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一來此地就看見恐怖的戰鬥,那我這心裏多少還會比較安定,可是這裏太安靜了,這種安靜太詭異,詭異的我心裏發毛。


    “我們下去吧,殘龍你在外圍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大叔他們的蹤跡,我在寺院內查看,有事情就喊,彼此照應。”


    殘龍點點頭後,我從其背上躍下,落在了白馬寺的內部庭院中,地麵上有一層灰,隨處都能見到落葉,很顯然好幾天沒有人掃過地了,我到處轉悠了一下,案台上的香也熄了,似乎也好幾天沒有人跡了,我轉身走到空淨的禪房門口,禪房的大門是開著的,裏麵空無一人,不過卻顯得非常淩亂,桌子,椅子,全都掀翻在地,還有一個被打碎的茶壺,櫃子裏的一些佛寶卻沒有少,也沒看見什麽戰鬥的痕跡,我低聲說道:“大叔和白骨沒來過這裏嗎?不可能啊。”


    我在四周看了看,卻瞥見了一盆放在桌子上的蘆薈,連地都沒有人掃的白馬寺,可是這蘆薈上居然有一滴滴水珠,我摸了摸蘆薈裏麵的土壤,竟然是潮濕的,似乎是剛澆過水沒多久,我心裏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這蘆薈被人澆過水,難道還有人剛剛離開?


    我立刻奔到院子裏,放聲對天空喊道:“殘龍,有沒有看見什麽古怪的家夥?殘龍,有沒有看見白馬寺有人離開?”


    可是殘龍卻沒有回應,按理說,殘龍的聽力可是極好的,而且我的喊聲也夠大,它不可能聽不見,除非它隻有一種情況,不是聲音沒有傳遞到它的耳朵裏,而是這裏根本就傳遞不出聲音。


    我環顧四周,微微皺眉,猛地拔出軒轅神劍,金色劍光狠狠一掃,神劍劍光衝出,劈在了牆壁上,整個牆壁裂開了一道缺口,片刻後這道缺口竟然自己愈合了起來!


    “我居然在幻境裏!”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人困在了幻境之中!


    “不錯不錯,真是沒想到你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就識破了我的幻境,我應該給你九十分,不,應該給你一百分,表揚一下你的聰明!”


    這時候,一個聲音從院子的偏房中傳來,伴隨著一陣拍手的聲音,我轉過頭看見空淨大師穿著一件穿白色的僧袍,邁著輕盈的腳步走到了我的麵前。


    “空淨大師,你說話的口氣和樣子很奇怪。”


    我心中已經知道了他入魔的事實,但是親眼一見,還是覺得非常吃驚。


    “是嗎?我覺得很好啊,至少在我看來,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人都太過善於偽裝,而我,隻是將這些偽裝全都給剝離了罷了,如今你眼前的空淨大師才是真正的空淨大師。”


    他一邊說著,一邊揮揮手,身上的僧袍轉眼間竟然就變成了黑色,又一個轉身,僧袍卻又變回了白色。別看這隻是衣服顏色的變化,可是在我心眼望去,這是他將佛光和魔氣相結合,不斷運用在衣服上的結果,也就是說,此時眼前的空淨大師,和行癡一樣,精通了佛魔兩道,但是很顯然,其本心已經沉入魔道,無法自拔。


    “我師傅和白骨呢?”


    我向四周望了望,沒看見大叔和白骨的蹤影,這才問道。


    空淨大師卻一笑,沉聲說道:“他們來過,想要將我原本剝離的偽裝再給我穿上,我不願意就打了起來,隻是蔣天心和徐福都早已不是我的對手,他們被我震飛,生死未知。不過我也料定你會前來,因此在這裏等你。”


    他說他是在這裏等我,我相信,因為我從此時的空淨大師眼中看見更多的是那種深深的黑暗,可怖的靈魂,以及囂張跋扈的魔性。


    “你等我,是為了將我殺死?還是準備讓我了結了你?”


    我笑著問道,對麵的空淨大師卻搖了搖頭道:“不,不,不,我隻是想和你談談,關於魔性,關於我的師傅,關於我自己。還有關於鴻元……”


    他身子慢慢飛起,落在了積滿灰塵的石椅上,即便已經滿是灰塵,他卻毫不在乎,一屁股坐了上去,這和過去那個塵埃不染身的空淨大師又是迥然不同的一點。


    我走了過去,同樣坐了下來,咱們是粗人,泥巴地裏打滾長大的,空淨大師臉上帶著那種讓人看的很不舒服的笑容,低聲說:“你入過魔,入魔的感覺如何?”


    我搖搖頭,說道:“很不好,我不想再入魔。”


    空淨大師卻哈哈大笑道:“這是入魔之後的感覺,這是有人對你喊叫,有你的朋友,你的親人不斷死在你眼前,被你傷害後的反應,這不是入魔的感覺,我是問你,入魔的感覺,如何?”


    我一頓,冷冷一笑說:“入魔之後,力量很大,但是我控製不了,所以沒什麽感覺。”


    我一直在回避他的問題,空淨大師卻搖搖頭道:“你一直在回避我的問題,不過也難怪,因為你入魔之時牽掛太多,而我不會,此時此刻你眼前的我,你眼前的空淨,充滿了對於魔性的依賴。我過去所不敢做的一切事情,從入魔開始全都能做了,我無法和你形容這種感受,嚴格意義上來說,我管這叫舒服。那麽再來說說我的師傅,也就是行癡和尚,他在你眼中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提到了行癡,我卻毫不避諱地說:“他就是個變態。”


    此話卻讓眼前的空淨大師拍手不停,大聲說道:“哈哈,變態,好形容好形容!可是,如果我告訴你,你所說的這個變態,其實已經拋棄了魔性,他身上隻有佛光和佛性,你會怎麽想呢?”


