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淵從紛繁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抬起眼眸,目光投向阿易,語氣沉穩地說道:“讓阿爾盡快將謝家父母的畫像畫出來,送過來。”


    “是!公子。”


    阿易領命後,房間內再次陷入寧靜,唯有顧景淵翻閱信紙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接下來,顧景淵打開了第二封密信,這封信主要涉及對汪掌櫃的調查結果。信中僅僅表明汪掌櫃與縣尉交往密切,但目前尚無其他更進一步的消息。


    “再增派幾名人手前往汪掌櫃處探查情況,盡快把情況獲得。”


    不知為何,顧景淵總覺得汪掌櫃這人絕不簡單。


    尤其是今天,他陪同林奕承一同造訪柳府,首次見到了那位被林奕承頻頻抱怨的汪掌櫃。僅是一麵之緣,就讓顧景淵深刻感受到此人身上似乎隱藏著無數秘密。


    “是!”


    阿易立馬退了出去。


    ***


    幾日後,顧景淵終於收到了阿爾的密信和幾張畫像。


    畫像描繪的正是謝家一家七口,顧景淵仔細端詳著每一張畫像,尤其是在看到謝父的畫像時,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張臉上,他發現謝父的眉眼與那人有幾分相似,心中的猜測不由加深。


    如果真的是那個人......或許父親能夠辨認出來!


    顧景淵深思熟慮之後,認為派人將這些畫像快馬加鞭送回給父親可能存在一定的風險。畢竟,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


    還是等他回到燕山後,親自將這些畫像交到父親手中,這樣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接著,顧景淵又拆開了那封密信。


    與上一次相比,這次關於調查汪掌櫃的密信明顯厚實了許多。他快速瀏覽完信中的內容,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沒想到汪東麟和林家之間還有這樣一段恩怨......”


    當林奕承回到府邸後,顧景淵立刻將密信遞給他。


    林奕承接過密信,迅速掃視了一遍其中的內容。看完之後,林奕承當即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立刻趕回燕山一趟。


    對於他來說,這些新的信息至關重要,必須親自去核實清楚。


    ***


    二十年前。


    汪東麟,不,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叫譚冬麟,父親是一個秀才,而他是燕山書院學子,也是一名秀才。


    在一次林府舉辦的宴會上,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他與林府的二房姑娘林柔相遇,兩人一見鍾情,仿佛前世便已相識。隨後,他們又在七夕佳節中定下了終身之約。


    “柔娘,等我考上舉人,一定會去林府向你父親求娶你!”


    “譚郎,我等你!”


    然而,世事難料。


    在鄉試中,譚冬麟竟意外落榜,無論如何,他也不敢相信以自己的學識怎麽會落榜。於是,他決定展開調查,希望查明真相。


    經過一番努力,譚冬麟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原來,同樣有幾個與他一樣頗具才華的學子落榜了,而與此同時,那些平日裏在書院成績平平、甚至吊車尾的富家公子們卻成功上榜。


    當即,他們便知曉自己的成績怕不是被人冒名頂替了!


    於是,譚冬麟連同那幾個被冒名頂替的學子,將這事告到了時任知府處,知府聽到自己治理之下居然出現冒名頂替的事,便下令徹查此事。


    經過調查,林柔的哥哥林康傑也牽扯進這一次的科舉舞弊案中,顧忌林家在北地的權勢,收到消息的時任同知便將這事透露給林奕承的父親。


    林老爺子知道這個消息後,便在祠堂將林康傑狠狠打了一頓。


    可為了林府的聲譽和未來,林老爺子便林奕承父親作為代表與知府進行了一番商談,最後知府出於各種考量,對林康傑進行了暗中處罰——剝奪科舉機會,終身禁考。


    而譚冬麟此時卻不知林柔的哥哥林康傑也牽扯進了這樁科舉舞弊案中,當他拿回自己的舉人身份,便上門提親。


    可林府的人如何不知林康傑仕途被斷是因譚冬麟而起,於是譚冬麟與父母被林府趕了出去,並揚言林柔可以嫁給任何人,就是不會嫁給譚冬麟。


    譚冬麟不知道為何林家人不答應,他現在是舉人,明明之前柔娘說了伯父伯母對他誇獎有度。


    而知道真相的林柔連他一臉都沒有見到。


    當夜,譚家得到了幾家的報複,譚家失火,譚父譚母葬身火海,而譚冬麟雖然活了下來,可右手手筋卻被挑斷。


    就在眾人唏噓譚家家破人亡的遭遇時,幾個月後,林柔匆忙出嫁給一個五十歲將領,而譚冬麟——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再到後來,人們也漸漸忘記了譚家的事……


    ***


    林奕承帶著護衛快馬加鞭趕回燕山,駿馬在府門前停下,看門小廝瞧見他,剛低頭問好,而林奕承已經如疾風衝入府內,留下一臉懵的看門小廝。


    “老爺,公子回來了!”


    林老爺從書案從抬起頭,疑惑看著進門稟告的小廝,剛想開口,就見到兒子氣喘籲籲闖了進來。


    他蹙眉問道:“怎麽突然回來了?沒個正行,我的書房也是你這個做兒子的能隨便闖進來的?”


    林奕承大口喘氣,艱難吐出幾個字:“兒子……有事要和您說!”


    聞言,林老爺看來一眼進來匯報的小廝,小廝了然,立馬退了出去,林老爺起身給兒子倒了杯水:“喝口茶,平息好氣息再說。”


    林奕承接過茶杯,大口將茶水喝下,氣息平複好後將那封關於汪掌櫃的密信遞給林老爺子:“父親,您看看。”


    林老爺蹙眉接過信封,越看臉上的表情越是難看:“這信……你從何而來?”


    “父親,是阿淵出手幫我調查的。”林奕承小心謹慎看著林老爺:“父親,這件往事真相究竟是什麽,難道祖父他們真的為了林家把林柔姑姑……”


    林老爺沉默著,一言不發,良久才吐出一口涼氣:“世事無常,你林柔姑姑的事,是我和你阿娘一生懊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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