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明曦看到街上熱鬧的儀隊,突然停下腳步問道:“這是在幹什麽?”


    六兒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說道:“哦,咱們這不是江漣鎮嘛,每三年都要按舊俗給江神娘娘獻上祭品,下個月就又到祭祀的時候了。奇怪,你以前從來不在意這些的,今天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江神娘娘?”明曦目露驚訝,一般江河湖海都有私掌的龍王,百姓們也多是供奉龍王或是海神河神。


    六兒點頭:“是啊。”


    “據說從前江水發洪,有個姑娘自願投身於江中,之後洪水逐漸平息了,百姓們就塑了那位姑娘的泥像,主動供奉她為江神娘娘。”


    係統一聽頓時就好羨慕,有供奉就有信仰,但想想這個位麵現在既沒有旱情也沒有發洪,完全沒有宿主發揮的空間,就很泄氣。


    上個位麵的天道就是個不懂事的小蘿莉,知道明曦不是位麵裏的生靈,可能是其他位麵的大佬,就沒有給任何信仰和功德。


    在她看來,明曦是不需要這東西的。


    於是上個位麵真的就是“旅遊”而已,係統一無所獲。連口湯都沒喝到。


    這個位麵係統覺得自己不能再退步了。一般情況下,都是雙方各退一步,但是它發現,它退一步,明曦反倒上前一步。


    宿主就是那種你跟她客氣,她絕對不會不好意思的人。


    想到這裏,係統就提醒明曦說:“上個位麵我放你假了,這個位麵你要好好努力,今天多一份拚搏,明天多八個男模。”


    明曦:“我不想要男模。”


    係統:“那就今天多一點努力,明天多一點幸運,越努力的女孩子越幸運。”


    明曦三人剛回到家,後腳周員外就叫下人把預備款待明曦的飯菜,提著食盒給送過來了。


    竇淮聽到明曦和周家下人的對話,又聞到飯菜的香味,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這些飯菜是……”


    六兒搶先回答道:“當然是阿曦向周員外要來的。”


    飯菜雖然都有點冷了,但是明曦和六兒還是吃的非常滿足。竇淮瘦得能摸到根根肋骨,但他依舊隻吃了一點東西,就放下筷子。


    六兒還在不停地大口吃著紅燒肉,嘴邊滿是油花,不解地看向竇淮,這瞎眼秀才是怎麽回事?


    “竇師傅,你怎麽不吃啊?”


    竇淮搖搖頭:“你們吃吧,我吃不下了。”


    明曦抬眸看了看竇淮那張風神秀彥的臉,眉宇的末端像是隱入幽幽雲煙的山峰,清雋中透著破碎感,瘦削蒼白,白皙的脖頸間能清晰地看見底下的血管。


    “竇師傅,你這樣下去很快會死的。”明曦說道。


    竇淮現在活得毫無生氣,與其說他還活著,不如說是一具行屍走肉般的身體還在活動。


    竇淮偏頭看向明曦說話的位置,無神的黑眸宛如一灘死水,笑道:“死了也好。”


    明曦搖頭:“死也無趣,活著都解決不了的事情,難道一死就能解決了?”


    六兒放下筷子,皺起一張臉:“你們怎麽回事?好好的吃頓飯,怎麽死呀活的聊起來了,呸呸呸,真是晦氣!”


    竇淮看了明曦一眼,沒有說話,但是原本放在一邊的筷子又被他拿起來了,到底還是逼著自己又多吃了一點飯。


    蹭完飯後,六兒就擦了擦嘴巴,也不等明曦趕人,自己就麻溜地滾了。


    竇淮把明曦叫道屋裏,將自己從前寫的一些筆記都翻出來交給她。


    “阿曦,我知道你很聰明,天資不遜於我,好好努力,假以時日必定能科考高中。”竇淮說道。


    明曦:……


    明曦:“不,我不想努力……”


    竇淮笑了一下,溫聲問道:“為什麽?”


    明曦反問他:“竇師傅為什麽這麽執著於功名利祿?官場黑暗,小人得勢,清官難當,就是考中了功名,又能怎麽樣?”


    竇淮沉默了一下,說道:“難道因為小人得勢,就要把朝堂讓給那些小人嗎?因為官場黑暗,就要明哲保身嗎?”


    明曦抬眸看了看竇淮,真是死腦筋啊:“那竇師傅改變什麽了嗎?”


    太行王屋何由動,堪笑愚公不自量。


    竇淮這樣的人渾身鋒芒銳利,眼裏揉不下一點沙子和齷齪醃臢。


    過剛易折。


    竇淮嘴唇顫抖了一下,手上的書本無力地掉到了地上,明曦幫他撿了起來,放在了旁邊,然後走了出去。


    之後的一段時間,竇淮沒有再到鎮上去。


    明曦也得了周員外的照拂和宣揚,從聲名不佳的小乞丐,變成了小有名氣的活神仙。


    基本上已經解決了吃飯的問題。


    遇到下葬、搬家,或者是家長裏短的糾紛瑣事,都會有人來找她請求指點一下。


    別人送的吃不完的宴席,明曦就讓六兒打包帶回去分給其他乞丐吃,填飽了肚子,鎮上要飯的乞丐肉眼可見地少了很多。


    明曦:“有沒有收到功德和信仰?”


    係統沒好氣地回答道:“沒有,但是有人來要你的狗命來了。”


    明曦:?


    明曦還沒反應過來,身後就驀然從天而降四五個黑衣蒙麵殺手,他們身形鬼魅,數息之間,便無聲無息地拿著劍逼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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