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坐在一旁盯著篝火，眼神發愣。這是他第一次露宿野外，卻完全沒有料想中的興奮。
不論是漆黑的夜幕還是方睿的話，都讓他的情緒低沉。
這是他第一次直麵帝都以外的世界，相比於以往書上的記載和身邊人的講述，近了不知多少倍，也真實了不知道多少倍。
田七走出帝都，帶著竊喜，偷偷掀開那層罩在他身邊的帷幔，從掀開的那一角滿懷期待地向外看去，入目卻盡是荒涼與血腥。
這帷幔以謊言編織，將他與外界隔開，粉飾妝點著一切，讓他覺得世間一切都如童話般美好。
如今，他終於觸到了一點真實，卻殘酷得讓他心顫。
田七想縮回去，可又忍不住想了解更多。
“方睿，你說……”
“噓！”方睿突然坐起身來，麵色凝重，示意田七別說話。
“你有沒有聽到哭聲？”方睿突然問道。
“哭聲？沒有啊。”田七訥訥道。
“聽，又來了，這次好像近了些。”
田七支棱起耳朵，這次果然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
嚶嚶嚶，嚶嚶嚶。
“好像是女孩子的哭聲？我去看看。”田七說罷便要起身前去查看，卻被方睿一把拽住。
“你是不是傻？這裏是神殞秘境，哪來的女孩子？”
“喏。”田七努努嘴，指了指文正淑的帳篷。
“就算有女孩子，也不會大晚上哭吧？生怕幻獸不來找她？”
田七冷靜下來，的確是這樣，自己還是太衝動了。
“那現在怎麽辦？”
既然來者不善，就要做好應對了。
“你先叫醒大家，我在外邊守著，讓大家出來集合，聲音小點。”
“好。”田七轉身朝趙夷的帳篷走去。
方睿看了看四周，不知什麽時候，營地周圍包裹了一片濃濃的霧氣，逐漸擴散過來，開始滲入營地內。
女子的哭聲從霧氣中傳來，離得很近，卻由於霧氣的遮掩看不到身影。
這裏可是荒漠，連水都沒有，哪來的霧？
不用說，肯定是野生幻獸在作妖。
“讓阿夷先把石頭收回去。”方睿朝田七喊道。
霧氣越來越濃，已滲入營地不少。營地另一頭，文正淑休息的帳篷受到霧氣阻擋，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了。
方睿暗道一聲不好，也顧不上其他，徑直跑向十幾米外的文正淑的帳篷。
“文正淑，醒醒！文正淑？”
方睿在帳篷外喊了幾聲，卻沒人回應。
“出事了？”方睿急忙鑽進帳篷，卻見文正淑衣衫不整地坐在那，被褥隻蓋到腰間，穿的甚是單薄。
“方睿哥哥，你叫我幹嗎？”
文正淑看到方睿走進來，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問道。
文正淑看著四周，突然意識到不對，連忙低頭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和鎖骨，甚至連胸前的白嫩也因為衣服的歪斜而半露在外，若隱若現。
“啊！”
文正淑愣了幾秒，猛地發出一聲尖叫。方睿一下子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捂住文正淑的嘴。
“別叫。”
“正淑，你怎麽了？”
聽到文正淑高聲尖叫又戛然而止，田七無比擔心，從帳篷中衝了出來。
“怎麽這麽大的霧啊！正淑你在哪？”
霧又大了？
方睿掀開帳篷一角，僅僅一小會兒的工夫，帳篷外已是白茫茫一片，連不遠處的篝火都看不清了，隻能看到隱約一團紅光。
哭聲、大霧？
方睿隱隱有些猜測，大聲朝田七喊道：“別出帳篷，等我過去！”
田七心裏咯噔一下，方睿怎麽也在那邊？他不是說在外麵查看情況嗎？怎麽查到正淑帳篷裏了？
等？怎麽可能等！
