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覺得離譜。


    楚楚可憐的小臉差點沒繃住。


    對他這種三句不離自我陶醉的行為有些無言,裴妙忍了又忍:“我都沒碰你一下,什麽都還沒做,這就叫勾引了?”


    霍選的表情有些怪異,拖腔拿調的“啊”了一聲,警惕地說:“原來你還想做什麽呢。”


    “……”


    裴妙表情僵住了一瞬,再次忍氣吞聲:“我不是這個意思。”


    霍選輕嘖一聲,


    神色帶了點目中無人,看著像覺得自己是所有人眼中的香餑餑,語氣傲慢又無禮:


    “你想也沒用呢。”


    裴妙生平第一次,遇到霍選這種傲慢狂妄的家夥。


    她安靜地看著霍選,眼神複雜。


    等到霍選拿沾著碘伏的棉簽擦拭她脖頸上的傷口時,她顫了下。


    神色委屈,語氣很弱:“好疼。”


    霍選沒搭理她,隨便用幾根棉簽在碘伏瓶子裏攪了攪,然後粗暴的摁在她的脖子上。


    紗布也不包了,弄好之後把東西丟進垃圾桶。


    裴妙眨了眨眼睛,伸出一隻白嫩的小手,輕輕扯住他的衣袖。


    隻要他稍微用力一抽,就能抽回。


    但他站著沒動。


    “幹什麽?”


    裴妙細白的貝齒咬住唇瓣,她抬起蒲扇般纖濃的長睫,漂亮的丹鳳眼中氤氳著一層薄霧。


    “小霍爺,你上次說的話,還算數嗎?”


    “什麽話?”他抽回被她拉住的衣袖。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機車上,一襲緋紅衣裙的少女,神色鬆散、漫不經心。


    裴妙睫毛微顫:“你問我,要不要跟你走。”


    她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問他:“還算數嗎?”


    她的眼睛天真清澈,倒映著他鬆散慵懶而俊美的臉,聲線清甜軟糯,像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奶貓不安的叫聲。


    霍選看著她,眼神又深又沉,叫人捉摸不透。


    裴妙大著膽子,握住他的手指,表情卻很忐忑:“小霍爺。”


    “你可不可以,罩著我。”


    霍選清瘦高大的身子靠在機車上,兩條修長的腿隨意地屈著。


    他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拿了一根叼在嘴上,低著頭,點燃了煙。


    猩紅的火光乍現,擋住了他眼中的若有所思。


    半響,他問:“你知不知道,你跟我走,會發生什麽?”


    “知道的。”裴妙垂下長睫:“可以嗎?”


    打破霍選回答的是裴妙的手機鈴聲。


    看到備注是蘇佩雲,裴妙眼中一閃而過冰冷。


    還真會挑時間。


    壞她好事。


    裴妙掀起長睫,眼眶紅紅的,點了接通,卻不留神按到了揚聲器。


    那邊傳來蘇佩雲小心翼翼的聲音:“妙妙,我聽你爸爸說,你在找兼職?”


    裴妙:“嗯。”


    “你一個女孩子還在讀書,能找到什麽好的兼職?上次的事,的確是你的錯,你趕緊回來,給你爸爸好好道個歉,媽媽立馬讓他把你的銀行卡解封。”


    裴妙感覺到霍選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想了想,說:“媽媽,我不想回去。”


    “裴妙。”那邊的聲音隱隱帶著怒意:“你能不能懂點事?我帶著你嫁過來,不是讓你來添堵的!你今晚必須給我回來道歉!”


    裴妙的聲線染上了哭腔:“媽媽,你知道傅邊他,對我做了什麽嗎?”


    那邊沉默了幾秒,隨後又拔高了聲調:“你這孩子,那天晚上你爸爸不過是喝醉了進錯了房間,又沒對你做什麽,你為什麽一定要抓著這件事不放?”


    “難道你要看著我被趕出傅家,才滿意?”


