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時節,別說是山林裏,大路上也是車馬人稀,就這樣秦虎也把警戒哨最遠的派到了兩裏地以外,其餘的弟兄們都三五成群的進入了林子砍柴摟草。


    秦虎把一米多長的一捆樹枝用布條一根根綁緊中間,把十幾根樹枝擺成了放射狀,然後把半幹的蒿草夾雜著一條條割開的破棉被一層層纏繞在樹枝上,很快一個直徑一米五的大草球就有了形狀。


    有了秦虎的示範,這下就容易多了,到了晚飯的時候,北坡上七八十隻草球就堆在了林子裏,擔架也做了十幾副。


    當樹林邊飄散著高粱米的香味兒時,盧成四個匯合了老蔫和石柱一同回來了,櫻子端著給秦虎盛的一大碗高粱米飯,一轉身卻見他向山溝裏跑去。


    提早回來的盧成卻帶來一個讓秦虎有些擔憂的消息,在大冰溝搜剿的那一連奉軍下午轉而向東,看來是要與老牛頭的奉軍匯合,下午他們早早就在距離老牛頭不到二十裏的一個小村莊紮營了,剩下不足十公裏的路途,就是搜索前進,最遲明天中午也能與老牛頭的這一連奉軍合兵一處,這個埋伏可能要泡湯!


    兩位當家的和秦虎麵麵相覷,秦虎皺著眉頭問道:“老蔫,老牛頭的奉軍下午有啥動靜?”


    “大隊沒有行動,隻是一個排的奉軍沿山路往南走了一段,像是探路的樣子,然後就又退了回去。”


    一頓晚飯幾個當家人吃的悶頭悶腦,方奎不在,櫻子硬擠了過來,八個人想著心思沒一個吭聲的。鄭道興兩次想著開口,都被兩位鄭當家用眼神兒堵了回去,最後還是櫻子忍不住開了腔。


    “咱到底打不打啊?大家準備一天了,這就黃了?二叔你瞧弟兄們的勁頭兒,咱要一撤該多泄氣啊!”


    “櫻子,這最不能著急的事兒就是打仗,一個不小心現在活蹦亂跳的弟兄就沒了!再讓虎子想想,看看能有啥更把穩的法子?”


    鄭貴堂一句話又把大家的目光集中到了秦虎身上,秦虎急著扒拉完木碗裏的高粱米飯,起身去大鍋裏盛了熱水,重新在一圈人中坐下這才說道:“咱準備了一桌菜,沒準兒要來兩桌客人,最危險的情況就是咱圍住了一個連還沒吃下,大冰溝那個連也趕了來,一個要往外跑,一個要往裏衝,咱們人手不足,手忙腳亂的情況下怕是連撤退都走不脫!要是分出些弟兄去打阻擊,咱兩邊人手都不夠!兩邊兒都沒勝算。”


    看看鄭道興急著要插話,秦虎對他擺擺手接著說了下去:“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試一試,可我對弟兄們了解的還不多,不知道弟兄們本事夠不夠?”


    秦虎後麵幾句話讓大家心裏一鬆,鄭道興早就憋急了,這時候趕緊地插話道:“兄弟,你就別拿一把兒了,快快快,說說有啥咱做不到的?”


    “咱們要是人手足夠,最穩妥的法子自然是打阻擊;可人手不夠咱還想爭取時間吃下老牛頭這個連,就得想辦法拖住從大冰溝過來的那個連,不讓他及時趕過來,最好使的辦法是襲擾戰。


    比方說,咱們去六個弟兄,分成兩組去打冷槍,一組打完就跑,然後換另一組在下一個地點再打,兩個小組輪換貼住對手不斷襲擾,不讓他正常行軍或是把他引到別的方向去。


    這就要求咱派出去的弟兄不但槍法好,還要體力好、腦子靈……”


    秦虎連說帶比劃的一通講,把大家情緒都帶動起來,鄭文鬥興奮地問道:“虎子,這也算特種作戰?”