再等孩子都有了！
“正淑，別怕！我馬上過去！”
這傻子！
方睿心裏罵了一聲，又縮回帳篷，看著縮成一團的文正淑，簡單解釋道：“我們可能遇到了幻獸襲擊，我剛才在外麵叫你半天，見你沒反應才進來的，還以為你出事了。”
不是圖謀不軌就好，文正淑鬆了口氣。
“我睡得沉，在家裏都是要喊半天才起的。”
文正淑心裏安定了些，卻又突然臉上一紅，我跟他說這個幹什麽？
方睿並沒有發現文正淑的異樣，隻點點頭。
“沒事就好，你先召回彩金，穿好衣服，我們出去集合，分散開的話有危險。”
“嗯。”
文正淑聽話地閉上眼睛，手臂揮舞間又是一道華麗的召喚法陣浮現，將彩金收回了主魂空間。手臂動作間，讓她某處又凸顯出來幾分。
方睿怔怔地看著文正淑胸前，直到文正淑紅著臉叫他兩聲才反應過來。
這召喚陣真白……呸，真大……
“方睿哥哥，我要穿衣服了。”文正淑低聲道。
“好。”
方睿下意識道，見文正淑咬著嘴唇低頭不語，臉色通紅，方睿才意識到不妥。
“呃……不好意思。你先穿，我在門口等著，好了叫我。”
“嗯。”
文正淑聲若蚊呐，不敢抬頭。等到方睿從門口出去，才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麵上滾燙。
方睿鑽出帳篷，陰冷的空氣將剛才的曖昧氣氛衝散了許多。
“有麻煩了。”
方睿深吸口氣，皺緊了眉頭。
外麵的霧氣已經濃鬱到了化不開的程度，仿佛厚厚的紗帳，從夜幕中垂下來，始終蓋在眼前，連篝火的光都已看不見了，隻茫茫一片白色。
“我好了。”文正淑叫道。
方睿回到帳篷，看到文正淑臉色還有些紅，低著頭不敢看方睿。
“田七還沒過來。”方睿麵色凝重。
“啊？要他來幹什麽？”文正淑心想，兩個人不挺好的嗎？
“帳篷之間這麽近，隻有十幾米遠，田七竟然還沒有走到。他可能迷路了。”
“迷路？”文正淑有些想笑，這麽短的距離還能迷路？
等到方睿掀起帳篷，文正淑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麽濃的霧？”
就在方睿掀起門簾的這麽一小會兒，外麵的霧氣便如水般流淌進來，與空氣混合，讓帳篷內多了一層淡淡的乳白。與此同時，女子的哭聲又傳了過來，這一次竟覺得就在耳畔。
方睿臉色愈發陰沉。
“走。”
文正淑聞言立即起身上前，拉著方睿的手，與他一同走出帳篷。眼前的景象太過詭異，不論是濃霧還是哭聲，著實讓她害怕，隻能緊緊抓住方睿。
方睿回頭看了眼文正淑，小姑娘躲在他身後，四處亂瞄，縮著身子想要貼過來，又因為矜持而強忍住，緊握著方睿的右手都微微有些顫抖，看樣子是嚇壞了。
方睿突然多了些莫名的情緒，給文正淑一個鼓勵的微笑，將手腕從文正淑的手中抽出來，又重新緊握住文正淑柔嫩的手掌，將她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別怕，有我在。”
文正淑緊貼著方睿的臂膀，感受著掌心的溫度，心裏的恐懼就這麽一掃而空，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看著方睿的側臉，文正淑一下子有些癡了。
“荒漠裏突然出現這麽濃的武器，很明顯不正常，肯定是幻獸造成的。”方睿話鋒一轉：“現在這種情況，你能想到是什麽幻獸嗎？”
文正淑被方睿的問題吸引了注意力，皺起眉認真思考起來。
“善於製造霧氣的幻獸，最典型的就是霧妖。”文正淑回答道。
“可是霧妖性格溫和，遇到人類一般隻會悄悄退走，不會主動攻擊。何況霧妖不會模仿人的哭聲，且一般生活在叢林和沼澤，所以可以排除。”
“嗯。”
