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號聽見逐漸接近的腳步聲,轉頭看了看,又連忙躲到方睿身後。


    “他們來了。”


    “我看到了。”方睿點頭。


    走過來的人群由二號領頭,二號是個瘦高的男子,方睿記得他的幻獸是一頭熾牙豬,屬於烈牙豬的近親。


    豬類幻獸大多雜食,食物來源多樣,生殖能力又強,因此分布範圍極廣。且豬類幻獸在同等級下戰鬥力也還算可以,因此是很多平民幻獸師的首選。


    方睿記得二號的烈牙豬實力為高等精英級,在這群人當中算是頂尖的了。但跟他比起來就有些不夠看了,畢竟方睿可是能徒手打爆高等精英級幻獸的。


    而在經過了主魂幻獸的能量洗禮後,方睿身體素質更上一層樓,現在又有了血焰這張王牌,區區高等精英級,還真算不上什麽。


    “十八號,把你的房間讓出來吧,看在剛剛一起對付焰尾狼的份上,我不為難你。”


    二號的左臉上有道疤,臉上又沒什麽肉,麵相頗為凶狠。方睿知道二號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今天自己不把房間讓給二號的話,他真的會動手。


    唉,該來的總是會來。方睿搖搖頭。


    在這種弱肉強食的環境裏,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拳頭才是唯一的真理。


    就像教官說的,誰強,誰就是老大。


    “別廢話了,直接上吧。”


    二號皺了皺眉,經過一天的跋涉,他也有些累了。如果不是因為上等房能夠得到更好的待遇,讓他在黑營當中獲得一個更高的起點的話,他也不想再消耗體力。


    但看十八號這樣子,不動手是不行了。


    不過這樣也並非壞事,正好可以給其他人一個下馬威。


    二號悄悄往後瞥了一眼,冷哼一聲,低聲念動口訣,身前光線跳躍,勾勒出召喚陣圖,熾牙豬的身形從召喚陣中現出。


    二號身後的眾人默契地後退幾步,留給兩人充足的戰鬥空間。他們雖然人多勢眾,但大多是過來探探底細,甚至幹脆就是湊個熱鬧。


    二號和十八號打起來,誰輸誰贏對他們都沒有壞處。


    “別說我欺負你,我給你時間召喚幻獸。”


    方睿思索兩秒後,雙手抱胸站在門口,看著二號不屑地笑笑。


    “對付你還用不上幻獸。”


    “你有種。”二號臉色鐵青,冷哼一聲後指揮熾牙豬發起衝鋒。


    方睿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熾牙豬衝鋒之前蹄子刨地的動作似曾相識——提百萬的烈牙豬王也是這樣的。


    不過烈牙豬王可是統領級的幻獸,衝鋒的威力哪是熾牙豬能夠比擬的?更別說方睿在幻獸覺醒後實力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區區一隻熾牙豬而已。


    方睿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等著熾牙豬的衝鋒,甚至心裏還在吐槽熾牙豬速度太慢。


    而在其他人看來,方睿更像是被熾牙豬衝鋒的威勢嚇傻了,呆愣愣地站在那裏。


    二號嘴角露出一絲嗤笑,還以為多厲害呢,就這?


    熾牙豬邁動四蹄,衝到方睿麵前,激起一片塵煙,方睿不慌不忙,風輕雲淡地抬起右腳,對著熾牙豬的鼻骨踩了下去。


    轟隆一聲,熾牙豬下顎被踩進土裏,撞出一個深坑,甚至由於巨大的慣性,屁股高高地撅起,差點便翻了過去。


    方睿身形紋絲不動,右腳仍穩穩地踩在熾牙豬的鼻梁上,熾牙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經失去了意識。


    方睿收回右腳,拍了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微眯著眼眸掃視眾人,眾人鴉雀無聲,仍沉浸在震撼當中。


    二號震驚地看著眼前衣衫整潔的少年,幾乎忘了呼吸。


    他竟然一腳就製服了熾牙豬,連幻獸都沒有召喚,這……這小子是怪物嗎?


    方睿突然咧嘴露出一個笑臉,隻是在腳下的熾牙豬的慘像襯托下= ,這笑容在二號幾人眼中多少有些凶殘。


    “你看,我沒說錯吧,對付你還用不上幻獸。”


    方睿踩著熾牙豬的身體走上前,眾人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二號也想轉身溜走,但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隻能站在原地,哆嗦著嘴唇臉色慘白。


    “上等房還要嗎?”


    二號慌忙搖頭,方睿剛才一腳直接把他的心態踩崩了,哪還敢提什麽上等房的事?


    “滾。”


    方睿臉色一冷,旁觀的眾人一哄而散,生怕觸了黴頭,二號猶猶豫豫地伸手指向昏倒在地的熾牙豬。


    “那……我的……”


    “帶走吧。”


    二號如蒙大赦,將熾牙豬收回主魂空間,甚至朝著方睿連連哈腰表示感謝。


    對於奴隸而言,尊嚴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如果方睿不讓他收回幻獸,甚至將熾牙豬斬殺的話,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在黑營當中,失去了幻獸,基本就隻剩下死路一條。


    看著所有人都離開,方睿轉身走進屋內,十七號跟在他身後,興奮的神色溢於言表。


    “你好厲害。”


    “還行吧。”方睿摸了摸鼻子。


    “我認識的人裏麵,還沒有誰能肉身打贏幻獸。”


    “我情況比較特殊。”方睿露出一個笑臉,轉移了話題。


    “對了,能告訴我黑營是怎麽回事嗎?我到現在還是懵的。”


    “你不知道黑營?”十七號滿臉驚訝,略微思考了下後


    “也對,看你的樣子就肯定不是奴隸。”


    “奴隸?”方睿皺了皺眉,“黑營裏的都是奴隸嗎?”