    “這是最簡單的,還有好些更難的,我不知道咱這些老兵眼下能不能把這個襲擾戰做好?要不我帶人過去試試?”


    “不成!虎子兄弟,你不能搶俺老盧的買賣,大冰溝過來的路七拐八繞的俺幾個地形道路比你熟,把滿囤借給俺就成。再說這裏少不了你!不過你得給俺老盧個時限。”


    秦虎點點頭,把地圖鋪開在地上,拿著鉛筆比劃道:“大家看看,從老牛頭到咱這埋伏點,快步小跑著要四五十分鍾,彎彎繞繞的得有十裏地兒,可地圖上的直線距離還不足六裏,我們這裏槍一響,雖然有山地阻隔,如果大冰溝的那個連在我們還沒結束戰鬥的情況下到了老牛頭,有經驗的老兵在高處估摸著就會聽到些動靜兒!他們要是急著趕過來就是大麻煩。”


    回頭又對兩位當家的問道:“二叔三叔,你們覺得一個連的奉軍如果進了咱的埋伏圈,咱多長時間能把他們收拾了?”


    兩位當家的對視一下,鄭貴堂沉聲道:“一個鍾點兒差不離。”


    瞧著鄭文鬥也點頭確認了鄭貴堂的意思,秦虎的目光從新回到地圖上:“盧大哥,如果咱們明天在早飯以後把老牛頭的奉軍引出來,從奉軍離開老牛頭追咱開始,三個鍾點內不能讓大冰溝的奉軍靠近老牛頭。”


    “成!明天早上俺和老盧一起出去,俺帶幾個弟兄去引老牛頭的奉軍過來,然後老盧再往西去盯著大冰溝那邊過來的奉軍?”劉旺財開口把最後的任務給搶了。


    盧成猶豫一下又道:“我們要是多拖住那連奉軍一會兒,當家的,你們這裏不是更把準兒些?”


    秦虎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道:“不行!咱兩邊聯絡不便,就是騎馬也說不準路上會有啥意外。指揮打仗最忌諱不定準兒的因素,兩邊情況不明,我們這裏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僥幸心理!


    如果一個半鍾點我們還拿不下包圍圈裏的奉軍,就不能硬幹了,隻好主動撤出戰鬥往東撤走,就算沒啥繳獲我們也完成了引誘奉軍往東追咱的計劃。


    三個小時,我這裏已經留出了打掃戰場或撤走的時間,盧大哥你那裏完成任務即刻返回!


    埋伏圈裏的奉軍就算沒被咱拿下,被打了一頓,估計在大隊匯合之前也不敢追,這樣咱們走的更主動、更安全。


    盧大哥,你們幾個弟兄明天都騎馬走,如果我們這邊兒解決了奉軍,會在西邊最遠的警戒哨那裏給你留下標記,你看到標記帶著滿囤和幾個弟兄快速回來匯合;如果我們沒拿下這一連奉軍,警戒哨那兒就不會有標記,你帶著幾個弟兄要小心隱蔽,立刻回頭趕去西山與奎叔匯合。”


    “盧成,虎子說的你可要記清嘍!不過要是奉軍走的不快,你和滿囤可千萬別冒失開火!”鄭貴堂對東邊道奉軍的戰鬥力大致還是清楚的,囑咐著盧成就輕鬆地笑了起來。


    人員分配都基本定了下來,盧成帶著滿囤和四個弟兄去盯住大冰溝過來的這個連,旺財帶著幾個弟兄去逗引老牛頭的奉軍。


    兩位當家的左右埋伏,鄭文鬥帶六十幾個弟兄在北麵的緩坡,為防止奉軍反撲分配了兩挺輕機槍加上兩支花機關。


    鄭貴堂帶二十幾個弟兄在南坡,一挺捷克輕機槍、一支花機關;鄭道興和老蔫、石柱十來個弟兄帶一支花機關槍和幾支盒子炮壓住西南角的亂石砬子,秦虎帶著沒上過戰場的三泰和櫻子在南坡隱蔽指揮,位置在鄭貴堂和鄭道興之間。