    聽到這話我頓時愣住了,兩個世界的靈異圈子,全都知道行癡和尚晚年不保,入了魔,成了大魔,走上了違背佛教的道路,可是此時空淨居然對我說,行癡已經徹底拋棄了魔性,這就好比有人告訴我,二戰和希特勒沒關係一樣,這不是純扯淡嘛!


    “不相信是嗎?哈哈,當然,因為這已經顛覆了你的想象,可是,行癡確實已經拋棄了魔性,就是被你所滅,最後複活鄧然所用的魔意,就是他的魔性,而此時的行癡,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算是一尊佛……”


    第四百六十八章,一聲“老子”!


    行癡居然是佛!


    這不是逗我嗎?我當場就笑出了聲,指著空淨大師說道:“大師,您真是太有意思了,入了魔神智都不清晰了嗎?如果行癡是佛,那他怎麽會用魔氣?”


    空淨大師麵對我的質問和笑聲,卻很平靜地說道:“那我問你,什麽是佛?什麽是魔?”


    我一頓,想了想後回答:“佛便是導人向善,魔便是讓人墮落。”


    這一次卻換成空淨大師哈哈大笑個不停,隨後揮揮手說道:“不對不對,過去我和你想的一樣,覺得這就是佛和魔的真意,但是如今的我才明白,佛不過是披著金光的一群禿驢,而魔不過是一群用著黑色氣流的瘋子,這便是佛和魔的區別,也就是穿的衣服不同,法術的光芒不一樣,你或許覺得我說的太直白,不正確。但是,這就是我的感覺。”


    我登時說不出話來,隨後空淨大師又說:“我的師傅,他以為他看見了第三條路,其實他錯了,因為魔道亦是道,並非第三條路。但是他不敢承認自己錯了,所以一直在不斷地證明自己是正確的,便有了上一世的我和這一世的我兩個悲劇。我們都入了魔,其實是因為我們從佛的一邊走到了道的一邊,我從身披金色佛光,變成了身披黑氣,我從天天念經的禿驢,變成了一個自由自在的瘋子。這就是我的變化。可是,我還是空淨,我依然是我自己,不會變成鴻元,也不會變成你端木森。隻是我所使用的法術不同了而已。”


    聽到這一番話,我異常驚訝,吃驚地都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之所以吃驚,是因為空淨的這番話,我竟然挑不出一絲毛病,他說的都是對的!


    “那麽,最後我們來說說鴻元。你覺得你能打敗他嗎?”


    空淨笑著問道,我搖了搖頭,承認了自己不是鴻元的對手,空淨卻笑著說:“是的,天地間沒人能夠對抗鴻元,那麽我們為什麽還要對抗呢?端木森,有一個計劃,直到今天我才想出來。你繼承了羅焱的力量,為何我們不再造一個世界?你聯合我的力量,聯合所有想要安寧的人的力量,再造一個屬於我們的世界,然後隱蔽起來,鴻元是無敵的,但是不是萬能的!隻要我們能夠避過他的搜索,我們就能夠一直一直存在下去,這個計劃雖然瘋狂,雖然困難,但是比起對抗鴻元來說,卻要簡單不少,不是嗎?”


    我卻搖搖頭說道:“沒有造化玉蝶,無法建立輪回,我們造出來的不過隻是一個空殼,根本就不算世界。”


    空淨又是笑個不停,伸手指了指我後說道:“你要造化玉碟,你要建立輪回,端木森,你不就是造化玉碟嗎?”


    我一愣,硬是沒反應過來,不由地反問道:“我怎麽會是造化玉碟呢?那是至高的神器,和我有什麽關係?”


    空淨卻搖了搖手指道:“不,和你有關係,因為你的本命靈魂,便是造化玉碟中一角殘頁所化,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是被人造出來的吧,因此,隻要你願意犧牲自己,重新將靈魂變回造化玉碟那一角殘頁,就能夠幫助眾人再造世界,隻需要幾位聖人聯手,便可再定地水風火,而你的靈魂,將會變成新世界的輪回根本,你願意嗎?端木森。”


    這一下,我徹底愣住了,雖然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能比較坎坷,雖然很早之前我就明白自己無父無母,我的身體是盤古之軀所化,我的血脈是羅焱等百族所賜,我的各種力量都繼承於自己這一脈,但是,我一直認為自己的靈魂,是屬於我自己的,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我的靈魂,竟然來自於造化玉碟,我竟然是造化玉碟所化,我不禁苦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說道:“看來我這一身都是寶啊。”


    空淨卻凝望著我,問道:“你願意犧牲你自己嗎?”


    我沒回答他的話,就在這個當口,一道魔火將幻境撕開,接著魔火順著幻境的邊緣燃燒,很快整個幻境都被燒成了粉末,露出了真正白馬寺的樣子。


    整個白馬寺已經徹底變樣了,再也沒了之前古色古香大氛圍,而是披上了一層黑氣,樹木,草地,甚至是佛像樓閣之上都遍布魔氣,而角落裏還躺著好幾具屍體,這些屍體都穿著淡藍色的僧袍,是白馬寺的和尚!


    “你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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