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端詳著眼前的美人,輕佻地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鄧月錦臉頰泛起紅暈,心中緊張不已,正當她期待之時,劉徹卻突然收回了手,笑了兩聲道:“回去吧,朕有空會去看你的。”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帶著內侍大步離開。


    鄧月錦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劉徹離去的身影,臉色猛地沉了下去。


    身後的小宮女雖然失望,但好歹清楚劉徹畢竟是個皇帝,這後宮也不缺美人,開口勸慰鄧月錦:“美人,我們還是回去吧。陛下政事繁忙,等得了空閑,一定會來看美人的。”


    鄧月錦冷笑一聲:“繁忙?繁忙還有時間去追匈奴玩?”


    她和劉徹根本沒有多少相處的時間,她照著曆史上的衛子夫一樣表現得溫婉懂事,確實得到了劉徹一段時間的寵幸。


    但劉徹雖然寵幸她,可卻完全沒有動心的意思。


    他這樣的態度,鄧月錦心裏很沒底。


    回到宮裏後,一個宦官正垂著頭等著,見到鄧月錦便急切地迎上來,開口喊道:“鄧美人……”


    鄧月錦皺著眉瞥了他一眼,看了看四周,宦官意會,連忙道:“美人放心,小奴過來時萬分小心。”


    進入殿內,合上門後,鄧月錦才讓小宮女把準備好的銀子拿給了他,隨後問道:“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得怎麽樣了?”


    宦官領了銀子,喜笑顏開地謝恩過後,才回稟道:“美人所料不差,那個家人子明日就要進宮了。竇太主和皇後那裏都還沒有動靜……”


    “家人子?”鄧月錦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猛地抬眸,失聲質問道:“入宮的不是衛子夫嗎?!”


    宦官怔了一下,隨即道:“不是,入宮的是一個叫姝曦的家人子。”


    鄧月錦深深吸了口氣,捏著手,眼眸暗沉,白皙精致的麵容顯得陰沉沉的:“居然是她……”


    明曦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回到平陽公主府後,平陽公主殷切又溫和地拉著她說了很多話,最後才鬆開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緩緩道:“明日你就要進宮了,雖說你早就是陛下的家人子了,但這回可不一樣了。”


    想到館陶和陳阿嬌,平陽公主不免眉頭微蹙,耐心提點道:“入了宮跟在陛下身邊,隻要有口飯吃就行,細水長流,日子還長著,切勿急躁強求。”


    “若是將來得了富貴,希望你別忘了是誰幫助你的。”原本這番話平陽公主可以不說的,但是姝曦畢竟不是她的人,不點明白,恐怕姝姬還真不明白。


    她幫她可不是白幫的。


    明曦:“……好的。”將來當皇後的是衛子夫,平陽公主這番話應該留著對衛子夫說才對。


    當然,也許等到衛子夫入宮的時候,平陽公主會再複製一遍。


    對每個進宮的人都說上一句:“行矣,強飯勉之。即貴,願無相忘。”


    明曦回到了內苑,衛子夫立刻拉著衛青來給明曦叩頭行大禮。


    明曦把兩人拉了起來,沒讓他們叩頭。


    明曦:“我聽到了匈奴的談話,就算沒有我,他們也會乖乖把你送回來的。”


    衛子夫搖搖頭,執意下拜,哽咽道:“要是沒有姝姬姐姐,恐怕一出長安城我就已經活不下去了……”隻有衛子夫自己知道,當時她有多麽絕望。


    和親一去,就是一輩子。


    她的後半輩子都要在苦寒之地度過,看不到衛青成家立業,死了都回不了家。


    旁邊的衛青也跟著姐姐一起下拜,鄭重道:“姐姐說的沒錯,姝姬姐姐,我和姐姐永遠都會記得你的大恩。”


    從前姝曦對他們來說,隻是朋友,但從此往後,他們永遠都欠姝曦的一份恩情。


    明曦雖然沒想要他們報答什麽,不過聽見姐弟倆這麽說,她還是很高興的。這忙沒白忙。


    衛子夫知道明曦要入宮,已經提前幫明曦收拾好了她的衣裳,此時便忍不住道:“姝姬姐姐,你真的要入宮嗎?”


    原本她以為入宮是好事呢,開開心心進宮了,結果卻被告知是去和親。怕了怕了。


    想起入宮前明曦對她說的話,衛子夫不由又是慚愧又是敬服。


    衛青忍不住道:“姐姐,這是陛下下旨,哪能說不願意呢。”


    衛子夫想想也是,隻能擔憂地說道:“姝姬姐姐,那你入宮後一切小心,要是有什麽事情,你就讓宮裏的人望公主府傳句話,不管是什麽事情,我和青兒都會盡力而為的。”


    衛青點點頭,兩個人神情凝重複雜,仿佛她明天就要上刑場一樣。


    明曦:“沒你們想的那麽嚴重,雖然我也不喜歡皇宮,不過陛下人還怪好的。”


    劉徹既然沒有把她綁起來嚴刑拷打,大概是覺得她吃軟不吃硬,所以打算討好她,然後伺機問出她身上的秘密?


    想到劉徹,衛子夫臉上露出一絲黯然,但還是深為讚同地欣然道:“陛下的確很好,所有人都覺得女子和親是應該的,隻有陛下不同意。”


    衛子夫的語氣裏有一絲對劉徹的崇拜,這次和親並沒有影響她對劉徹的好感。


    明曦看著衛子夫,每個人都在試圖掙脫宿命的牢籠,但掙脫的過程,又何嚐不是既定的宿命。也許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她看過位麵輪回,看過神的崛起,其實都和凡人的一生沒什麽區別。位麵和神都有各自的劇本和結局,位麵會毀滅,神會隕落,人會死。


    主神的係統仿佛無數隻虱子一樣,散落各個位麵,攫取功德信仰,氣運,靈魄,攻略真心。明曦以前還覺得奇怪,為什麽呢?


    現在明曦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他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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