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的臉上先露出了疑惑,但馬上就警惕了起來,她坐直了身子,微微向後以來和林詩婉拉開距離。


    她眯著眼睛,手掌在粗糲的衣衫上摩擦了兩下:“二小姐這話,奴婢實在聽懂。”


    說話時,她甚至環顧四周,大膽地打量起了林詩婉屋子裏的陳設,半晌後才將目光重新放在麵前這兩張薄薄的銀票上。


    “二小姐自己過得都有些拮據,何來錢財收買奴婢?二小姐有這樣的心思,還不如好好孝敬老夫人和夫人呢。”


    麵對青竹的嘲諷,林詩婉臉上沒有半點不滿,臉上仍是淺淺笑容。


    “是啊,這兩張銀票來之不易。”


    她抬起眼眸看向了青竹,“但我畢竟在林府,還不愁吃穿,可是姑姑現在是急需用錢,但是無路可尋吧。”


    林詩婉的話讓青竹的表情一變化,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你的女兒治病需要錢,我想今日你應該去找母親求援,但母親不僅沒有理會,還打傷了你。”


    青竹的臉色越發不好,唇瓣顫抖的時候牽扯到了臉上的傷。


    她甚至踉蹌身子,架勢要離開林詩婉這裏,可到底都沒有讓腳步邁出去。


    林詩婉氣定神閑地看著,顯然自信青竹一定會留下。


    身邊的翠屏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也頗為驚訝,顯然沒想到平日裏在府上統領下人的青竹姑姑背後竟然有這種困難。


    林詩婉呷了口盞中的茶水,一時房間中靜得嚇人,最後還是青竹主動開口:“你……二小姐是怎麽知道的?”


    她的女兒養在鄉下,最近這些日子身體突然就不好了,青竹沒有打算讓任何人知道,林詩婉是怎麽回事?


    “你調查我?!”


    青竹的聲音中帶著憤怒,這是她唯一能猜測到的可能。


    “我不過一個奴婢,究竟何德何能,讓二小姐暗處調查,甚至還花費銀錢收買。”


    她冷笑著,卻不覺得林詩婉這是在給自己雪中送炭,有目的地幫助,這不就是變相的脅迫嗎?


    林詩婉看著青竹的反應,目光最後落在了她因為被打而裂開的嘴角。


    她知道青竹一定會被杜敏鵑懲戒,畢竟自己之前對杜敏鵑說的話已經在她的心裏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雖然知道青竹也是個可憐人,但林詩婉這樣算計,心中並沒有太多愧疚。


    前世她的困苦,青竹也有參與,甚至後來她成親後,生活實在艱辛,終於鼓起勇氣回到林府,隻希望見一見杜敏鵑,結果青竹不僅攔住了她,甚至還將她關入柴房,差點燒死。


    因此林詩婉選擇這樣的方法報仇,也算是給青竹略施小懲。


    她記得青竹是在女兒病重身死後突然性情大變的。


    現在的這個節點相當重要。


    “青竹姑姑,我剛才就說了,我是為了讓收買你。”


    “姑娘,您是夫人的親生女兒,卻想收買夫人身邊的人?你究竟安著什麽心思?這可是不忠不孝!”


    青竹拔高了聲音,她是杜敏鵑的陪嫁,又花了好長時間才成為的心腹,在主母夫人和一個不受重視的小姐間來選,青竹自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我會去找夫人,我跟在夫人身邊那麽多年,夫人一定會幫襯。”


    話雖然這樣說,但青竹剛才已經經曆了不好的事情。


    “是嗎?”林詩婉笑了笑,“我怎麽覺得姑姑試過了呢?”


    青竹突然想到杜敏鵑無緣無故地訓斥自己,又見林詩婉略帶深意的笑容,她突然反應了過來。


    “是你!是你在夫人麵前汙蔑我!”


    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在背後插上一刀,青竹無比憤怒,轉身就要走。


    “姑姑覺得母親會不知道今天你被請來了我的院子嗎?”


    林詩婉曲著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麵,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反正母親已經覺得你投靠了我,不如就將這些銀子收著給你女兒治病,若是就這麽離開了,不僅沒有錢,母親也不會再信任你。”


    青竹的肩膀都在哆嗦,意識到擺在自己麵前的從事始終都隻有一個選擇。


    她重新轉頭看向了林詩婉。


    這根本就不是平日裏那個唯唯諾諾,任人欺負的二小姐。


    “你!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心機!”青竹不禁感歎,但還是不願意相信林詩婉,


    “可就憑你,能抗衡夫人,保下我嗎?”


    林詩婉平靜地抬起眼眸:“你覺得你還能繼續留在府上?”


    青竹在看透自己無路可退的時候就已經明白,她現在被杜敏鵑認定了背叛,想要再回她身邊就難了。


    她的肩膀頹了下去,神色有些萎靡。


    “你到底想要什麽?我不過就是個奴婢,對你有什麽價值?”


    青竹記得自己好像沒有和二小姐結怨,她又何必將自己逼上絕路。


    “我想知道先夫人的事情,先夫人當初得了什麽病,又為何會難產而死。”


    林詩婉的表情無比嚴肅,她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暗中調查,可是林府中的下人大都是在她和林悅嬌出生之後才來的,對於從前的事情是一概不知,而最後的老人也沒剩下多少。


    青竹算一個例外。


    結果林詩婉一問,青竹的臉色瞬間變了,竟然直接否認,“你在說什麽,我不知道。”


    她想要走,可還是眼饞桌子上的銀票,咬著牙,站在原地十分的糾結。


    心裏就像是有兩個聲音在不斷爭吵。


    “青竹姑姑,有一句話叫種下什麽因,得什麽果,你可想好了。”林詩婉的喉嚨發緊,現在青竹是她唯一能夠下手調查的線索。


    “這銀票可是關乎你女兒的性命。”


    青竹的耳邊嗡嗡作響,不過最後她閉上了眼睛,選擇妥協了。


    “二小姐,當年的事情奴婢實在不知道多少,奴婢雖然是夫人的貼身丫鬟,但奴婢當時就是個二等丫鬟,隻是先夫人生產當日,我被派到了先夫人的院子裏看看情況。”


    說到這裏,青竹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林詩婉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當時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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