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少爺要和那位小姐定親?”鵠伯收起棍子,雙手攏在身前,一副恭敬的模樣。


    “那位小姐說她姓柳,那應該是帝都柳家的人。雖然地位低了點,但模樣和身段倒是配得上少爺。要是少爺真的喜歡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還要報於老爺同意,隻要老爺同意了,族裏就攔不住。”鵠伯嘴裏絮絮叨叨,竟然認真地分析起來,方睿連忙打住。


    “什麽呀,我隻是跟她共患難而已。”方睿從先前的錯愕當中回過神來,卻發現鵠伯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明顯不相信他說的話。


    “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鵠伯眨眨眼,目光中帶著點揶揄。


    方睿翻了個白眼,意思就是我想啥你都知道唄。


    “對了鵠伯,你知道柳家嗎?”方睿思忖片刻,猶豫著問道。


    “哦,少爺想知道柳家的事情啊。”


    方睿一聽鵠伯的語氣就知道他又想歪了,歎了口氣解釋道:“我之前升學考核的主考官叫柳寒鋒。”


    鵠伯一愣,臉上笑容收斂,麵色變得嚴肅起來。


    沉吟片刻後,鵠伯才皺著眉道:“柳家在二十多年前還隻是帝都一個普通的小貴族。”


    “大約二十年前,帝都爆發新舊貴族之爭,柳家在那次鬥爭當中作為新貴族陣營的先鋒,得到了很大的好處,如今的實力恐怕增長了不少。”


    “不過,要是少爺有什麽想法的話,倒也不用束手束腳。”鵠伯麵容舒展,露出笑臉。


    “不管柳家怎麽發展,跟方家都是比不了的。更何況,老爺在帝都還有舊部,其中大部分在當時都是不遜色於柳家的。”


    方睿沉默片刻道:“我父親他……”


    “老爺的具體情況我不能透露,但少爺想做什麽事盡可以去做。在勢力上,少爺無需懼怕任何人。”


    方睿愣了愣,相處了十幾年,他可不認為鵠伯是一個會說大話的人。既然鵠伯這麽說了,那就說明他真有這個底氣。


    這又讓方睿無比好奇,他的父親、母親到底是什麽人?


    “不過少爺也別做那些仗勢欺人的事。”鵠伯提醒道。


    “方家的規矩,同輩相爭死活不論,長輩出手不死不休。”


    方睿眨了眨眼,他剛剛還想著到帝都以後體驗一下仗勢欺人的感覺呢。


    “同輩是指……”


    “十歲以內。”


    “啊這……”方睿表情怪異,這意思就是說,隻要是二十六歲以下的,鵠伯都不會出手咯?


    這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啊。


    “少爺勿怪,方家有方家的驕傲。哪怕當年老爺對某些規矩嗤之以鼻,但在這一條上麵還是很讚同的。如果連十歲的差距都無法跨越,是無法真正成長起來的。”


    方睿點點頭,如果完全靠著家族的庇護,哪能真正成長。家族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好了。畢竟真正的戰鬥,敵人可不會考慮和你年歲的差距。


    就是不知道柳寒鋒今年多大歲數。


    “對了鵠伯,你出來了,那我父親和小豪誰來照顧?”


    “老爺帶著小少爺回族裏了。”


    “族裏?”方睿皺眉問道。鵠伯一直說什麽方家、族裏,可方睿從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家族。


    “族裏是哪裏?”


    “不能說。”鵠伯搖搖頭,“在少爺得到族裏承認之前,我不能向少爺透露族裏的具體事情。”


    “什麽?我還不被承認?”方睿無言以對,這莫名其妙多了個家族不說,怎麽好像自己還挺被嫌棄的?


    “這個……”鵠伯麵色怪異,吱唔半天才解釋道:


    “當年老爺是一路從族裏打出來的,然後在外麵遇到了夫人,才有的少爺和小少爺。這麽多年也一直沒有和族裏聯係,所以……族裏並不知道少爺和小少爺的存在。”


    好吧……方睿歎了口氣。


    不過也無所謂,他從小就習慣了一切靠自己,家族什麽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少爺接下來要去哪?”


    方睿遙望北方,目光似乎跨越千萬裏,看到了那座傳說中的雄城。那是帝國的中心,無數的神話與傳奇都圍繞著它。


    在那裏,還有好些人在等著他。


    方睿眯了眯眼,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堅定。


    “去帝都!”


