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借著星光看去,驚喜道:“猞姨?是我!”


    猞猁淌著雪往前幾步,在白狐前麵兩米多距離停下,“你馴叔和鴞叔一起回來了嗎?”


    白狐眯眼回道:“他倆說今年想在人類社會過聖誕,就不回來了!”


    猞猁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挺好挺好,他倆也好久沒下山了。”


    “猞姨回酒店嗎?”


    猞猁回頭看向整個青丘最明亮的建築,點點頭:“是啊,店裏正是忙的時候,要不是抹香鯨大老遠來一趟青丘,專程給我送香料,我才不會下山。”


    一部分返鄉的分家妖精在青丘並沒有固定住處,主管財務的猞猁長老提案,與另外幾個家境殷實的本地妖合夥建了這家酒店。當然,說是酒店,其實和小旅館差不多,畢竟條件有限,整個青丘連條正經馬路都沒有,物資運輸十分困難。


    “你去哪?我捎你一程?”


    小白狐搖頭,“不用了!我回家!我得趕緊準備一下聖誕發言詞。”


    “哦,那行,咱們有事電話聯係。”猞猁也沒工夫多廢話,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麽,回頭問:“對了,那個狐族首富的太太,白姝雨,今年也來了。帶了兩隻還沒化形的小狐狸,要不要特殊照顧一下?”


    白狐看向半山腰的青丘酒店,咧嘴露出一個笑容,語氣如常道:“當然要特殊照顧一下!”


    -霍頓妖精學校高中部-


    複古裝修的教工辦公室中,堆滿了書籍與紙張,樹精潘多布滿皺紋的臉上架著一副厚厚的圓眼鏡,穿著棒針手編雪花紋毛衣,膝蓋上蓋了條波西米亞風毛毯。


    與斜對麵並排坐在會客沙發上的狐朋狗友形成鮮明對比。


    “元先生……我以為您會帶您和元順的家長來……”


    “哈,我是他發小,也是元順的哥哥。”沙景賢主動自我介紹:“上半年剛從管理學院畢業。”


    潘多從皺紋裏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我是說,這件事還是通知家長比較好,但元順留的緊急聯係人是元昌先生。”


    本著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則,沙景賢拍了拍元昌的肩膀,麵不改色心不跳,一本正經道:“今天我給你當爹……”


    “當你乃乃個腿!”


    沙景賢頭頂再次喜提狐狸拳頭大小的血包。


    精致boy元昌稍整理了下衣服,重新坐回座位,禮貌道:“老師,您有什麽話直接跟我說就行,我能做主。”


    潘多知道他能做主,因為元順每次闖禍都是他這位大哥擦屁股,但他沒想到,孩子失蹤這麽大的事,元昌也能做主。


    看來每個家庭情況還真是千差萬別。


    “我們家元順是有點浮躁,可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冰峽灣一帶的虎鯨家族是出了名的黑惡勢力,他們一群高中生怎麽會不自量力跑去招惹他們?”


    語氣中有責備學校管教不嚴的意思。


    潘多解釋道:“是白教授,白教授深受學生喜愛,不知怎麽惹上了虎鯨家族的小少爺,三天兩頭圍堵海洋學院……”


    元昌打斷道:“與黑惡勢力糾纏不清,卻深受學生喜愛?這教授怎麽通過政審的?大學部連個基本道德門檻都沒有嗎?”


    “呃……這個,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高中部和大學部職工管理機製不同……”潘多有些慌,連忙推了推眼鏡,以掩飾尷尬,“白教授在元順之前失蹤,元順的同班同學們說,看見元順和幾個男生在一起密謀什麽,話語間頻頻提及冰峽灣、白教授和虎鯨,所以我們推斷元順的失蹤與白教授有關。”


    元昌低聲罵道:“姓什麽不好,非得姓白?”


    妖圈姓白的家族不少,沙景賢摸摸下巴,沉思片刻,問道:“這個白教授是哪個白?”


    “海洋學院的副教授,中華白海豚,白源源。”


    白元元?


    叫什麽不好,叫白元元?


    單憑名字的發音,白源源就沒在元大公子那討到好。


    之前覺得白辰山這名字難聽,現在好了,找到更難聽的了。


    “白源源啊!難怪,海洋學院第一美男,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沒有學生不喜歡。”沙景賢捅了捅元昌,“唉,你不記得了?就那條粉粉的白海豚,本科時候你還讓我幫你搶他選修課著。”


    “有嗎?”元昌挑眉,“我怎麽不記得?”


    “因為沒搶上吧。”


    完全沒印象了,看來也不是所有學生都喜歡他。


    “高中部和大學部隔著好幾條街,而且是封閉式管理,我們家元順怎麽會跟大學教授扯上關係?”


