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薑檸如何捶胸頓足,表達對上一世男主與原女主的不滿,顧昭瑾都要去大牢裏對顧昭玨一探究竟了。


    許是因為顧祈年提前下過旨意,顧昭瑾一路暢通無阻的見到了顧昭玨。


    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這個原本錦衣玉食長大的少年仿佛都變了一副模樣。


    灰撲撲的囚服,淩亂的頭發,鋪著稻草的床……


    不過這翻天覆地的變化當事人似乎適應良好。


    顧昭瑾剛站到門外,就聽到顧昭玨帶笑的聲音響起:“哈,皇兄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跟來的禦守給他搬了個椅子,顧昭瑾坐下後便擺擺手讓他退了下去。


    他一邊整理著袍子,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有話要同我說?”


    顧昭玨手指拿著一根稻草,不答反問:“皇兄不是也有話要問我嗎?”


    顧昭瑾也不再和他繞彎子,而是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麽選擇這個時候起兵造反?別說是為了救你那個將要問斬的娘家舅舅,你和孫家一向不太親近。”


    “嗬,皇兄還真是了解我啊,不過沒什麽為什麽啊,我覺得我比你更合適就上了。”


    顧昭瑾沉思,顧昭玨的表現明顯是沒有說實話。


    “我記得南熙國的浮念公主來西倉的時候,你還隻是暗戳戳地想要給我使絆子,那時候你應該沒有造反的想法吧。”


    顧昭玨麵上的笑收了回去,直勾勾地盯著顧昭瑾。


    看他這個表情,顧昭瑾就知道自己觸碰到了一點內情。


    顧昭瑾直截了當地點明:“短短兩個月,要和南熙國一向以睿智著稱的三王爺取得聯係,並說服他和你合作,你拿什麽做的交易?”


    顧昭玨沒說話,手裏的稻草被他一下下地揪成了好幾截。


    半晌,他似乎終於放棄抵抗,露出一聲嗤笑:“太子殿下還真是聰慧過人啊,竟能這般觀察入微,抽絲剝繭地得到那麽多信息。”


    顧昭瑾眉頭一緊,現在這個顧昭玨仿佛一下變了一個人一樣。


    不再拉長音喊他“皇兄”了,而是一聲帶著嘲諷意味的:“太子殿下”。


    他緊緊盯著顧昭玨麵上的表情,神情一頓:“你,不是顧昭玨?”


    雖是問句,但顧昭瑾幾乎已經確認了,現在這個顧昭玨不是那個16歲的少年了。


    雖然很不可思議,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離譜的猜測。


    可是若是這樣的話,那麽一切解釋不通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顧昭玨往後仰了仰身體,靠在牆壁上,神情放鬆。


    他勾著唇笑了笑,那張尚且稚嫩的臉上卻透著幾分稍顯違和的嘲弄。


    “太子殿下,我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說完也不等顧昭瑾回複,便開始了講述。


    “我5歲那年,皇後薨逝,父皇一夕之間性情大變,連曾經最喜歡的皇兄都不再分給他一絲關愛,那年6歲的皇兄失去了母後,也沒有了父皇的愛護,從此在宮中舉步維艱。”


    顧昭瑾神情肅穆,聽著顧昭玨講述另一個版本的故事,明明他不知道這個故事是否真實,卻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12、3歲的時候,皇兄遇到了薑家小姐,美麗、純潔、像玫瑰一樣的少女從此進入了皇兄的眼中。”


    顧昭瑾抬手觸碰著胸膛,加速跳動的心髒顯示著他並沒有表麵那般平靜。


    他竟是那麽晚才遇到檸兒嗎?明明他和檸兒幼時就已相識。


    “15歲那年,父皇下旨將薑檸許配給皇兄,一朝心願終要達成,皇兄自是欣喜不已。可我怎麽會那麽輕易就讓皇兄迎娶薑丞相的女兒呢?”


    顧昭玨說到這,竟低低的笑了起來,似是為那時自己的謀略而感到滿意。


    顧昭瑾心內著急,為自己的猜測而感到痛心。


    “我開始頻頻出現在薑檸的麵前,時不時來一場偶遇,素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很快就淪陷在了我的攻勢下。”


    講到這,顧昭玨盯著顧昭瑾的表情,笑了聲:“太子殿下,不得不說,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正直啊。”


    他聳聳肩:“可惜,你固守著禮儀,也不願向她透露你對他的愛慕之心,也不怪我會把她搶走。”


    顧昭瑾的心髒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剛剛的猜測成真了。


    在顧昭玨的故事裏,他和檸兒真的沒能在一起。


    即便他們那時也有父皇的賜婚。


    顧昭玨看到顧昭瑾麵上的表情,挑眉道:“你是想說我卑鄙嗎?”


    接著笑道:“別著急啊,後麵還有更卑鄙的呢。”


    在顧昭瑾冷冷地目光注視下,顧昭玨不為所懼:“後來,我慢慢的向薑檸透露我想當太子的念頭,彼時已愛我至深的薑檸自是願為我籌謀。”


    說到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哦,對了,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十幾年前你應該就中了慢性毒藥,為何現在也沒有什麽跡象?”


    在這場敘述中,他難得有了不理解的事。


    顧昭瑾的思緒卻是一下就拉回了11年前。


    ——太子哥哥,我昨天偷偷聽到貴妃讓身邊的小丫鬟做壞事!下藥害你!


    ——這是黃芪和黃連,太子哥哥吃了就好了。


    那時,真的是檸兒聽到了什麽嗎?


    即便真的知道有人要害他,為何會知道用黃芪和黃連呢便可解他體內的毒呢?


    顧昭瑾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彼時年紀小,並不知道這其中的漏洞。


    現在想來,卻明顯能感覺到當時的不合理之處。


    顧昭瑾淡淡開口:“機緣巧合之下便解了。”


    顧昭玨哼笑一聲:“太子殿下如今還真是好運氣啊!不過那時候的你可沒現在這般好運,那毒可是跟了你一輩子,這也是為什麽我能那麽輕易的奪取薑檸芳心,以及薑丞相的助力。”


    他感歎道:“實在是你那時不過是個病秧子啊!”


    說著,他似乎忽然喪失了興趣:“後來的事就沒什麽意思了。我借著薑丞相的助力很快得到了宮中大半大臣的支持,又花了兩年的時間聯合南熙國三王爺浮臨,發動了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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