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去死。”


    傅邊隻覺得腦袋嗡地一聲,整個人如同是被冰封住,無法動彈:“按理說,你不是那個孩子。”


    “那你為什麽,這麽恨我。”


    “恨不得我去死。”


    他一字一句,句句沉重。


    裴妙輕笑一聲:“你抬舉自己了。”


    “我不恨你,但不代表她不恨。”


    “除了這個。”傅邊撇頭,點燃了一根香煙,吞雲吐霧,眉眼深沉又煩躁:“你要什麽,都可以。”


    裴妙往後仰,靠著牆壁,小聲道:“那就你跟你女兒一起死吧。”


    “裴妙!”


    傅邊掐滅了煙:“我脾氣沒那麽好,我忍耐你,隻是因為你長得跟她一模一樣。”


    “是嗎?”裴妙笑他看不清局勢:“那我們拭目以待咯。”


    裴妙對他的憤怒不屑一顧,甚至是輕蔑,而傅邊,氣得翻江倒海,在警局門口也做不了什麽。


    “妙妙,妙妙!”


    蘇佩雲紅著眼睛流淚,出來攔住裴妙,一雙枯槁的眼睛像是枯井,滄桑,含著淚光,她自責地扇著自己耳光。


    “妙妙,媽媽錯了,是媽媽錯了。”


    “你原諒媽媽,你回來好不好,隻要你回來,媽媽做什麽都願意,做什麽都願意……”


    裴妙麵無表情,把蘇佩雲抓著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揪開。


    她緩緩說道:“不行呢,她已經死了。”


    蘇佩雲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力氣,連最後的生氣也蕩然無存,跌坐在地上。


    麻木不仁,但還是抓住了裴妙的褲腿,哀求道:“能不能讓我見見她……”


    身為母親,她說出了最殘忍的那幾個字:“哪怕是,屍體也好。”


    裴妙蹲下來,跟她含著淚光的眼睛平視:“好啊。”


    蘇佩雲失去神采的雙眸漸漸複蘇,隱隱約約帶著希冀。


    跟著進了警局,一言不發,隻是呆呆愣愣地盯著裴妙,目不轉睛。


    傅邊不知道蘇佩雲跟裴妙的對話,頭疼的還在試圖調節。


    而這時——


    “嗚嗚嗚嗚,裴妙小姐,你騙人!”方特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進來,抱著裴妙的腿大哭。


    天殺的,


    他就去看了個電影,回來就找不到裴妙小姐人了。


    還一陣打聽才知道,


    裴妙小姐居然犯事了!


    把人打進了警局!


    好巧不巧,被小霍爺知道了!


    一腳踹在他胸口上,


    現在都嘎嘎痛嗚嗚嗚嗚……


    修長的身影漸漸靠近,背著光,現在是初秋,傍晚總是有股寒意,黑色長款風衣過了膝蓋,腳下是一雙高定皮鞋,內搭白色襯衫西裝褲,沒有打領帶,襯衫最上麵的兩顆紐扣沒有係,脖頸修長,喉結性感。


    左手臂彎上有一件杏色的風衣。


    五官更是驚尤天人,那一雙狹長的黑眸幽暗,渾身透露著疏離的矜貴,漫不經心。


    裴妙眸光一亮,衝過去撞入他的懷裏,嬌聲嬌氣地:“哥哥。”


    “別怕,我來解決。”霍選揉揉她的腦袋,把杏色風衣披在她身上。


    眸色幽深,撇了眼地上的方特助,漫不經心道:“你先帶裴妙去外麵等我。”


    方特助立即:“誒!”


    狗麅子打滾似的引路:“裴妙小姐,這邊請。”


    “誒……”一位警察皺眉,剛要說什麽,另一位低聲提醒:“這位可是霍家小霍爺。”


    瞬間沒了聲。


    笑話,在豪門中,某些職位,就隻是為他們保駕護航的,誰敢攔?


    那是不要命。


    傅邊自然認出了霍選,緊皺著眉頭,看了眼臉上血色盡失的傅春嬌,再一次被女兒的愚蠢感到頭疼。


    他不敢怠慢,忍氣吞聲:“小霍爺,您跟妙妙是……”


    “哦。”霍選大搖大擺地坐在椅子上:“我女朋友。”


    傅邊心涼了,低聲下氣:“這件事都是嬌嬌的錯,但嬌嬌跟妙妙年輕氣盛,又是一家子姐妹,這麽鬧傷和氣。”


    “這樣,我這邊願意補償妙妙,隻要能和解,您提什麽要求都答應。”


    霍選修長骨骼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桌麵。


    微微抬著下巴,倨傲又慵懶,瞥了眼警察:“我們不和解呢。”


    最終,以傅春嬌被拘留十五日結束。


    …………


    “哥哥,你生氣了?”


    一路上相顧無言,裴妙看著冷臉不說話的霍選,拿著枕頭進了客臥,緊緊跟在身後,忍不住超級小聲地問。


    霍選氣定神閑地哼笑一聲:“沒呢。”


    他陰陽怪氣:“我怎麽敢呢。”


    “等會某人還不知道又要做些什麽事呢。”


    裴妙伸出舌頭舔了舔粉嫩的唇瓣,被懟得啞口無言。


    想了想,她今晚還有重要的事,於是她說:“好吧,那我不說了。”


    “哥哥,晚安。”


    話音還沒落下,客房的門被她關上。


    看著被關上的門,毫不留念離開的背影。


    嗬……


    霍選被氣笑了。


    好一個沒良心的壞家夥。


    這是用完就扔?


    他生氣了,撥通方特助的電話:“方嬌嬌。”


    方特助今天犯了錯,弱聲弱氣:“小霍爺……”


    “電影好看嗎?”


    方特助口是心非:“不好看。”


    “哦,裴妙還沒看是吧?”


    方特助不明所以,但實話實說:“是的,裴妙小姐一直想去看。”


    “哦。”霍選變得尖酸刻薄:“那就去把這部電影壟斷,不準播。”


    電話掛斷。


    方特助一臉懵逼。


    ………………


    淩晨兩點鍾。


    裴妙穿著白色的棉麻長裙,推開了門走出去,就看見蘇佩雲瑟縮在門口。


    隻穿了單薄的短裙,凍得嘴唇發紫。


    裴妙皺眉:“你是想冷死在門口嗎?”


    “不,不是!”蘇佩雲有些害怕裴妙,連連搖頭:“我,我太高興了,我忘記了。”


    裴妙定定地看了蘇佩雲幾眼,移開目光:“走吧。”


    “姑娘,你真是個好人。”


    “還願意帶我去見我閨女。”


    “想想我閨女真的是可憐,這孩子被傅邊那個畜生侵犯,怎麽就不知道跟我說呢!”


    “跟你說有用嗎?”裴妙冷聲道:“你不也隻會讓她忍著?”


    這句話戳破了蘇佩雲僅有的羞恥心,她神色羞憤,憤怒卻是自己的。


    “啪!”


    她反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痛不欲生:“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她。”


    裴妙沒再說話。


    差不多半小時,裴妙帶著蘇佩雲來到南街16棟7樓。


    打開房間門,裏麵十分昏暗。


    蘇佩雲眼中帶著期待。


    “進去吧,她就在裏麵。”


    裴妙指了指一個房間。


    蘇佩雲感激地看了裴妙一眼,腳步沉重地走過去,打開了那道門。


    一瞬間,


    蘇佩雲的臉變得煞白,一隻手捂住了胸口,豆大的淚珠前赴後繼從眼眶湧出,整個人再也堅持不住,癱軟跌在地上,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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