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皇子麵帶了然,跟在裴純身後上馬,明顯要跟著一起去看六皇子的手下做出了什麽蠢事。


    幾人快馬加鞭,終於在黃昏前,趕到了城外的小客棧。


    原本落腳人數不少的客棧經曆了那壯碩的黑衣人一遭,早就變得空曠。


    但地上還是躺著不少最開始,那壯碩的黑衣人還未亮出身份時,幾個試圖幫忙,結果被打的哀哀叫著的人。


    還有阿婆老兩口。


    老兩口雖然被二哥救治了一番,但畢竟一個磕破了頭,一個摔斷了腿。


    二人此時互相攙扶著坐到大廳中央,看著滿地的狼藉碎屑,一時悲從中來。


    他們沒有孩子,這麽多年攢的錢也隻夠在京城外開一個供人落腳的小客棧。


    京城外都是來往匆匆的過路人,他們老兩口知道這些過路人,求的也不過隻是一個幹淨的落腳地。


    所以他們把屋內打掃的很幹淨。


    雖然不如京城內的客棧舒適奢華,但也足夠讓來往過路人休息一晚。


    可誰想到,不過就是這麽普通的一天,因為一個客人說了被子不幹淨。


    就讓他們經營了十多年的客棧,突然被打砸了個幹淨。


    唉!


    老阿婆頂著越發眩暈的腦袋,抓著一張斷腿的椅子,擦了擦眼眶中流出的熱淚。


    低頭看著手中破碎的桌椅板凳,還有隨意丟棄在地上的幹淨被褥、茶碗碎片。


    還有被打破的酒壇子,僅剩一個淺淺的底,立在架子上,其內還在滴滴答答的向地下流淌著酒液。


    悲從中來,老阿婆沒忍住,又抹了抹眼淚:“咱們到底是哪裏惹了這群官爺啊……”


    “唉,別說了,官爺上邊可是六皇子!那是以後要當太子的人,你怎麽敢說!”


    “六哥,這老兩口可真倒黴。碰見了您手下的人,這可是一輩子的努力啊,嘖嘖……”


    十二皇子陰陽怪氣。


    六皇子臉色難看,沒理會十二皇子的風涼話。


    在見到滿地狼藉,與受了傷的一屋子人,還有滿屋子的腳印後。


    就恨不得回到裴純剛進入六皇子府,要人之時。


    他當時就給這惹了禍的蠢材殺了多好,何至於到了現在……


    他裝作感激的朝著裴純道:“今日多虧福寧親自出手阻止,若不然,還不知道這蠢貨要釀成什麽大錯!”


    看著他身邊十二弟這興奮的眼神,六皇子心中一陣憋屈。


    不知道這客棧內有多少人,都見到了這蠢貨借著他的名聲耍橫!


    他瞪了一眼已經嚇尿了的壯碩黑衣人,心中惱恨。


    這人他就不該保下!


    現在好了,這蠢貨做的事,還不把人處理幹淨,現在隻能他來親自給人擦屁股。


    誰知道這客棧中有多少人跑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的,將那蠢貨今日的所作所為都傳了出去。


    到時候老十二怎麽會不抓住機會,在朝堂上狠狠彈劾他!


    裴純得到六皇子想給老兩口賠罪的暗示,挑眉,給六皇子了個台階:“六皇子殿下用作補償的銀票,已經足夠這老兩口重新再開一個客棧了。”


    不過她也暗示了六皇子,希望他能再多給這老兩口些錢財。


    顯然,六皇子也聽明白了:“福寧說得對,都是孤管教無方,這才讓人鑽了這般大的空子。


    不過福寧放心,孤再給兩位老人多拿些銀票,叫二老以後不靠客棧也能生存下去,算是孤的補償。”


    裴純看了一眼被人五哥扶著,局促的阿婆,見人朝著她暗暗眨眼,這才鬆口。


    “六皇子殿下,那您這手下,該當如何處罰?”裴純確定阿婆對這個補償是滿意的,這才伸手指向壯碩的黑衣人。


    “福寧啊,這人已經交給你了,自然是由你處置。”


    六皇子眼珠一轉,想起今日裴純來的緣由,即便心中非常想自己將人壯碩的黑衣人處置了,也隻能無奈將人交回給裴純。


    現在老十二還在這虎視眈眈,他總不能依舊表現出對裴家的覬覦,萬一讓人鑽了空子可就不好了。


    那廂,看戲的十二皇子也不傻,雖然年齡小一點,但他有一個厲害的母妃。


    自然知道六皇子今日不管如何找補,隻要這件事情讓他瞧見了,明日朝堂上的彈劾必然少不了!


