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臣單於的長劍直衝劉徹而來,明曦歪頭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將手中攥著的箭矢,輕輕朝軍臣單於拋了過去!


    哪怕明曦控製了力氣,但箭矢依舊快得像一道流星,狠狠地貫穿了軍臣單於的左肩胛,逼得他倒退了好幾步,粘稠的鮮血不斷湧出,英俊的麵龐扭曲抽搐了一下,胸口處仿佛鑽進了一隻蟲子,一點點地啃噬著心髒。


    軍臣單於眉目森森,麵色發白,泛紅的黑眸裏倒映著明曦毫無感情的麵龐。


    旁邊的羽林軍見機也揮劍朝軍臣單於刺去,卻被他險險躲開,利劍輕擦過他的臉龐,流下一道血痕,溫熱的血液湧出,連同肩胛骨處的鮮血,一起滴落在了地上,地上的積水已經被染成了一片殷紅。


    落後的匈奴人立刻圍上來,保護軍臣單於。


    看著這個場麵,明曦終於動了動嘴巴,說出讓係統熱淚盈眶的台詞:“別打了。”


    明曦覺得自己說了,也不會起到什麽作用。


    但軍臣單於卻揮了揮手,讓匈奴人都停了下來,對明曦先前的舉動隻字不問,隻是直直地看著她:“隻要你跟我走,我就再也不打漢朝。”但他不打,不代表匈奴其他人不會打,不代表他的王弟伊稚斜不打。


    所有的匈奴人都齊齊渾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這就是他們的單於嗎?


    把一個漢朝女人看得如此重要。


    這一刻,所有前來的匈奴人不禁心生冷意。


    但軍臣單於卻隻看著明曦。


    劉徹眼神猛地沉了下去,目光冰冷得讓人害怕,死死地拽緊了明曦手臂,似乎害怕她挪動一步,語氣裏暗藏著破濤洶湧的平靜:“要讓朕看著你去到他身旁,不如朕先死了。”


    明曦笑了笑:“陛下說什麽胡話,陛下會長命百歲的。”隻不過是四舍五入的一百。


    劉徹看著明曦,眼神蒼涼,仿佛想透過這副表麵皮囊,去看看她真實的麵貌。


    她到底是什麽……


    不是人,不是仙人,也沒有感情,是什麽……


    劉徹恍惚中竟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悲哀。


    軍臣單於還在耳邊聒噪地叫囂著:“劉徹,你讓姝姬和我走,我從此再也不打……”


    劉徹眼神倏忽冰冷,一把奪過身旁守衛手中的長劍,躍入被羽林軍包圍起來的匈奴之中,和軍臣單於打鬥了起來。


    劉徹的劍術非凡,周圍匈奴人又被羽林軍所掣肘。風流意氣的天子,揮劍向敵的時候帶著堅韌果決,不過幾個回合,身受重傷的軍臣單於就已經被他打落了武器。


    軍臣單於不甘心地想要將劍重新撿起來,卻被劉徹輕巧地用劍抵住了脖頸,“你輸了。”


    “單於!!”


    周圍所有的匈奴人一時驚懼地轉過頭來大叫道,紛紛停下了動作,羽林軍趁勢上前拿下了他們。擒賊先擒王果然說的不錯。


    軍臣單於抬起眼眸,冷冷地看著劉徹,雨水衝刷過棱角分明的麵龐,鮮血混合著雨水聚積在地上流淌著。


    哪怕狼狽不堪,危在旦夕,軍臣單於依舊是桀驁不馴的口吻:“劉徹,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劉徹的劍尖滴著血,眼中意味不明地帶著幾分冷酷的笑意:“有骨氣,朕倒想看看你的骨頭,泡在酒甕之中時,是否也這麽硬!”


    “陛下要殺了他?”明曦看完這一場戲,確定了匈奴果然不是劉徹的對手。


    天道是站在劉徹這一邊的。


    他有積蓄多年的王朝打底,又有大漢的精兵良將,本身就是帶著任務來的。


    使命達成了,也就被上天收走了。


    劉徹動了動手腕,看向明曦:“姝姬這是要替他求情?”


    明曦看了軍臣單於一眼,這個送命題要怎麽回答。她一個漢人,替一個匈奴人求情。


    明曦想了想,決定堅定自己作為漢人的立場,當即搖頭否定道:“不是。”


    軍臣單於看著她,感覺渾身似乎因為雨水的冰冷而變得僵硬,甚至連眼珠子也轉動不了。


    明曦:“但陛下留著他的性命,或許會另有用處也說不定。”


    軍臣單於可不是炮灰,麵相上來看絕不至於這麽短命,隻要她幫他拖一拖,他就會逢凶化吉的。


    很多時候一些事情都不能拖,一拖就會有變故。


    所以反派往往死於話多。


    軍臣單於死死地看著明曦,眼眸充血,胸口劇烈起伏著,傷口處的鮮血更加洶湧地往外流著,他卻忽地摸到肩胛骨處的箭羽,握著箭用力一帶,鮮血帶著箭頭上的碎肉頓時噴濺了開來,點點滴滴飛濺到了明曦的裙擺上。


    軍臣單於喘了口氣,神情慘然地看著明曦:“我是為了你才來的,你知不知道,我聽到你是身不由己,被劉徹強搶到他身邊時,我恨不得立刻就飛來帶你走!”


    “挨刀子,我心甘情願。”


    “可是你……你為什麽……”


    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劉徹。到底為什麽……


    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順著他的麵龐而下。


    劉徹還沒開口,明曦就對軍臣單於的質問和痛苦感到納悶:“我沒有要你帶我走,我也沒有過得水深火熱。”


    明曦擰眉:“你來救我前,難道都沒有先打聽一下我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嗎?”


    不管明麵上怎麽樣,但她的吃穿都是寵妃水平的。


    他到底是出於什麽角度,會覺得塞外的生活質量比漢廷高。還是覺得到了塞外,她不事生產,也能靠著他的寵愛過上好日子?


    那和在漢廷有什麽區別。


    而且匈奴天高皇帝遠,律法淡薄,一但他不愛了,她哭都沒地方哭訴。


    “單於,是你把英雄救美想的太理所當然了。”明曦眼神冰冷而平靜。


    人是很容易給自己腦補和加戲的,當然也有天道愛看狗血劇情的推動在。


    人類一廂情願的犧牲,她不理解,也不感動。


    軍臣單於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明曦這樣輕飄飄的解釋。所以,是他多管閑事,自作多情?


    是他堂堂單於自甘下賤,千裏迢迢而來?


    喉嚨驀然湧上一絲腥甜,軍臣單於猛地口中噴出鮮血,身體便脫力地躺倒在雨中,暈厥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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