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中天一想起被自己藏在枕頭底下的那包迷藥,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葉子嫻忽然出現在身後。


    “小姐!”林英立馬轉身回道,“奴婢在和邢哥哥打探王爺的意圖,不過,看來邢哥哥確實一無所知。”


    “……”邢中天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林英。


    剛才的閑聊原來是她想要繼續打探消息?!


    該死!!!這丫頭何時變得如此詭計多端了?!


    黑夜逐漸降臨。


    葉府傳出來的喧囂聲一浪接著一浪,隱約還能聽見有人大聲念著不成調的酒令,不一會兒又出現哄堂大笑聲。


    哪怕隻是聽著也能讓人想象出一副美好和睦的景象。


    天上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不到半個時辰路麵上便已經積起了薄薄的一層。


    葉府側門高牆下,陸暮雨獨自一人靜靜地站著,她的身影被夜色掩藏的嚴嚴實實。


    這時,有一人腳步匆匆來到陸暮雨麵前,他從懷中掏出一隻小方盒子說,“這是我家主子花重金從影蹤閣購得的易容丹,你隻需要服下便能改變原本樣貌,放心,任由誰也看不出異常。”


    陸暮雨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盒子和手,接著一言不發地打開盒子將裏麵的東西放進口中。


    藏在黑袍下的男人嗤笑著說,“你就不怕我家主子將此物換成了毒藥?”


    “毒藥?嗬嗬……”


    陸暮雨冷笑說道,“我與你家主子各取所需,他又怎麽舍得我這顆不怕死的棋子呢?”


    黑夜中,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諷刺。


    這女人憑著在毅王府待了幾年就以為了解毅王,如此愚蠢也難怪被拋棄。


    哼,這些年竟然連個把柄都找不出,好不容易有個孩子可以拿捏竟然也死了。


    毅王府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死了,這也不知是毅王的幸還是不幸。


    想至此,他試探問道,“你那個孩子……他當真已經死了?”


    陸暮雨微微低下頭,她的眼神也瞬間冰冷暗淡,孩子……


    這是她這一生的痛!


    “為何不回答?”男人問。


    “你想要知道什麽?”陸暮雨抬眸惡狠狠地望著男人說道,“難道,你也想去陪我的孩子?”


    “你!”


    “你若是想要去伺候我的孩兒,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陸暮雨語氣狠毒仿佛下一秒就要動手。


    男人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倒也不是真怕陸暮雨,而是覺得自己不值得與一個瘋子繼續糾纏。


    嗬,不過是一個垂死之人的掙紮罷了。


    男人瞥了一眼陸暮雨手中的木盒,接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陸暮雨小心收起木盒後又在原地站了片刻,因為她想要記住裏麵每一個人的笑聲。


    “笑,盡情地笑吧!”


    “當葉子嫻死在你們麵前,我倒要看看你們還如何笑得出來!”


    “葉子嫻……”陸暮雨眼眶猩紅,她此刻隻後悔那日沒有狠心殺了葉子嫻。


    若是在第一次見麵時就殺死她,那王爺就不會棄自己而去,孩子……就不會死。


    是她,是她奪走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砰!”


    忽然一聲異響出現在陸暮雨的身後。


    “誰?!”陸暮雨立馬警惕轉身,可是並沒有發現有其他人的蹤跡。


    ——難道,剛才的聲響是從裏麵傳出來的?


    陸暮雨不敢多加逗留,以防被人發現她便往身後一條小道拐了進去。


    誰知,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此刻卻莫名多了一個人。


    那人身上被白雪覆蓋了一層看不出穿著打扮,他的身旁還散落著幾個東倒西歪的空酒罐。


    陸暮雨看了許久,那人始終沒有動過一下。


    難道,他死了?