    “啊?”


    潘多險些驚掉下巴。


    問題學生元順三天兩頭跳牆頭溜出去開party,是整個高中部甚至說整個中學校區眾所周知的事,就連他這個上了年紀的老樹精都收到過邀請函。


    元順的緊急聯係人元昌會不知道?


    “聽說元順在校外……”


    沙景賢突然插話問元昌:“會不會是你弟對海洋知識感興趣?他不是長子,沒有接手家族生意的壓力,說不定是喜歡這個專業。”


    “不可能,他跟我說以後要進娛樂圈,大學想學音樂。”


    潘多輕咳一聲,打斷道:“那個,元先生,就我和年級心理輔導員分析,我們覺得……元順可能是早戀。”


    “咳、咳……”


    過來妖元昌與沙景賢紛紛別過頭去,仿佛被老師發現早戀的不是別妖,是他倆。


    當家長的得給老師個麵子,撓了撓腮,道:“是嗎?那我得教育教育這孩子。”


    “現在不是教育的事,我的意思是,我們推斷,元順可能是出於對白教授的愛慕,才做出了衝動決定。”


    “什麽?”


    元昌突然拔高音調,炸著毛從沙發上竄起來。


    “你說什麽?”


    “元先生您別太激動,這隻是我們的推測。再說,元順年輕氣盛,他以為的愛也不一定是真的愛。”


    “不是!一定不是!”


    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他弟絕不可能是——絕不可能是個gay!


    北極圈內漫長的極夜與滿天的極光,夢幻的不真實,但搜救團隊一點欣賞風景的心思也沒有,紛紛拿著手電筒,徘徊在冰峽灣附近尋找蛛絲馬跡。


    元昌扒下狗子臉上的圍巾,往他臉上捂了一塊黑布。


    沙景賢推開那不明物體,皺眉瞧了瞧,“什麽?”


    “小四沒洗的內衣。”元昌說著,又將那髒t恤懟到了狗子臉上,“你聞聞,看看有沒有線索。”


    沙景賢嫌棄的拍開,為自己正名:“我們蒙古獒是牧羊犬,不是搜救犬!”


    元昌有些掃興,歎了口氣,將t恤揣回兜裏。


    沙景賢看了眼元昌背後背著的白貓,不解道:“你到哪都背著它,不嫌累嗎?你這是被情所傷看破紅塵,打算認貓做兒,跟它相依為命了嗎?”


    “你懂什麽?這是我的吉祥物。”元昌回頭看了眼自家小白,“它會給我帶來好運。”


    沙景賢透過透明罩往貓包裏看,白宗賢眯眼朝他哈氣,看上去心情很不愉快。


    “得了吧,就一隻傻裏傻氣的獅子貓。你等著,回頭我給你整一隻白化西伯利亞虎來,那才叫瑞獸。”


    元昌擺擺手,“抱歉,我喜歡比我體型小的動物。”


    “你確定?”


    “確定。”


    “不是,”沙景賢指了指他身後的白貓,“這肥貓至少十五斤了吧?你確定你原身有這麽重?”


    堅決不會承認自己原身隻有5公斤的元昌:“正經妖誰比原身啊?”


    “虎鯨!是那群虎鯨!”


    搜救隊伍中有妖驚呼,指向遠處海麵。


    海豚科妖精立即發出叫聲,嚐試引起虎鯨群的注意,其餘眾妖紛紛後退,盡量遠離海岸線。


    很快,遠處傳來類似聲調的回應,應該是那群虎鯨。


    “他們要過來了!”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在大學教文化課的海豚科妖精驚慌失措,幾個戰鬥係教授衝到前麵,擺起了防禦陣仗。


    “別怕,咱們妖多。”


    元昌知道虎鯨有“海洋該溜子”的美稱,是大海裏的頂級掠食者,飯後消遣就是偷襲大白鯊,生嚼鯊家肝髒。


    不過……大家都是陸地生物,現在又都站在陸地上,不至於緊張成這樣吧?


    難不成……


    “啊!他們怎麽上岸了!”


    本來就在妖群最後排的元昌拔腿就跑,又往後撤了幾步。


    大意了!忘了這是群成精的虎鯨,會變出大腿那種!


    元昌正在糾結要不要跟老師們一起,過去與虎鯨談判,背後的白貓不安分的撓了撓貓包,發出喵喵叫聲。


    “怎麽了?”


    喵!(我要吃魚!)


    “不讓我去啊?”


    喵!(我說我要吃魚!)


    “行,聽你的,不去就不去。”


    喵!(你是聾子嗎?)