方睿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文正淑受到鼓勵，信心倍增，語速也快了起來。
“同樣善於製造霧氣的塞壬倒是會模仿人類的聲音，且攻擊性強，會利用聲音來誘惑人類，將其殺死。”
“可是塞壬屬於海獸種，一般生活在海中。聽說前幾年倒是在靈犀湖發現了淡水亞種，但和荒漠一點關係都沒有，也可以排除。”文正淑抬頭看看方睿。
“不錯，接著說。”方睿微笑道。
不知道為什麽，文正淑恍惚間覺得這不是在秘境曆練，仿佛變成了一場野外教學。方睿就像一個老師，帶著她在實踐中學習幻獸知識。有方睿在，任何危險都傷害不到她。
“如果以上兩種都可以排除的話，在神殞秘境中有可能存在的，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文正淑深吸了一口氣：“嚶嚶怪。”
嚶嚶怪是一種群居性的低等幻獸，惡魔種，夢妖屬，屬性為精神係，種族等級隻有精英級，是一種不常見的幻獸。
文正淑能夠知道嚶嚶怪，說明她的幻獸知識的基礎相當紮實。
精神係的幻獸一般以人或幻獸的精神和情緒為食，常常會通過製造一些幻象或是夢境來引起人劇烈的情緒波動，方便它們進食。
所以精神係的幻獸對人的危害並不大，反而最近幾年在帝都興起了一種新興職業——造夢師，通過精神係的幻獸來製造夢境，滿足人的欲望。
可嚶嚶怪是個特殊情況。但凡被劃分到惡魔種的幻獸，無一例外都會對人造成極大危害。
嚶嚶怪不僅吞噬人類的精神，它還饞人類的身子。
模仿人類少女的哭聲，引誘人類走進霧氣，再通過聲音、精神等方法誤導，讓人迷失在濃霧之中，這是嚶嚶怪的常用伎倆。
“你能猜出是嚶嚶怪，很不錯。”
方睿聲音格外溫和，又將文正淑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這下文正淑幾乎是緊貼著方睿了。
“嚶嚶怪與霧妖、塞壬不同，霧妖和塞壬是因為種族天賦，可以自由製造和控製霧氣，屬於超自然力量。而嚶嚶怪製造霧氣的方式，是通過身體內特殊的腺體排放出來，所以能存在於神殞秘境中。”
“嚶嚶怪的智力極高，幾乎可以與人類媲美。嗯……差不多相當於人類當中的弱智吧。說起來挺惡心的，嚶嚶怪用腺體排放霧氣，實際上就相當於人類放屁。我們現在就在這些弱智的屁裏。”
文正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方睿對嚶嚶怪的形容極其不雅，但又很好笑。
聽方睿這麽一說，好像眼前的景象也沒那麽恐怖了。不就是一群智障聚在一起，邊哭邊放屁麽……
有什麽可害怕的，就是有些惡心人而已。
“但這些憨憨會用精神暗示等方法，把你的智商拉到和它們同一水平上，再利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方睿輕輕地將文正淑拉到身前，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文正淑抬頭看去，方睿眼神在周圍掃過，並沒有看她。
“它們會趁著你自以為安全，從而放鬆警惕的時候，上來一口咬住你的脖子。”
“所以，想要幹掉這些憨憨也很簡單。”方睿聲音漸漸變小，慢慢靠近文正淑的臉頰，文正淑瞪大了眼睛，就這麽被他幾乎擁到了懷裏。
“隻要把它們吸引過來，然後……”方睿的聲音在文正淑的耳畔響起，輕柔的呼吸讓她感覺癢癢的，文正淑臉色通紅，呼吸急促，幾乎要忍不住閉上眼睛，手卻還被方睿緊緊抓住。
“一拳！”
方睿突然將文正淑往回一拉，突身向前，右手握拳直線揮出，勢若奔雷！
一聲尖叫突然在文正淑腦後響起，又隨著一聲悶響戛然而止。