    鵠伯將木棍丟入淩河,帶著方睿,縱身一躍,踩在木棍上,木棍上下浮動幾下,穩穩漂浮在河麵。鵠伯鼓動魂力,木棍破開水麵,帶著兩人迅速遠去。


    江心洲上,蟲巢陣陣蠕動,縮回到地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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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帝都某處街道,一道身影迅速躥出,向著遠處逃竄,正是剛剛回到帝都的褚菡。


    褚菡在小巷中快速奔走,麵色慌張,不時朝身後看去,像是在躲避著什麽。


    眼看小巷的出口近在眼前,褚菡稍稍鬆了口氣,動作不由地快了幾分。


    突然一道身影堵住小巷出口,褚菡停住腳步,轉身向後退去,身後又有幾人走出,將褚菡堵在中間,褚菡掃視周圍,麵如死灰。


    柳家私兵,扶風衛……


    若是她狀態完好,倒是有機會殺出重圍,但之前被袁鵠一棍重傷,實力發揮不出一般,在這三名扶風衛手下,隻怕是凶多吉少。


    褚菡深吸一口氣,手中光芒一閃,翠綠色的竹枝出現在手中,隻是與之前相比,顏色有些暗淡。


    趁著三名扶風衛還沒完全擺開陣勢,褚菡快步衝向當前一人,想要殺出一個缺口,唯有如此,她才能得到一線生機。


    綠色光芒一閃,竹枝刹那間劃過兩人間的距離,直刺向扶風衛的脖頸。


    當先那人恍若未覺,站在原地毫無動靜,直到竹枝即將刺到的瞬間,磅礴的魂力洶湧而出,其人身形如鬼魅般一閃而逝,在躲過竹枝的同時,右臂筋肉暴長,一拳擊在褚菡心口。


    隻一擊便讓褚菡狂吐鮮血,委頓在地,手中竹枝也化作一道光芒回歸眉心。


    “你……你是……扶風衛營副?”褚菡坐倒在地上,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就為了抓她,竟然連扶風衛的營副也出動了?可是……為什麽?


    “奉家主令,擒拿叛逆褚菡。”扶風衛營副眼神冰冷,居高臨下地看著褚菡,臉上毫無表情。


    褚菡瞳孔驟縮,伸手抓住營副的褲腳大叫道:“我……我不是叛逆!我要見家主!”


    營副不為所動,向兩名扶風衛使了個眼色,兩名扶風衛走上前,各抓住褚菡的一隻手臂,按在身後。


    紅色光芒一閃,一條繩索將褚菡捆得結結實實。


    鎖鏈加身,褚菡仍在掙紮叫喊,直到一道身影出現在視線中,褚菡才靜了下來。


    “眉兒?”褚菡震驚地看著走近的少女,她……


    “老師。”柳寒眉身著白裙,緩步走到褚菡身前,臉上看不出喜悲。


    聽到這一聲呼喊,褚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聲求救。


    “眉兒,快去找你爺爺,扶風衛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說我是叛逆,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誤會!這麽多年,我可是一直盡職盡責,對你視如己出!怎麽會是叛逆呢?”


    “我也是一直把老師看作半個母親。”柳寒眉抬起頭,臉上笑容有些淒然。


    “可是,世上怎麽會有坑害女兒的母親呢……”


    “坑害?我…我怎麽會坑害你?”


    “我還沒到星火城,盧清源就已經知道了我的所有信息,甚至連我身上的禁製都清楚。要不然,我也不會落到黑營。”


    “你覺得是我出賣了你?可是了解你的人遠遠不止我一個,而且我是你老師,你要是出了事,對我沒有任何好處啊!”褚菡看著柳寒眉,急切地解釋道。


    柳寒眉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等再睜開眼時,眼中一片決然。


    “可是,老師你是第一個趕到的啊。”


    褚菡一怔,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柳寒眉繼續道:“當我知道身邊有人與黑營勾結後,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誰。”


    “這人既然將我的信息透露出去,那絕對不會讓我活著。因為一旦我活下來,身邊的人必然會受到排查。”


    “當我在星火城失蹤,帝都這邊肯定會到處搜尋,而不讓別人找到我的辦法也很簡單。就是加入搜尋的隊伍,然後負責搜索黑營所在的區域。”


    褚菡身體一顫,看向柳寒眉的眼神有些閃躲。


    “為了保證我不被發現,這個人會一直在黑營附近遊蕩。而當我在江心洲發出求救信息時,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這個人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到,並且將我救出來。”


    “而第一個趕到黑營的人,就是你啊老師。”柳寒眉看著褚菡,臉上仍有悲痛。


    “可是,你這一切都隻是無端的猜測。”


    “有時候,一點猜測就夠了。尋找證據,是扶風衛的事情。”


    褚菡的表情漸漸消失,似是已經認命,一切如柳寒眉所說,她根本經不起查。以前未被發現,隻是沒有人會懷疑到她。


    “眉兒你雖然腦筋靈活,但可不是這麽工於心計的人。你是受了誰的指點?”


    柳寒眉閉口不答,褚菡看著柳寒眉的樣子,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少年的身影。


    “是他?”褚菡滿臉震驚,思索片刻後終於想通了關鍵,苦笑著搖了搖頭。


    “怪不得他第一次見我邊有那麽重的防備心,原來……沒想到我竟然載在一個少年的手上。哈哈,他的兒子,竟然會有如此深的心機。哈哈哈……”


    柳寒眉如刀鋒般的眉毛跳了跳,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兩名扶風衛將褚菡拽起,向柳寒眉行了個禮,帶著褚菡離開。


    “你們等著吧,當年的事情遲早要解決。等那小子到帝都的時候,帝都的火就要燒起來了。”


    第二卷《死亡訓練營》結束,即將開啟第三卷《帝都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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