    趁著天亮,秦虎開始給大家示範單兵掩體的挖掘,一邊挖一邊講,步槍兵可以挖成臥式掩體,機槍點卻一定要挖立式的,胸牆的土堆要砸實或埋上大塊的石頭或栽下一段段粗些的圓木,然後把一開始平整鏟起的表層草皮再覆蓋回去。


    把北坡的兩挺機槍一前一後高低布置好,兩支花機關加強了一線火力,秦虎才停手讓弟兄們自己來做,兩位當家的和盧成、旺財、鄭道興都跟著秦虎身後來來回回地巡視著,老蔫、三泰幾個也不肯落下,隻怕漏下了一句半句。


    “虎子,高處的那挺機槍有啥講究?”盧成琢磨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捷克機槍是個好東西,就是換彈匣、換槍管時火力常有停歇,高處這個射擊點首先要的是觀察,機槍手不能跟下麵那挺機槍一樣隻管突突,要補充下麵機槍的間歇,哪邊要緊就支持哪邊,保證火力不間斷。”


    鄭文鬥歎了口氣道:“仗咱打了也不老少,可精細到這個份兒上還是頭一回!虎子,你放心,俺跟著高處這個機槍點。”


    秦虎趕緊搖頭道:“那可不行!機槍掩體為啥要豎著挖?就是防著對手的炮彈過來,機槍一響就會成對手的主要目標,奉軍可是背著擲彈筒……哦,就是那幾支小炮,機槍點啥時候都是最危險的地兒!三叔你得離開幾十米,為了指揮方便,你可以挖條壕溝聯過來……”


    看著弟兄們一板一眼的把掩體挖得了,又弄些蒿草偽裝好,連衝鋒時蹬踏的腳窩兒都檢查過了,秦虎才叫著三泰摸著黑兒開始挖自己的掩體,櫻子拎著馬燈前後照應著,弟兄們也幫著把蒿草抱了過來。


    秦虎把三人的掩體挖成了一溜連在一起的豎坑兒,然後又向高處挖通了一條壕溝,把兩顆提醒兩位當家的消息樹栽在了壕溝邊上。


    坐在櫻子剛剛鋪好的厚厚的蒿草上,隻見對麵和兩側的陣位上幾盞馬燈像螢火蟲一樣在閃閃的飄蕩,看來幾位首領都在給弟兄們做戰前最後的囑咐,瞅瞅身邊興奮的三泰,再看看正忙碌著自己草窩的櫻子,咧咧嘴笑道:“三泰,第一次開仗緊張不?”


    三泰一屁股坐在秦虎身邊道:“這回好多了,在奉天跟你追胡子的那晚才心慌呢!身上手上都是汗。到陳家砸窯的時候,心裏還是砰砰砰跳的厲害,老蔫兒捅人的時候,俺差點沒吐出來,現在就好多了。”


    “在奉天好吃好喝的還有錢花,出來跟著我吃苦玩兒命後悔不?”


    “剛跟著你拾掇老奉天飯莊的時候,俺還以為遇上了大官家的少爺,本想著跟你混個差事兒幹幹,等師姐出事兒的那晚你一出手,俺就知道這回真是遇上高人了,風裏雨裏俺也要跟著!


    過去跑江湖的時候,挨餓受屈的時候多了,現在這麽多兄弟聚在一起,誰欺負咱咱就幹他,比在奉天可帶勁兒。要說後悔,俺現在就後悔一個事兒。”


    “啥?”身旁不遠的櫻子也被引了過來。


    “跟著師傅跑江湖賣藝的那會兒,早上師兄總喊著俺早起練功,還逼著俺打拳,俺就總說餓的心慌慌,師兄要收拾俺,師姐就攔著,結果師兄教的拳腳都讓俺給練成三腳貓了,要是知道今天會掄刀動槍上戰場,那時候累死也得好好練啊!”