    十七號點了點頭,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黑營,是奴隸獲得新生的地方。黑營每年都會開辦一次,進入黑營的都是奴隸。”


    “可能也有你這樣被騙進來的。”十七號想了想,補充道。


    “黑營當中的奴隸有一部分是被主人嫌棄,賣給了黑營。還有一部分是主動來到這裏,想通過黑營擺脫奴隸的身份。”


    “擺脫奴隸的身份?”方睿疑問道。


    星焰帝國雖然廢除了奴隸製度,但原本的奴隸並沒有獲得解放。奴隸的後代也是奴隸,一代奴隸,代代奴隸。


    想要擺脫奴隸的身份,除非立下了特殊的功勞——至少明麵上如此。


    一個新的身份……這黑營是怎麽做的?


    “是的,每年來到黑營中的奴隸都會交戰、廝殺,隻有最終的勝者能夠走出去。而黑營會給他一個新的身份,讓他不再是奴隸。所以,哪怕知道黑營九死一生,還是有不少人願意拚一拚。”


    原來如此,方睿沉默地點點頭,十七號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不出意外的話,我今年也會死在黑營裏麵。不過這樣也好,總比做奴隸強。但你就不一樣了,你這麽強,走出黑營的機會很大,教官不會讓你輕易死掉的。”


    怎麽聽著不像什麽好話呢?方睿眨眨眼,笑著拍拍十七號瘦削的肩膀。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這事來自大佬的承諾嗎?十七號愣了愣,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從嘴角露出來。


    ………………


    星火城城主府內,城主盧清源坐在廳內,吩咐下人端上茶點。


    客座上一名白衣少女麵色清冷,看上去年齡不大,舉手投足間卻自帶一絲威嚴。


    “盧城主,此次到星火城是為了青訓營的事情。有人舉報星火城青訓營違規操作,內部兜售名額牟利。且還有人非法組織奴隸訓練營,據我所知,還有平民被騙進奴隸營的情況。這件事已經引起了帝都的注意,請盧城主配合調查。”


    盧城主揮手讓旁邊的仆人退下,低聲說道。


    “實不相瞞,使者所說的事情我也有所察覺。隻是這星火城內,關係錯綜複雜,各大家族勢力盤根錯節,實在是難以下手。”


    見白衣少女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滿,盧清源話鋒一轉。


    “不過,既然使者帶著帝都的意誌而來,那就不怕各大家族阻撓了。我現在就去把主管青訓營的人招來,定把事情調查清楚。”


    “來人,去請王主事。”


    白衣少女麵色稍緩,盧清源伸手示意白衣少女用茶。“使者請稍待片刻,主管青訓營的人馬上就到。”


    白衣少女點點頭,端起茶具抿了一口。


    “使者對這茶水可還滿意?”


    “尚可。”白衣少女隨意答道。


    “這茶水名為綠陽,是用十年生的凝神草,以火係幻獸的血液澆灌生長,遣十八歲的處子摘取後,放入東海行省特產的青泥罐內,以赤火金晶粉末為碳,烘烤半年而成。口味絕頂,價值不菲,僅一泡,便要上千骨幣。”


    “使者要是喜歡,老夫送您兩罐,再附帶些星火城的特產。”


    白衣女子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不必了。”


    盧清源笑了笑,捋著下頜的短須繼續說道。


    “說起來不怕使者笑話,老夫今年四十八歲,到星火城任職已經十年,如今一年薪俸不過五萬骨幣,隻夠購買一罐綠陽,嘿嘿。”


    白衣女子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看了看桌上的茶水,又緊盯著盧清源。


    “使者一定是在想,既然我薪俸這麽低,那是怎麽買得起綠陽的?”盧清源滿臉得意的笑容,“當然是靠奴隸營了,不,更確切地說,應該叫做黑營。”


    他果然和奴隸營有關聯!


    白衣少女麵色一變,拍案而起,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身體一軟,又坐了回去。


    “你……在茶裏下了毒?”


    “不不不,使者誤會了,老夫怎麽會對使者下毒呢?”盧清源喝了口茶水,欣賞著白衣少女的窘態。


    “方才和使者解釋過了,這綠陽乃是以火係幻獸血液澆灌,又封存在水係能量充沛的青泥罐中,用赤炎金晶烘焙,以清寒泉水衝泡,水火交融,彼此浸潤。喝下去後會引動體內的魂力波動,造成氣息紊亂。”


    “因此,飲用綠陽需要配以特殊的調息法門,不然的話,體內氣息亂竄,魂力失控,人就會出現幻覺,甚至會癱軟、昏迷。”


    “整個過程十分舒適,有些飲用者甚至會特意不用調息法門,就為了體驗一下這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白衣少女靠在椅子上,竭盡全力去溝通主魂,想要召喚出幻獸。隻要能夠召喚幻獸,她就有信心殺出城主府。


    但就如盧清源所說的一般,她的魂力起伏不定,完全處於一個紊亂的狀態,與主魂空間的聯係也被切斷——她已經沒辦法召喚幻獸了。


    “使者是第一次飲用,效果會比較明顯,不過沒關係,睡一覺就好了。”


    “你一定……會死的。”白衣少女怒視著盧清源,盧清源毫不在意。


    “不勞使者操心,您一定會死在我前麵。”


    終於,白衣少女抵抗不住,癱倒在椅子上,順著椅子滑到地麵,白色的衣裙鋪在地上,有如花朵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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