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霖今晚喝了個爛醉,酒樓裏的食客們聽見龍吟聲早就跑出去看熱鬧了,就連店小二都忍不住跟老板請了個假出去看熱鬧了。


    看了一會便往回跑,回到酒樓跟老板做實時匯報:“真的,東家,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好大一條金龍呀,聽說坐在上麵的是阿曦那小子!不對……是阿曦那個姑娘。”


    店小二也和從前的阿曦打過交道,到現在還對阿曦是個女孩子的事情有點接受無能。


    “什麽?是阿曦?她不是死了嗎?”店老板大吃一驚。


    小二連忙道:“真的真的,六兒一眼就認出來了,還有那個竇秀才也在那裏呢!”


    爛醉的蕭鳳霖在聽見竇秀才這三個字時,頓時抬起銳利的眼眸掃了一眼店小二,酒瞬間就醒了一大半。


    竇淮……


    蕭鳳霖冷笑一聲起身,丟了一錠銀子在桌上,出了門就用輕功往江岸的方向奔去。


    明曦快到岸邊的時候,祝虺就一個揚頭把她輕輕甩上去了,然後頭也不回地默默潛下水了,神明是要高高在上的,不能和凡人廝混在一起。


    久了就會沾上凡人的味道。


    擁擠在岸邊的眾人本來還以為能近距離一睹龍的樣子,結果隻在遠處看到了個龍頭和龍尾。


    頓時大感失望,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神龍見首不見尾,神明的神秘大抵如此。凡人是有一點劣根性在身上的,距離近了就容易嘻嘻哈哈開玩笑,距離遠的時候就不敢隨意放肆了。


    明曦輕輕落到地麵上,所有人都圍了上來,不管認不認識的,全都七嘴八舌的跟她套近乎。


    有的說“阿曦啊,其實我是你母親的朋友的小舅子的弟弟呀。”其實是臨時編的。想沾點光不丟人。


    還有的說“阿曦啊,去年我給過你兩文錢,你記不記得?”其實是收錢的時候掉了兩文錢,被阿曦撿到了,兔崽子撿了錢跑得飛快。兩文錢也不好告官,到時候反被糊塗縣令臭罵一頓,這麽大人了,屁大點小事你報官。


    還有的說“阿曦啊,上次你在我這裏偷了個饅頭,我當時看見了,但我睜隻眼閉隻眼放過你了,你記得嗎?”其實是知道阿曦這個討厭鬼很難纏,一個饅頭就當打發她了。破財消災。


    ……


    明曦麵無表情地看著湊上來的各種諂媚討好的臉龐。


    有點明白祝虺討厭和凡人來往的心思了。


    凡人總是有所求的,欲望無窮無盡,滿足了一樣,就會生出另外一樣。


    縣令和師爺第一時間就讓衙役們轟開了圍觀的百姓,縣令和顏悅色地走到了明曦麵前,眼珠子都發光了,雖然金龍沒有看到,可是看到金龍送鱗了。


    龍鱗……


    這可是龍鱗!


    師爺眼中露出貪婪的神色,一想到明曦有這樣的寶貝在身上,頓時呼吸急促起來,臉色潮紅。明曦隻是個小乞丐而已,無權無勢的。她的東西,還不等於是自己的東西!


    和貪財的師爺不一樣,縣令想升官,腦子裏麵想的全是這回老子可算是能調到京城去啦。想把龍鱗送給皇帝。


    縣令笑得合不攏嘴地對明曦親切道:“阿曦啊,你能活著回來實在是太好了,我已經吩咐人把鄭屠和周員外放了,現在夜深,你就隨本官回府衙歇息吧,明天咱們再好好說說話。”


    人沉到江底三天沒死,反而還乘著金蛟龍遊上來了,要不是親眼看到,誰都不敢相信。


    明曦沒有理會縣令,而是掃了一圈,朝六兒的方向擠了過去,六兒的眼神有點近鄉情怯的感覺。


    現在明曦和從前的樣子差了很多,又有金蛟相送,在六兒心裏,她已經和他們身份不一樣了。看著縣令和師爺走上去,六兒才躊躇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們,沒有上前相認。


    明曦看了六兒一眼,像往常一樣隨意的語氣問道:“竇師傅呢?”


    六兒先是一喜,阿曦還是原來的阿曦!


    隨即愣了愣,往旁邊看去;“竇先生不是在這……”然後就頓住,說不出話來了。


    竇淮不見了。


    蕭鳳霖粗暴地把竇淮按在樹上,竇淮的劇烈掙紮在蕭鳳霖眼裏如同貓兒一樣無力,他單手就將他的雙手死死按在了頭頂上。


    一邊分開他的腿。


    竇淮失明的雙目流露出刻骨的羞恥和恨意,蕭鳳霖像是被他的目光刺痛了一樣,抬手就是幾個耳光下去!


    縱使他刻意收了自己的力道,但竇淮仍是被打得嘴角溢出了鮮血,白皙瘦削的臉頰紅成一片,他忍痛地咬著牙,硬是一聲不吭。


    蕭鳳霖見他這樣,內心有些後悔,抿了抿唇,捏緊的手又倏地將竇淮鬆開了,三年未見,蕭鳳霖到底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一向高傲的少年將軍看著竇淮,銳利陰鷙的輪廓頜角都變得柔和起來。


    他難得地柔聲道:“我隻要你好好地呆在我身邊,我們把從前一切都忘了,好不好?”


    像是哄孩子一樣。


    竇淮沒有說話,冷笑一聲,直接朝他臉上啐了一口唾沫。


    蕭鳳霖瞬間暴怒,沒有他偷梁換柱,將他從死牢換出來,他還能活命嗎?他這樣掏心掏肺對他,甚至放下身段,想要和他重新開始,他居然還不領情?


    蕭鳳霖直接揪住竇淮的頭發,一邊捏開他的嘴巴,往身下按去。


    竇淮渾身顫抖,仰著頭,劇烈的疼痛使得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當即就張口狠狠咬向了蕭鳳霖捏著自己的手。


    蕭鳳霖“嘶”地一聲,猛然抽回手,俊美的臉龐陰沉地盯著他,抬手又是幾個耳光重重地打了過去,“竇淮,你屬狗的是不是!”


    竇淮像破布娃娃一樣歪躺在地上,隻有微弱的呼吸聲證明他還活著。


    竇淮眼前一片暈眩,猶如萬花筒一樣迷幻。


    耳畔嗡嗡響著。


    “竇淮……”


    “你屬狗的是不是……”


    記憶驟然回到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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