    裴妙垂下腦袋,不說話。


    蘇佩雲直接撂下一句話:“今晚九點鍾,我要是看不到你人,你爸爸的骨灰……”她頓了下,又繼續威脅:“我就撒了。”


    隨後,掛掉了電話。


    霍選的眼睫垂下,看著裴妙的側臉,她的睫毛很漂亮,眼角處的淚痣更紅,連帶著鼻尖也都是紅紅的。


    那邊威逼利誘的聲音霍選聽得一清二楚,他忽然在想,那天裴妙來水金灣,也是這麽被威脅的嗎?


    “小霍爺,你可以送我回去嗎?”


    霍選緊抿著唇瓣,正要回複她時,他忽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砸在他的手背上。


    他表情一愣,視線往下挪,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沾了一滴水。


    耳邊是她明顯帶著哭腔的聲音,霍選的唇瓣收得更緊。


    裴妙側著頭看他,泛紅的眼眶蓄滿了委屈的淚水,一顆顆珍珠般的晶瑩珠淚,順著她精致美豔的小臉墜落下來。


    滴在,他的手背上。


    那是裴妙的眼淚。


    霍選的喉結慢慢滾動著,他收斂了漫不經心的神色,啞著聲問:“怎麽了?”


    她一動不動,也不回答,隻是安安靜靜地掉著眼淚。


    過了好一會兒,霍選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伸出手,不含感情粗暴的擦掉她臉上的眼淚。


    不在意的、語調閑閑地:“醜死了。”


    裴妙抬起眼,安靜地看著他,持續了好幾分鍾,白嫩的小臉都被霍選野蠻的動作弄紅了,她收住了眼淚。


    霍選:“下車。”


    裴妙聽話的下車。


    霍選把頭盔丟給她:“戴上。”


    他騎上機車:“你家在哪?”


    “玉湖名邸。”


    他看了眼裴妙,感覺這姑娘挺沒眼力勁的。


    但看在她這麽難過的份上,他大發慈悲地提醒:“要我抱你上車?”


    裴妙不敢再掉眼淚,怕霍選繼續麵無表情又野蠻地擦她的臉。


    她坐上車,提了個要求:“開慢點。”


    霍選沉默了好一會兒,扯了下唇角:“哦。”


    風行電掣,車速很穩但快,霍選沒有再花裏胡哨的炫技。


    裴妙懷疑是因為頭盔在她腦袋上。


    她保持著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垂著頭,紅著眼睛,像是搖搖欲墜的小白花。


    直到她下了車,又掉了一滴眼淚,可憐兮兮的模樣:“謝謝你,小霍爺。”


    沒再過多糾纏,她轉身要進玉湖名邸。


    “裴妙。”


    霍選突然叫住了她。


    裴妙腳步頓住,回頭看他。


    霍選單手拿著黑色頭盔,緩緩掀起眼皮看向她。


    他咬著煙,薄唇一動,灰白的煙霧就被吐出來,縈繞在他矜貴俊美的臉上,顯得眉眼深邃迷離。


    尤其是他鼻梁上的紅痣,奪目亮眼。


    他說:“看你表現。”


    裴妙一愣,沒反應過來。


    他脾氣很好地重複一遍:“我說,看你表現。”


    ?


    !


    !?


    你問我,要不要跟你走,還算數嗎?


    看你表現。


    言外之意就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看看你的誠意呢。


    裴妙表情錯愕,無措。


    他挑眉,語調帶著輕佻:“不加我微信?”


    裴妙眨了眨眼睛,收回眼淚,掏出手機掃了他的二維碼,申請好友通過。


    他挑了下眉,拖腔帶調:“要是騷擾我的話,會刪好友的呢。”


    像是閑散的隨便調侃,說完這句話後,他掐滅了煙,戴上頭盔,猛地扣動油門,疾馳而去。


    裴妙瞬間收起臉上可憐柔弱的表情,連眼神都變得冰冷,漂亮的小臉上變幻出與她極度不符的陰狠。


    她利落的轉身,走進玉湖名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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