文正淑驚恐地回頭望去，卻見一隻嚶嚶怪倒在自己身後，碩大的獨眼暴突，充滿血絲，與身體不成比例的大腦袋也有些變形，已被方睿一拳打死在地。
不論是漆黑的夜幕還是方睿的話，都讓他的情緒低沉。
這是他第一次直麵帝都以外的世界，相比於以往書上的記載和身邊人的講述，近了不知多少倍，也真實了不知道多少倍。
田七走出帝都，帶著竊喜，偷偷掀開那層罩在他身邊的帷幔，從掀開的那一角滿懷期待地向外看去，入目卻盡是荒涼與血腥。
這帷幔以謊言編織，將他與外界隔開，粉飾妝點著一切，讓他覺得世間一切都如童話般美好。
如今，他終於觸到了一點真實，卻殘酷得讓他心顫。
田七想縮回去，可又忍不住想了解更多。
“方睿，你說……”
“噓！”方睿突然坐起身來，麵色凝重，示意田七別說話。
“你有沒有聽到哭聲？”方睿突然問道。
“哭聲？沒有啊。”田七訥訥道。
“聽，又來了，這次好像近了些。”
田七支棱起耳朵，這次果然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
嚶嚶嚶，嚶嚶嚶。
“好像是女孩子的哭聲？我去看看。”田七說罷便要起身前去查看，卻被方睿一把拽住。
“你是不是傻？這裏是神殞秘境，哪來的女孩子？”
“喏。”田七努努嘴，指了指文正淑的帳篷。
“就算有女孩子，也不會大晚上哭吧？生怕幻獸不來找她？”
田七冷靜下來，的確是這樣，自己還是太衝動了。
“那現在怎麽辦？”
既然來者不善，就要做好應對了。
“你先叫醒大家，我在外邊守著，讓大家出來集合，聲音小點。”
“好。”田七轉身朝趙夷的帳篷走去。
方睿看了看四周，不知什麽時候，營地周圍包裹了一片濃濃的霧氣，逐漸擴散過來，開始滲入營地內。
女子的哭聲從霧氣中傳來，離得很近，卻由於霧氣的遮掩看不到身影。
這裏可是荒漠，連水都沒有，哪來的霧？
不用說，肯定是野生幻獸在作妖。
“讓阿夷先把石頭收回去。”方睿朝田七喊道。
霧氣越來越濃，已滲入營地不少。營地另一頭，文正淑休息的帳篷受到霧氣阻擋，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了。
方睿暗道一聲不好，也顧不上其他，徑直跑向十幾米外的文正淑的帳篷。
“文正淑，醒醒！文正淑？”
方睿在帳篷外喊了幾聲，卻沒人回應。
“出事了？”方睿急忙鑽進帳篷，卻見文正淑衣衫不整地坐在那，被褥隻蓋到腰間，穿的甚是單薄。
“方睿哥哥，你叫我幹嗎？”
文正淑看到方睿走進來，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問道。
文正淑看著四周，突然意識到不對，連忙低頭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和鎖骨，甚至連胸前的白嫩也因為衣服的歪斜而半露在外，若隱若現。
“啊！”
文正淑愣了幾秒，猛地發出一聲尖叫。方睿一下子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捂住文正淑的嘴。
“別叫。”
“正淑，你怎麽了？”
聽到文正淑高聲尖叫又戛然而止，田七無比擔心，從帳篷中衝了出來。
“怎麽這麽大的霧啊！正淑你在哪？”
霧又大了？
方睿掀開帳篷一角，僅僅一小會兒的工夫，帳篷外已是白茫茫一片，連不遠處的篝火都看不清了，隻能看到隱約一團紅光。
哭聲、大霧？
方睿隱隱有些猜測，大聲朝田七喊道：“別出帳篷，等我過去！”
田七心裏咯噔一下，方睿怎麽也在那邊？他不是說在外麵查看情況嗎？怎麽查到正淑帳篷裏了？
等？怎麽可能等！
再等孩子都有了！
“正淑，別怕！我馬上過去！”
這傻子！
