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祈年聲音很冷,沒什麽表情的開口:“說說吧,今天這一出演的是什麽戲?”


    被迫跪著的顧昭玨嗤笑一聲:“說什麽?父皇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在這玩得一手的守株待兔啊!”


    到這個時候了,顧昭玨也算是想明白了,他的好父皇早就知道他要幹什麽了,偏偏讓他一路走到現在。


    顧祈年看著一臉不服氣的顧昭玨也沒有更生氣,十分平淡的開口:“的確,朕早就知道今日會有叛軍,你們今日的一切行動都在朕的計劃之內。”


    該不該說他是個狠心的父親呢?


    他明明提前知道了兒子會犯錯,也沒有提前製止,而是任這個錯誤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然後再告訴他:你錯了。


    可是人終究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對於顧祈年而言,如果這一次他在這件事還沒開始的時候扼殺了。


    那麽難保顧昭玨之後不會有更大的陰謀。


    所以隻有一次解決才是最好的辦法。


    顧昭玨突然大聲的笑起來,眼神陰冷:“您可真是我的好父皇啊!為了給您最疼愛的兒子鋪路,竟能做到這個地步哈哈哈……”


    顧祈年無言的看了他一會兒,隻覺得眼前這個16歲的少年格外陌生,已經不再有往日那般、帶著點天真意味的少年氣了。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已然十分平靜,還透著點迷茫:“朕自認對你和太子一視同仁,才學、品性、治國之策,若你有任何一個方麵勝過他,你都有資格怪朕早早的給了他太子之位,可是,你有嗎?”


    顧昭玨聽到這幾乎暴起,身後的侍衛牢牢按著他。


    他喘著粗氣,暴怒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顧昭瑾:“我什麽不如他?除了出身,我哪裏都比他強!”


    站在一旁的顧昭瑾始終沒什麽表情的看著顧昭玨。


    他仍舊記得,幼時的顧昭玨雖時常受孫氏的挑撥與他不和,但總歸是個沒什麽心機,看到好玩的、好吃的,也總是忘記自己要和他離遠一點的小孩子。


    七、八歲時的顧昭玨也曾追在他後麵喊他“皇兄”。


    隻是,身為皇家的孩子,總有人為了那個位子忘記一切,變得麵目全非。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涼。


    垂在身側的手忽然被一雙軟軟的小手握住,借著寬大的衣袖安慰他。


    顧昭瑾轉頭看著薑檸,小姑娘明亮的眸子讓他的心變得安寧。


    他用力回握著薑檸的手。


    跪著的顧昭玨還在堅定地認為自己比顧昭瑾強。


    “也是,在父皇您眼裏,隻有那個死去的女人生的孩子才配當太子!”


    “啪!”


    一隻酒杯摔碎在顧昭玨腳邊。


    皇上怒了。


    整個大殿裏安靜到了極致。


    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出頭。


    顧昭玨被摔過來的酒杯嚇了一大跳,急切的呼吸著,眼裏帶著後怕的看著明明震怒卻還是維持著平靜的顧祈年。


    “如果不是朕為了活著而必須要當這個皇帝,原本朕應該當個閑散王爺,和皇後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


    一時間,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上籠罩了一股悲傷。


    在場年齡大些的臣子自然對當年的故事有所耳聞,自然知道皇後對皇帝有多麽重要,也不知道顧昭玨是怎麽敢在皇帝麵前提的。


    顧昭瑾的眼睫顫了顫,從沒有那一刻那麽直觀的感受到他的父皇對母後的愛有多麽沉重。


    顧祈年說了這句話後就不再看顧昭玨,而是問浮臨:“三王爺,你來我西倉一趟,竟打得是這種算盤?”


    浮臨自知兵敗,已是無力回天,所以格外配合。


    一副懶散的語氣開口:“是啊,原本想著怎麽從你們西倉咬下一塊肉來,好報本王邊關無數將士之仇,沒想到選到合作對象不給力啊!”


    身邊的顧昭玨自然不樂意:“你……”


    隻是剛開口就被身後接到顧祈年手勢的侍衛給堵住了嘴。


    浮臨笑了聲:“其實說實話,當時你們的二皇子來找本王的時候,本王是拒絕的,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能有多大本事就敢謀權篡位了。可是他計劃好了一切,而本王隻需要帶些人就行了。”


    說到這,他似乎有些疑惑:“不過本王還是有一點不明,你們是怎麽知道計劃的?若是你們不知道,今日之戰我們未必不會啊!”


    顧祈年冷聲道:“這就不勞三王爺費心了。”


    浮臨點點頭:“也是,這諾大一個皇宮,總該有些自己的耳目。”


    接著他環視一圈,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孫貴妃臉上一瞬。


    然後笑著開口:“陛下,看樣子本王應該也不能活著回南熙國了,不如你跟本王做個交易如何?”


    “你現在沒有資格和朕討價還價。”


    浮臨也不氣:“本王說了,陛下在判斷值不值也不晚。”


    顧祈年沒說話。


    浮臨接著道:“本王的要求是放浮念回國,她一個南熙國的公主你們也不好處置不是?不如放了她,還能換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不然這個秘密你大概隻能去撬開二皇子的嘴了。”


    薑檸看著浮臨說完這句話之後,顧昭玨便開始掙紮起來,似乎是知道他要說什麽。


    她皺著眉,也有點好奇。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想法,小八開口告訴她:【孫氏與禁軍副首領有染。】


    薑檸:!!


    驚天大瓜!


    薑檸的視線不受控製的看向顧祈年的頭頂。


    這邊顧祈年沉思一會兒:“說。”


    浮臨笑起來:“你知道我那幾百個士兵是怎麽進的皇宮嗎?”


    顧昭玨“嗚嗚”的試圖阻止他。


    另一邊不久前剛被扶著坐在椅子上的孫氏一時間連哭泣都忘記了,眼睛睜大,身體在不自覺的顫抖,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貴妃娘娘可是這裏麵的主要功臣呢。”


    看著浮臨揶揄的表情和孫氏幾乎嚇壞了的反應,顧祈年幾乎已經有了猜測。


    “孫氏,你說!”


    孫氏幾乎連滾帶爬的從椅子上摔下來,這一晚上的事情幾乎件件都讓這個深閨女子膽戰心驚。


    “皇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臣妾什麽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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