    裴純也早就料到六皇子會如此,當即露齒一笑:“既然六皇子殿下如此說了,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裴純當著六皇子與十二皇子的麵,抽出腰側長劍,指向壯碩的黑衣人。


    修長的劍身在落日的映襯下閃著弧光,寒光閃閃。


    壯碩的黑衣人早就已經傻掉,自從六皇子決定親自來客棧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完了。


    今日六皇子不可能饒過他,更別說麵前這個多管閑事的公主了。


    他隻恨當時自己怎麽就嘴賤罵了此人,誰知道穿的其貌不揚,一身灰頭土臉的,竟是個公主!


    “饒、饒命!”他牙齒顫抖的磕在一起,渾身也發抖的打著擺子。


    裴純猙獰一笑,特意調整角度,鋒利的長劍朝著其脖子上一抹。


    ‘噗呲’一聲,噴濺的血液,登時噴向在一旁冷眼看著的六皇子。


    鮮紅的熱血肮髒的很,將六皇子今日穿著的一身輕薄紗衣給濺了個透徹。


    十二皇子見此沒忍住,暗暗露出幾分笑意。


    “誒?!抱歉,居然濺到六皇子殿下的身上!”


    裴純裝作驚訝,大聲叫喊,有些慌亂的拿著手帕遞給古淵,眼神示意他幫忙擦一擦。


    六皇子掃了一眼驚訝的裴純,還有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壯碩黑衣人,看著他正汩汩流淌的鮮血,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拒絕了古淵的靠近,一甩袖,扭頭便走。


    古淵也垂下眼眸,藏住裏麵的笑意。


    指尖微動,配合裴純的蠱蟲,由原本的壯碩黑衣人身上,經過鮮紅的血液,漸漸鑽進六皇子的皮膚內。


    五哥裴淨倒是在狀況外,好奇的思考妹夫的蠱蟲從哪裏進入六皇子的身體,有什麽功效……


    六皇子帶著一身腥臭的鮮紅血液,騎上了馬,身後跟著亦步亦趨的白胖太監。


    他氣紅了臉,原本因體弱而雪白的臉頰都不由自主的紅潤起來。


    他忍受著身上的腥味,側頭吩咐身邊白胖的太監:“慶人,,將今日在客棧鬧事的,全都處置了。


    再查查孤手下還有沒有別人,也幹過這種借著孤的名頭做蠢事的!”


    “是!殿下,咱們可要將那客棧的那兩個老兩口給……”名叫慶人的白胖太監狠厲的問道。


    六皇子深吸一口氣,像是難以忍受:“你當老十二是瞎的嗎?


    他巴不得孤將人徹底滅口,好去告禦狀。


    欲蓋彌彰,豈不是更容易被老十二與那群言官抓住機會!


    孤若將人殺了,豈不是坐實了孤與那群蠢貨蛇鼠一窩?


    更何況,那客棧內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見到了這群蠢貨,借著孤的名頭耍威風。


    今日,她裴純還算是幫了孤呢……”


    六皇子露齒,但又想起身上濺到的血液,有些惡心的閉上嘴巴。


    騎馬的白胖太監一笑,諂媚的道:“是啊,看樣子殿下離兵符不遠了呢。”


    六皇子眼神一閃,兵符啊。


    兵符確實重要,但若是能讓裴家捧著主動奉上,那該有多爽?!


    十二皇子來的聲勢浩大,走的悄無聲息,感謝的給裴純行了一禮後,轉身也上了馬。


    顯然,他猜到了今日是誰主動給他遞上的六皇子把柄。


    裴純沒在意兩個皇子走時情形,隻等明日早朝看六皇子吃癟。


    她轉頭,看著上了年紀的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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