    沙景賢俯下身觀察白貓,嘖嘖稱奇:“你這貓還真是,挺有靈性啊。”


    喵!(滾開!死狗!)


    短暫交流過後,虎鯨團隊並沒有離開,潘多老師穿過妖群,緩慢向元昌走來,示意借一步說話。


    元昌與他來到一棵枯樹後麵。


    “元先生,好消息和壞消息您想聽哪一個。”


    “少廢話,有什麽話趕緊說!”


    “那我先說好消息吧。學生們確實與虎鯨群發生了爭鬥,但元順帶著白教授逃脫了,虎鯨也不知道他和白教授去了哪兒。”


    元順帶著那個粉紅色的偽娘海豚私奔了?


    這不是壞消息嗎?


    “還有呢?”


    “不幸的是,虎鯨家族的小公子看上了白教授,想在聖誕節與其完婚,但現在他下落不明,顯然是逃婚了,虎鯨家族對他發布了搜捕令。”


    元昌欣慰的點頭,“哦,這才是好消息……”


    “虎鯨家族的手段惡毒,我們必須趕在虎鯨家族之前找到白教授,否則白教授和元順都會有危險。”


    “你等等!”元昌打斷道,“你剛才說虎鯨家的小公子看上了白教授?”


    “嗯。”


    “這個小公子不會剛好也是個男的吧?”


    “呃……對呀。”


    “兒子在外搞基,爹媽不管著點兒,還拖家帶口跑陸地上來替他捉奸?虎鯨家不過了嗎?”


    元昌不是很理解。


    “白教授是海洋動物領域的專家,很有影響力,全世界的海妖家族都有意拉攏他。”潘多耐心解釋,“而且,拋開生育問題,妖界對同性婚姻包容度還是很高的,況且現在一些妖口稀少的家族,已經支持開放性婚姻了。”


    元昌難以置信,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這烏煙瘴氣的妖圈。


    搜救工作仍在進行,但還沒倒好時差的狐朋狗友已經筋疲力盡,隻能暫回酒店稍作休息。


    城市裏的狐狸嬌生慣養,爬到酒店二樓已經費盡洪荒之力,哪還有工夫精致?


    元昌進門直奔沙發,一頭栽了進去,連貓包都沒來得及卸。


    “狐狸,不對勁啊!你弟失蹤了,你竟然還有心情睡覺?”


    蒙古獒耐力較強,此時還有些體力。


    “新聞裏丟了孩子的老母親能堅持一周不睡覺,靠輸營養液和打腎上腺素活著。”


    “老母親”元昌趴在沙發上,閉著眼,懶懶回道:“誰說我要睡覺了?我就是換個安靜環境,思考一下小四能去哪兒。”


    “那也得把你家吉祥物放出來吧?一會兒尿裏麵了!”


    沙景賢換好拖鞋,無奈的將貓包扯了下來,放白貓出來,然後坐在狐狸腳邊,靠在沙發靠墊上,仰望頭頂複古的橘黃色吊燈,問道:“元順和白教授的事你信嗎?雖然高中是該戀愛了,但看上一個比自己大那麽多的男海妖……”


    “呼……呼……”


    某上一秒堅稱自己不會睡覺的“老母親”,鼻息間傳出不誠實的鼾聲。


    沙景賢拽下元昌的帽子,一對三角形的狐狸耳朵冒了出來。


    還真睡了啊……


    室外天氣寒冷,睫毛露在外麵,會掛上一層白霜,回到室內後,這些白霜會迅速融化,使睫毛變得濕潤。


    元昌的睫毛纖細而長,掛著幾滴晶瑩的水滴,好像貼在上麵的碎鑽。


    沙景賢鬼使神差伸手去摸,在指尖即將接觸到那睫毛的關鍵時刻——元昌睜開眼,猛然坐了起來。


    “怎、怎麽了?”


    沙景賢心虛的縮回手,正襟危坐。


    元昌匆忙掏出手機,接通了視頻電話。


    “媽?大晚上幹嘛?”


    “晚上?哦,對不起啊!兒子,我在青丘呢,忘了咱們這有時差。”白姝雨歉聲道:“你在哪兒?屋裏還穿羽絨服?”


    元昌不動聲色,腦子飛轉,回道:“在景賢家呢,今晚過來蹭飯,正準備走。”


    說著,將沙景賢拉進畫麵中。


    “嗨!景賢!給你添麻煩了!”


    沙景賢十分配合的朝屏幕那頭的白姝雨打招呼。


    自己這邊情況說多了會穿幫,元昌趕緊將工具狗推到一邊,轉移話題道:“媽,您有什麽事?”


    白姝雨學著大兒子,將一位身著皮草鬥篷的姑娘拉進畫麵,笑道:“你猜媽媽遇到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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