    櫻子咯咯笑著跑走了,沒一會兒帶著兩個弟兄把秦虎和三泰的背包和棉衣扛了回來,這個季節在山林裏沒有棉衣晚上打個盹兒都難,不能起篝火,坐在山坡上冷風吹得人隻打哆嗦。


    看著櫻子男人似的穿上棉褲棉大衣臃腫地像個水桶,秦虎哈哈笑著道:“等咱安頓下來,讓紅兒給你這個姐姐做身兒又暖和又好看的。”


    “關東這邊兒冬天不都穿成這樣?好看的東西不實在,還是這個暖和。你倆也趕緊著穿上,山裏晚上可冷了,別給吹壞了!”櫻子大咧咧地拍拍及膝的棉大衣坐了下來。


    秦虎還是第一次聽到櫻子暖心的話兒,拍拍背包裏紅兒做的皮大衣可並沒打開,還是跟櫻子一樣穿上了棉的,往背包上一躺道:“等入了冬咱安頓下來,紅兒那裏被服廠也該準備好了,穿的用的咱啥也不會缺的!”


    “想你媳婦兒啦?”


    “是想趕緊給弟兄們弄個安穩的家……”


    也許是秦虎的話勾起了櫻子的心事兒,剛剛還想打趣秦虎的櫻子突然不念聲了。


    天才蒙蒙亮,已經吃過早飯的劉旺財、盧成和滿囤就要出發,秦虎忍不住再次叮囑,車軲轆話跟這些老兵說的多了連秦虎都覺得囉嗦,回頭瞧瞧兩位麵帶微笑的鄭當家,秦虎抓抓頭皮道:“過去都是看著別人打仗,自己指揮這還是頭一遭,是不是忒磨嘰了?像個碎嘴子老太婆?”


    哈哈哈……周邊的弟兄們都嘻哈地笑了起來。


    鄭貴堂接過話頭道:“多囉嗦幾句好,免得他們記不住!現在對表出發吧。”


    秦虎準備的小心謹慎,情況發展的卻很是順利,劉旺財跟盧成貓在林子裏等著老牛頭的奉軍剛剛放下飯碗,兩人一對眼兒,劉旺財帶著四個弟兄大搖大擺地就衝上了山路。


    奉軍的卡子一聲大吼,劉旺財幾個假裝一愣扭頭就跑,兩邊兒砰砰砰的亂打了幾槍,老牛頭的一連奉軍除去幾個看守輜重的都蜂擁著追著劉旺財往東去了。


    滿囤盯了一眼盧成手裏剛從當家的那兒討來的金表,倆人嘿嘿的一笑,六個人牽著馬匹也悄悄離開了老牛頭。


    秦虎盯著漫過山坡衝進伏擊圈的奉軍,興奮地一拳擂在地上,當家的說東邊道奉軍是雜牌兒,這不挺能跑嗎?哈哈哈……


    秦虎趕緊囑咐正端槍瞄著的三泰:“三泰,別急!把射擊要領掌握好,不許抬高身子,穩住了打!”


    回頭又囑咐身邊的櫻子:“別隻顧著往下看,記著給步槍上子彈。伏低身子,再低點兒。”


    秦虎從鄭貴堂那兒拿來了兩支步槍,早跟櫻子商量好了,秦虎負責射擊,櫻子隻管裝子彈,可奉軍一來,櫻子就把秦虎的望遠鏡搶在了手裏,秦虎使勁一拉她胳膊,這才縮了回來道:“子彈都給你壓上了。二叔讓俺看著你,一會兒你可不準往山下衝!”


    秦虎點點頭接過櫻子手裏的望遠鏡還沒看呢,對麵“噠噠噠”的機槍就響了,接著爆豆般槍聲就響成了一片。


    秦虎並沒急著開火,而是舉著望遠鏡仔細在觀察奉軍的戰場反應,他也在找奉軍的機槍、擲彈筒和指揮官。


    剛才追劉旺財時還氣勢洶洶的奉軍這時的反應有點兒出乎秦虎預料,槍聲一響就地臥倒這是當兵的下意識反應,可這些奉軍似乎連還擊也忘了!或許是兩麵受敵一下子被打懵了。


    穀地裏沒什麽適合大隊隱蔽的地形,卻也不是平平整整,藏在草稞子裏回擊幾槍應該還是能做到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了,就沒看到下麵組織起像樣的回射,一百多號奉軍就在那裏趴著,連起身逃命都不敢,更別說向北坡反撲了。


