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驚訝地看著李氏,沒想到一直最低調的李氏居然會來找她開這個口。


    還挺信任她的嘛。


    明曦好奇地看著李氏,問道:“你不回宮的話,你的宗族和家人怎麽辦?你不怕皇上遷怒他們嗎?”


    有的女子是帶著無限憧憬,主動進宮追求更好的生活。


    也有的是為了家人,不得已才進的宮。


    能進宮待選的妃嬪,多少都有一點家世,不是特別在意皇宮裏的富貴,畢竟她們本來過得也不差。又都讀過一點詩書,也幻想渴望過詩書裏描寫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


    但是進了宮,這些幻想就都是泡影。


    李氏沒想到明曦第一時間不是斥責她的膽大妄言,而是問起她的家人,頓時眼神和軟了幾分,她來找皇後果然沒找錯人。


    李氏猜不透明曦到底想要做什麽,但是卻看出了皇後大概也是不愛皇帝的。


    不愛就好,愛上皇帝的女人都是可憐的瘋子。


    此刻屋裏除了她們二人外並沒有別人,但李氏還是壓低了聲音,鼓足勇氣說道:“嬪妾想……”


    “想假死脫身,畢竟回宮的路途崎嶇顛簸,就算死個妃嬪,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李氏咬牙道。


    明曦有點猶豫,舍不得李氏:“可是你要是走了,本宮就吃不到你種的新鮮水果了。”李氏種的都是靈果,吃了不說長命百歲,也能強身健體。


    李氏立刻笑著說道:“嬪妾要是離了宮,也會想辦法隔三差五給娘娘敬獻瓜果的。”


    明曦沒有直接答應李氏,而是摸著下巴說道:“本宮考慮一下。”


    沒能得到肯定的答複,李氏卻仍舊一臉高興,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歡歡喜喜地跟明曦道謝:“多謝皇後娘娘!”


    明曦一手杵著下巴,看著李氏推門而出,外麵候著的宮女進來跟明曦說,請的大夫到了。


    大夫給妃子們都看過了,也都一一抓了藥,由驛館專人熬好了送到每個妃子房間裏。


    喝了藥之後,大家就都好得差不多了。畢竟隻是小毛病而已,真有了大毛病,明曦也會出手。


    正當一行人準備收拾東西要啟程的時候,李氏突然得了急病,來勢洶洶,一大早驛館就火急火燎地派人去請全城的大夫了,但看過的大夫卻都一臉如喪考妣地搖頭出來了。


    李氏房門口站著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都是這段日子以來和李氏相交甚好的妃子,也包括耿氏和宋氏。


    宋氏微微蹙眉,麵上的擔憂之色一覽無餘:“齊妃姐姐到底得的是什麽病?”


    耿氏看了門房一眼,心情沉重地搖了搖頭,說道:“大夫說是風寒急症。”古代人還真是羸弱不堪啊,一個小病就容易要了命。


    這要是在現代就好了,這點小病肯定死不了……


    耿氏無奈地歎氣,頭一回有種兔死狐悲的悲涼感。


    以往她隻覺得這些女人都沒安什麽好心眼,防備她們算計自己還來不及,更別說共情她們了。但是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耿氏發現自己好像有點錯得離譜了。


    她自認不是什麽好人,從頭到尾沒有多餘的善心,不論是低下頭去抱年妃大腿,還是跟沒事人一樣,見風使舵調轉路線去攀附皇後,都隻是想要有個大樹庇護而已。


    皇帝是庇護不了她的。


    宮裏的女人太多,皇帝隻會對他喜歡的人上心。


    一被年妃逮到了錯處就立馬推給身邊的宮女頂鍋,在宮女被打得皮開肉綻後,又虛偽內疚地去送藥。


    耿氏非常清醒地知道後宮是個比職場還要殘酷的地方,職場淘汰最多下崗,這裏被淘汰了,丟到冷宮去,誰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日子?


    想到這裏,耿氏看向了周圍手足無措的妃子們,臉上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意,看吧,離開了後宮,這些貌似耀武揚威,張牙舞爪,讓她心驚膽戰的嬪妃們,也不過是一群普通女人。


    身不由己,命如浮萍,誰又比誰快活呢?


    年妃洗漱穿戴好衣裳走出房門,就看見一群妃子一臉喪氣的,都堵在李氏的門口,頓時看了就不順眼,擰眉厲聲發問道:“你們都在這裏做什麽?”


    年妃一貫盛氣淩人地走了過來,身旁的妃子們全都畏懼她的淫威,自覺地側開身子,讓開了一條道。


    眾人中,隻有鈕鈷祿氏麵不改色地站了出來,向年妃福了個身子,不緊不慢地回話道:“啟稟年妃娘娘,是齊妃姐姐身子不好了。”


    年妃揚了揚眉:“齊妃?”


    “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就鬧毛病了?”年妃哼了一聲,覺得齊妃就是矯情,賤人多作怪。皇上又不在這裏,也不知道是想裝柔弱給誰看。


    眾人都不敢吱聲。


    年妃看了一眼,推門就進了李氏的房門,妃子們想攔又不敢攔,隻能看著她進去了。


    “皇後娘娘還在裏麵呢,應該不會有事吧。”宋氏擔憂地說道。


    鈕鈷祿氏身形動了一下,似乎也想跟著進去,但是想到明曦的交代,還是在外麵穩住了浮躁不安的妃子們:“行了,大家一塊在心裏為齊妃姐姐祈福吧。”


    “隻望齊妃姐姐能夠吉人天相,熬過這一回……”鈕鈷祿氏回頭看了一眼門房,眼神複雜地輕聲歎氣道。


    屋裏隻有明曦和李氏。


    年妃走到床前,漫不經心地瞟了李氏一眼,李氏臉色呈現一種病入膏肓的灰青色,但依舊一眼就被年妃認出是塗了藥水。


    年妃從小愛好動,家裏幾乎是把她當半個男孩子養的,加上她的兄長四處周遊,經常給她帶去很多新鮮有趣的玩意和書籍長見識, 年妃知道的很多。


    年氏扯了扯嘴角,非常無語地看了一眼她們倆:“皇後娘娘和齊妃這是玩的什麽遊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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