏反應過來後,還是飛快地掀起了衣服的下擺。


    明曦蹲下去捏了捏他的腿,然後拿出一根銀針給他紮了兩針。


    石綏感覺自己的腿的有點熱熱的,好像在發燙,這還是一年多以來,他的腿第一次有知覺。


    隻是這麽一點變化,石綏就已經激動得雙眼蓄滿了淚水,看著明曦,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還一邊打嗝。


    明曦非常冷漠地看著他,毫無波瀾,實在是他哭得太醜了。要是個美女梨花帶淚,她還有可能安慰對方兩句。


    石綏在明曦冷漠的目光下,漸漸收住了眼淚,不再哭了。


    感覺自己就是個小醜。


    明曦掃了一眼旁邊的兵書,對石綏的選擇毫不意外:“你也想去戰場上和公儀曜一較高下嗎?”


    這個國家各方麵的綜合實力都非常強大,不需要打仗,就已經令許多番邦小國臣服了,每年會上貢給這個國家不少自己的特產,皇帝也會送給他們需要的物資。


    因為不需要打仗,所以石崇也已經閑賦了很多年。


    大概要再過十年後,才會出現一支突騎騷擾劫掠邊境邊境,騎兵對步兵幾乎是屠殺性的碾壓,於是邊境緊急向朝廷匯報。


    而公儀曜則會父親的鼎力支持下,漂漂亮亮地率領幾十萬大軍出征,去毫無懸念地打贏這一場戰。


    明曦也是當過將軍的,幾十萬打幾萬並不算是什麽了不得的戰役,哪怕對方是騎兵。畢竟就是幾十萬頭豬也能把對方的幾萬人拱死啊。


    比起公儀曜,被他犧牲掉的石綏才算是一個真正的將星。


    雖然這顆將星如今隻是個明珠蒙塵的草包。


    明曦一言難盡地看著眼前掛著鼻涕眼淚的石綏,雖然他隻有十八歲,但在這個位麵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石綏重重地點點頭,然後頗有鬥誌地握住了拳頭,像是有小火焰在燃燒一樣:“對,我也要到戰場上去!我爹說了,虎父無犬子,再怎麽樣,我也不可能比那小子差!”


    比起睚眥必報的公儀曜,石綏雖然也有缺點,但好在線條粗,不太記仇,說好聽點就是心胸寬廣。他隻想著要和公儀曜再堂堂正正一較高下,卻沒有怨過是對方害了他。


    明曦看著石綏,麵無表情地說道:“以後我每三個月,會來給你紮一次針。”


    看著明曦說完話就要走,石綏忍不住叫住了她,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該不會是喜歡他吧……


    可是他不喜歡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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