    秦虎先後找到了三個擲彈筒兵,卻隻找到一個身前推著捷克式的家夥,一個個頭都要紮進土裏了。


    舉著望遠鏡前後細細搜索第二遍時,還真找到了那個領頭的家夥。


    這小子微微側身趴在隊伍中間,手裏揮著盒子槍一邊胡亂射擊,一邊在急著喊人,秦虎放下望遠鏡操槍瞄準,一槍就打在他拿槍的胳膊上,秦虎連續拉栓擊發,四槍都打在這小子身前頭側,秦虎還真沒想要他命,隻想逼著這家夥帶頭逃跑,可這家夥連著縮了幾縮,躲到了草稞子下麵。


    秦虎正要讓櫻子去推倒消息樹告訴北坡放火,就見北坡林子邊上升起了縷縷黑煙,接著十幾隻大草球包裹著濃煙火焰一路蹦跳著衝下了山坡。


    一隻火球從前麵奉軍的頭上飛過,直接就砸進了趴著的人圈裏,這下穀地裏算是炸了窩,剛才還趴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奉軍士兵也顧不得山頭上射下來的子彈了,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躥起來。


    剛才被秦虎擊傷的家夥,迅速從地上躍起,弓著身形,帶著五六個士兵一路推開亂跑的同伴,呼喝著直奔西南角的亂石砬子跑去。


    “櫻子,快點去把消息樹推倒,兩顆都推倒!”


    櫻子答應了一聲扭頭向後跑去,可還沒等櫻子把消息樹放倒,就聽北坡上齊聲呐喊“殺啊!”


    一眾弟兄們狂吼著跳出掩體就殺了下去。


    北坡這一衝鋒,南坡上弟兄們也一起躍出掩體,明晃晃的刺刀輝映著晨光,怒濤般的吼聲在山穀內嗡嗡地回響。


    秦虎看著山下的奉軍已經無心抵抗,隻是一窩蜂地在往西南角跑,秦虎抓起掩體邊的濕泥土胡亂把臉抹花了,拎起櫻子上滿子彈的步槍一個墊步飛躍就衝出了壕溝。


    櫻子推倒了消息樹剛剛返身就看到秦虎跳出了掩體,氣得她銀牙緊咬,竄出溝壕就跟了出去。


    秦虎並沒有往山下衝,而是快速沿著山脊往鄭道興埋伏的方向趕去。猶如一隻在山間追逐的猴子,秦虎竄蹦跳躍轉瞬間跑出了老遠,櫻子腳下蹣跚眼睛卻盯緊了秦虎的身形,正想高聲呼喊時,隻見秦虎猛然停在了一叢灌木之下舉槍就射。


    這次秦虎可沒再留手,兩槍把先頭跑到亂石砬子處正要支起機槍小炮的奉軍撂倒在當地,回頭觀察一眼戰況,北坡上跑的快的弟兄已經衝到了穀底,奉軍一連人馬,有過半兒已經蝟集在西南角處,秦虎舌綻春雷一聲大吼:“繳槍不殺!把槍放下。”


    隻見亂石砬子高企的石壁上猛然躍起十餘條身影,鄭道興、老蔫和石柱幾個掀翻了偽裝的草皮,十幾個塗花了臉的漢子一手抬著盒子炮,一手舉著手榴彈齊聲大吼:“把槍放下,繳槍活命!”


    高處的齊聲巨吼像頭上炸響的霹雷,把剛要組織防禦的奉軍頭目嚇了個蒙瞪轉向,幾個膽兒小的腿一軟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那個本來抱著受傷右臂的連長前後瞧了一眼,最後還是認命繳了槍。


    剛剛跑近秦虎的櫻子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跳著腳大叫:“咱贏了!咱打贏了!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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