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湛手指微微一顫,霎時回過了頭。


    殷行雲目不斜視,緊緊的盯著他。


    兩人對視了許久,夜湛揮退了一眾侍衛,淡淡一笑道:“這話如何說起?”


    殷行雲躬身道:“下臣雖與王爺、皇上接觸不多,卻仍能看出其中的分別,素聞靖王崇武,對武將十分愛惜,若是皇上來此,萬不會對師公如此關切。”


    “另外,靖王突然返回歲寒城,而大妹又心急火燎離開京城,若下臣猜測沒錯,恐是皇上那裏出了什麽事。”


    夜湛的眼中頓時生出了些許激賞,想不到殷行雲竟有如此縝密的心思,殷家果然是人才濟濟,皆是棟梁。


    他的推斷,基本也是實情。


    但是,夜湛卻不可能承認。


    一旦走露風聲,必然會動搖國本。


    他微微一笑道:“你想多了,靖王本就該離京,他未與你父見麵,是因軍中出現了變故,不得已連夜趕回,璿兒前往南方,則是為了治理明年的水患。”


    夜湛說完便上了馬車,隔著車簾說道:“朕無事,貴妃也同樣無事,爾當好好享受洞房花燭,莫要胡思亂想。”


    殷行雲看了一眼落下的車簾,低頭說道:“臣妄言了。”


    “都是自家人,這種話就不必說了,回吧。”


    李德福不知二人說了什麽,眼見簾子放下來,趕緊扯子嗓子喊道:“起駕,回宮!”


    車駕很快離開了殷家,一身大紅袍服的殷行雲卻一直望著夜湛離開的方向,目光中滿是思量。


    夜湛的否認,越發讓殷行雲覺得自己猜的是對的,在江烏,他與王順也曾有過接觸,知道人皮麵具這個東西。


    夜湛的麵具雖然十分貼合,殷行雲仍然看出了破綻,之所以沒提這些,亦是怕激怒夜湛,對殷家不利。


    他雖為武將,卻並沒有爭權奪勢之心,之所以問了這些,無非是擔心妹妹罷了。


    殷青璿未出嫁之時,兄妹倆感情很好,可稱無所不談,如今突然離京,又未帶幾個人手,她究竟去了何處,一直是殷行雲心中最大的疑問。


    再想著肚子越來越大的寶勒爾,殷行雲無奈的歎息了一聲,若想去尋找妹妹,恐怕還得等上一陣子。


    整了整衣著,他快步返回來殷家,與父親一起招待賓客。


    殷家一片喜慶之際,關嘯和芳若已來到了北海之濱。


    方若武功已廢,關嘯的武功也並不高強,兩人不敢走大路,一路皆走山上的小路。


    關嘯出身帥府,還從未經曆過如此風餐露宿,不過是數天的功夫,人已變得胡子拉碴,蒼老了許多。


    芳若一直冷嘲熱諷,他也盡皆忍下。


    他想讓芳若知道,自己是真心的,無論她想幹什麽,他都會陪在她的身邊。


    芳若看在眼裏,卻依然沒給他好臉色。


    並非她心如鐵石,實在是因為她對情愛早已不抱幻想,唯一活著的信念,就是殺死阿獅蘭。


    兩人來到山上,看著山下星星點點的炊煙,以及猶如震雷的海浪聲,不由皆是一陣欣悅。


    終於到北海了。


    芳若立即加快了腳步,卻忽然踩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低頭一看,不由嚇得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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