方睿心裏罵了一聲，又縮回帳篷，看著縮成一團的文正淑，簡單解釋道：“我們可能遇到了幻獸襲擊，我剛才在外麵叫你半天，見你沒反應才進來的，還以為你出事了。”
不是圖謀不軌就好，文正淑鬆了口氣。
“我睡得沉，在家裏都是要喊半天才起的。”
文正淑心裏安定了些，卻又突然臉上一紅，我跟他說這個幹什麽？
方睿並沒有發現文正淑的異樣，隻點點頭。
“沒事就好，你先召回彩金，穿好衣服，我們出去集合，分散開的話有危險。”
“嗯。”
文正淑聽話地閉上眼睛，手臂揮舞間又是一道華麗的召喚法陣浮現，將彩金收回了主魂空間。手臂動作間，讓她某處又凸顯出來幾分。
方睿怔怔地看著文正淑胸前，直到文正淑紅著臉叫他兩聲才反應過來。
這召喚陣真白……呸，真大……
“方睿哥哥，我要穿衣服了。”文正淑低聲道。
“好。”
方睿下意識道，見文正淑咬著嘴唇低頭不語，臉色通紅，方睿才意識到不妥。
“呃……不好意思。你先穿，我在門口等著，好了叫我。”
“嗯。”
文正淑聲若蚊呐，不敢抬頭。等到方睿從門口出去，才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麵上滾燙。
方睿鑽出帳篷，陰冷的空氣將剛才的曖昧氣氛衝散了許多。
“有麻煩了。”
方睿深吸口氣，皺緊了眉頭。
外麵的霧氣已經濃鬱到了化不開的程度，仿佛厚厚的紗帳，從夜幕中垂下來，始終蓋在眼前，連篝火的光都已看不見了，隻茫茫一片白色。
“我好了。”文正淑叫道。
方睿回到帳篷，看到文正淑臉色還有些紅，低著頭不敢看方睿。
“田七還沒過來。”方睿麵色凝重。
“啊？要他來幹什麽？”文正淑心想，兩個人不挺好的嗎？
“帳篷之間這麽近，隻有十幾米遠，田七竟然還沒有走到。他可能迷路了。”
“迷路？”文正淑有些想笑，這麽短的距離還能迷路？
等到方睿掀起帳篷，文正淑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麽濃的霧？”
就在方睿掀起門簾的這麽一小會兒，外麵的霧氣便如水般流淌進來，與空氣混合，讓帳篷內多了一層淡淡的乳白。與此同時，女子的哭聲又傳了過來，這一次竟覺得就在耳畔。
方睿臉色愈發陰沉。
“走。”
文正淑聞言立即起身上前，拉著方睿的手，與他一同走出帳篷。眼前的景象太過詭異，不論是濃霧還是哭聲，著實讓她害怕，隻能緊緊抓住方睿。
方睿回頭看了眼文正淑，小姑娘躲在他身後，四處亂瞄，縮著身子想要貼過來，又因為矜持而強忍住，緊握著方睿的右手都微微有些顫抖，看樣子是嚇壞了。
方睿突然多了些莫名的情緒，給文正淑一個鼓勵的微笑，將手腕從文正淑的手中抽出來，又重新緊握住文正淑柔嫩的手掌，將她往自己身邊拽了拽。
“別怕，有我在。”
文正淑緊貼著方睿的臂膀，感受著掌心的溫度，心裏的恐懼就這麽一掃而空，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看著方睿的側臉，文正淑一下子有些癡了。
“荒漠裏突然出現這麽濃的武器，很明顯不正常，肯定是幻獸造成的。”方睿話鋒一轉：“現在這種情況，你能想到是什麽幻獸嗎？”
文正淑被方睿的問題吸引了注意力，皺起眉認真思考起來。
“善於製造霧氣的幻獸，最典型的就是霧妖。”文正淑回答道。
“可是霧妖性格溫和，遇到人類一般隻會悄悄退走，不會主動攻擊。何況霧妖不會模仿人的哭聲，且一般生活在叢林和沼澤，所以可以排除。”
“嗯。”
方睿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文正淑受到鼓勵，信心倍增，語速也快了起來。
“同樣善於製造霧氣的塞壬倒是會模仿人類的聲音，且攻擊性強，會利用聲音來誘惑人類，將其殺死。”