    若是死人倒也無事,可若是假裝的……


    陸暮雨從袖袋中拿出一把木鞘匕首,她一邊故意發出腳步聲一邊抽出匕首緊握在手中。


    一直到他們之間隻剩下最後一步距離時,月光下躺著的那個男人依舊沒有任何可疑的舉動。


    陸暮雨的一隻腳逐漸移至男人的手腕上,接著由輕到重狠狠地踩了下去,隻是哪怕聽見了骨頭的斷裂聲可男人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陸暮雨沒有絲毫猶豫,她蹲下後舉起匕首就紮進了男人的一隻手臂上,匕首拔出後傷口處的血液頓時湧了出來。


    男人還是不為所動,仿佛早就醉死了一般。


    一般人不可能承受這麽大的傷害還不被人看出破綻,難道,這次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陸暮雨又將匕首抵在男人的脖子上方,接著試探似的一點一點故意比劃在男人的脖子,直到確定是自己多疑後她才收回手站起來。


    ——嗬,想死也不知找個好地方。


    陸暮雨居高臨下看了男人一眼,隨後便朝前方繼續走去。


    誰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總而言之四周恢複了寧靜。


    男人手臂上紅色的血液流淌在地上融化出一條明顯的血路,可是他卻仿佛什麽也不知,或許他會在這不知不覺中死去。


    除非,他此刻能夠醒來。


    在不遠處昏暗的牆邊角落下,一個人影靜悄悄地站立著,她,也想要看看男人會不會醒來。


    陸暮雨去而複返在這裏足足站了半個時辰,她看見男人沒有挪動位置甚至根本沒有睜開過眼睛,這才真正的放心離開。


    第二日一大早,葉府的家丁下人便已經陸陸續續地醒來做事。


    錢剛裹著厚重的外衣拿著掃帚打開了葉府的側門。


    “錢剛哥,你說這場雪到底是何時開始下的?”王平問。


    一旁的白福搓著冰涼的手笑道,“王平,你這話可是問錯了人,錢剛哥昨夜可是早早地就被覃姑姑喝趴下了。”


    “哈哈,是是,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


    “好小子,給我過來!”錢剛見兩個小屁孩敢打趣自己,氣得拿起掃帚就要打他們。


    “哎喲,哎喲!!”王平年紀小玩性大,哪怕錢剛並未打到他分毫,可是他還是一邊跑一邊叫嚷著。


    錢剛隻跑了幾步便停下腳步,彎下腰扶著腦袋說,“快,快扶著我!”


    “怎麽了?”


    “不知道啊!”王平急忙跑到錢剛身旁雙手攙扶著。


    錢剛一邊直起腰一邊扶著自己的腦袋說,“好家夥兒,剛才差點要在你們這倆小毛頭麵前摔跟頭,哎呀,我的腦袋……”


    昨夜喝的酒還不完全清醒,剛才這麽一跑差點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白福一邊憋笑一邊出聲寬慰道,“錢剛哥,你下次可別和覃姑姑喝了,你就跟那個邢公子喝,我看他那人酒量與你差不多。”


    王平點頭附和說,“那個邢公子酒量確實一般。”


    “……”


    錢剛忽然氣笑了,他一人一個腦瓜蹦笑道,“兩個小毛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都是海量之人,左一個一般右一個一般,昨夜也不知是誰求饒求放過!”


    “嘿嘿,錢剛哥說的是白福!”


    “明明說的是你!”白福反駁道,“明明是你小子先求饒的!”


    “是你!”王平說。


    白福叉著腰說,“是你!你撒謊!!”


    “我沒有撒謊,就是你!”


    “昨夜明明……”


    “好了好了,烏龜就不要去笑話王八了!”錢剛被這兩個小兔崽子吵得腦袋疼,他指著前後兩個方向說,“一人一邊,省得你們光顧著吵架不知道幹活。”


    王平拿著掃帚說,“錢剛哥,你放心就是,我一定掃的比他幹淨!”


    錢剛笑著敷衍道,“好好,去吧,活兒幹好了就多獎勵你一碗飯!”


    “哼!”


    白福也不甘示弱,他拿著掃帚就直接朝另外一側開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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