“可是塞壬屬於海獸種，一般生活在海中。聽說前幾年倒是在靈犀湖發現了淡水亞種，但和荒漠一點關係都沒有，也可以排除。”文正淑抬頭看看方睿。
“不錯，接著說。”方睿微笑道。
不知道為什麽，文正淑恍惚間覺得這不是在秘境曆練，仿佛變成了一場野外教學。方睿就像一個老師，帶著她在實踐中學習幻獸知識。有方睿在，任何危險都傷害不到她。
“如果以上兩種都可以排除的話，在神殞秘境中有可能存在的，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文正淑深吸了一口氣：“嚶嚶怪。”
嚶嚶怪是一種群居性的低等幻獸，惡魔種，夢妖屬，屬性為精神係，種族等級隻有精英級，是一種不常見的幻獸。
文正淑能夠知道嚶嚶怪，說明她的幻獸知識的基礎相當紮實。
精神係的幻獸一般以人或幻獸的精神和情緒為食，常常會通過製造一些幻象或是夢境來引起人劇烈的情緒波動，方便它們進食。
所以精神係的幻獸對人的危害並不大，反而最近幾年在帝都興起了一種新興職業——造夢師，通過精神係的幻獸來製造夢境，滿足人的欲望。
可嚶嚶怪是個特殊情況。但凡被劃分到惡魔種的幻獸，無一例外都會對人造成極大危害。
嚶嚶怪不僅吞噬人類的精神，它還饞人類的身子。
模仿人類少女的哭聲，引誘人類走進霧氣，再通過聲音、精神等方法誤導，讓人迷失在濃霧之中，這是嚶嚶怪的常用伎倆。
“你能猜出是嚶嚶怪，很不錯。”
方睿聲音格外溫和，又將文正淑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這下文正淑幾乎是緊貼著方睿了。
“嚶嚶怪與霧妖、塞壬不同，霧妖和塞壬是因為種族天賦，可以自由製造和控製霧氣，屬於超自然力量。而嚶嚶怪製造霧氣的方式，是通過身體內特殊的腺體排放出來，所以能存在於神殞秘境中。”
“嚶嚶怪的智力極高，幾乎可以與人類媲美。嗯……差不多相當於人類當中的弱智吧。說起來挺惡心的，嚶嚶怪用腺體排放霧氣，實際上就相當於人類放屁。我們現在就在這些弱智的屁裏。”
文正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方睿對嚶嚶怪的形容極其不雅，但又很好笑。
聽方睿這麽一說，好像眼前的景象也沒那麽恐怖了。不就是一群智障聚在一起，邊哭邊放屁麽……
有什麽可害怕的，就是有些惡心人而已。
“但這些憨憨會用精神暗示等方法，把你的智商拉到和它們同一水平上，再利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方睿輕輕地將文正淑拉到身前，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文正淑抬頭看去，方睿眼神在周圍掃過，並沒有看她。
“它們會趁著你自以為安全，從而放鬆警惕的時候，上來一口咬住你的脖子。”
“所以，想要幹掉這些憨憨也很簡單。”方睿聲音漸漸變小，慢慢靠近文正淑的臉頰，文正淑瞪大了眼睛，就這麽被他幾乎擁到了懷裏。
“隻要把它們吸引過來，然後……”方睿的聲音在文正淑的耳畔響起，輕柔的呼吸讓她感覺癢癢的，文正淑臉色通紅，呼吸急促，幾乎要忍不住閉上眼睛，手卻還被方睿緊緊抓住。
“一拳！”
方睿突然將文正淑往回一拉，突身向前，右手握拳直線揮出，勢若奔雷！
一聲尖叫突然在文正淑腦後響起，又隨著一聲悶響戛然而止。
文正淑驚恐地回頭望去，卻見一隻嚶嚶怪倒在自己身後，碩大的獨眼暴突，充滿血絲，與身體不成比例的大腦袋也有些變形，已被方睿一拳打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