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中,一陣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大到蓋過大雨傾盆落下的砸地聲。渾身濕漉漉的女人踉蹌的抱著懷中的孩子跑到位於山腰出的破廟,鞋底踩著水麵的啪嘰聲越來越近,神明被這聲音吵醒。


    女人邊哭邊跑,在距破廟一百米處,她崩潰恐懼的臉上盛開希望的笑 。


    濕滑的地麵使得女人絆倒,她抱緊孩子,警惕的看向雨中向她走來的腳印,一道鬼魅的身影鋒利的指甲抓向女人,鮮血噴湧而出,一陣陣滲人的笑聲由四周直擊女人早已脆弱不堪的心。


    女人大喊著爬起來“滾開,滾開。”


    鬼影直衝而來,抓住女人的腳脖,將其向後神拖,女人死命的用另一隻腳踹。


    破廟腐朽的木門被打開,女人緊張的表情舒緩下來,艱難的關上木門,癱坐在門前。


    鮮紅的血液從他身下湧出,女人溫柔的看向懷中啼哭的嬰兒,麵色蒼白,因失血過多手指顫抖的撫摸嬰兒的臉頰,仔仔細細。像要把嬰兒的樣子牢牢的記在腦子。


    女人的眼睛漸漸失去清明,在最後一刻她不甘的手指想要抓住漸漸模糊的神龕微弱的說“求你,庇佑他……”


    第二天清晨神護鎮趙丁家門口熱熱鬧鬧的聚集一大堆人,隻見展丁趴在早已死去妻子身體上痛哭流涕嘴裏說著“孩她娘,你走了,留我們娘倆怎麽活,怎麽活啊。”


    穿著警察製服的兩位年輕男人撥開看熱鬧的眾人,一個拉開哭的淌鼻涕的展丁,一個檢查女人的屍體,當把屍體翻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顯露出來,兩位年輕的警察被這場麵嚇了一跳。


    “屍體誰讓你們搬下來的!。”


    一個胖大叔扭著身子擠進來搓搓手說“警察同誌,她死的太不是地方了,死在廟裏,萬一觸怒了真神,那可就遭殃了。”


    年輕警察冷著眼指著胖大叔“你這是破壞現場,信個鬼的神,你這麽相信,那她怎麽死在廟裏,說了封鎖現場,封鎖現場,還給我帶頭頂風作案。”


    胖大叔嘟囔著說“大家夥都同意的。”


    年輕警察也懶得和他說冷冷說“是誰先發現的屍體。”


    人群中身體硬朗的老頭舉著手“是我。”


    “我早上去廟裏打掃衛生,一開門她就倒在哪了,嚇的我腿都軟了,地上紅彤彤的全是血,對了,她懷裏還抱著孩子。”


    “孩子還活著嗎?”昨晚下著大雨一個女人大半夜抱著孩子去半山上的廟裏,真是奇怪。


    一個胖大嬸摟著孩子走到警察麵前“這就是那孩子,真可憐,才出生娘就沒了。”


    趙丁看到孩子,掙開警察跪在孩子跟前嚷叫著“孩她娘,孩子這麽小,我可怎麽辦。”


    周圍人議論紛紛。


    “趙丁媳婦不是被鬼殺了吧,要不誰大晚上跑廟裏。”


    “對啊,傷口像是鬼指甲抓的。”


    “我看是的,可憐這孩子剛出生就沒了娘。”


    “倒黴,真倒黴。”


    年輕警察怒喝著“好了,都散散,不要影響辦案。”


    屍體被運回鎮裏做進一步檢驗,展丁抱著手裏的孩子,原本悲傷的臉在人群散去後露出凶狠的嘴臉“臭娘們,死也給我留個拖油瓶,真晦氣。”


    說完將孩子扔在沙發上不管不顧。


    矮胖大叔肥嘟嘟的肉手夾著一根煙在門口走來走去,門外急匆匆的的婦人和胖大叔很有夫妻相,撂下手裏的包揪著胖大叔的耳朵“王勝利,走之前我怎麽跟你說的,知雨剛生完孩子,讓你好好照顧她,你倒好我前腳剛走,後腳知雨就出事了。”


    “媳婦,疼疼疼,我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全天跟著她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變態呢。”


    婦人抹著眼淚,狠狠的又踹又打“都怪你,好好的知雨就這麽沒了,孩子呢,知雨的孩子呢?”


    胖大叔揉著耳朵,蹲在牆角“在趙丁哪。”


    婦女狠狠的剜了胖大叔一眼,拿著手邊的掃帚往身上招呼“王!勝!利!,趙丁她是什麽玩意,你這是把知雨的孩子往死路上逼。”


    掃帚砸在胖大叔身上,落下一層灰塵,婦人又揪著胖大叔的耳朵,拖著走。


    婦女豪氣的踹開趙丁家的門,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麵而來,婦女嫌惡的捂著鼻子,眼神不停的在這一眼望到頭的家裏搜尋。


    轉了半圈,婦女的焦急漫上眼尾,憤恨的踢著宛如爛泥的趙丁。


    趙丁迷迷糊糊睜開眼,含糊著說“張嬸怎麽來了?”


    婦女一巴掌扇過去,展丁酒醒了大半,一下子坐起來,捂著腫脹的臉罵道“臭娘們,你敢打我。”


    胖大叔瞅見趙丁要上手,擋在自己媳婦麵前居高臨下端起架子“怎麽,你還想打回來,知雨的孩子呢。”


    展丁眼睛滴溜溜的轉,臉上火辣辣的疼,兩位重量級的人站在麵前,頓時就慫了。隻能把火壓在肚子裏憤憤的說“那小孩太吵,扔廚房了。”


    婦女三步並做兩步在廚房的柴火堆裏找到懨懨的孩子,心疼的直抹眼淚。


    婦女摟著孩子要走,趙丁也沒阻攔,他正愁甩不掉這孩子。


    此時正值秋季,又剛下過雨,路並不好走。兩個敦實的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彼此攙扶。鄉村夜色中的路燈,照亮了婦人懷中酣睡的嬰兒。


    深夜村長王勝利家臥室的等依舊在亮著,裏麵不斷傳出的說話聲。


    “媳婦,你真打算養著知雨的孩子。”


    張小花不滿的嘖了一聲“怎麽,你不願意。”


    “哎喲喂,我哪敢不願意,我是怕趙丁萬一找上門…”


    “他敢!我不管,以後知雨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知雨對咱們有恩,做人要知恩圖報。你要是對著孩子有一點不好,你就等著掃地出門。”


    “行行行,聽媳婦的唄。話說,這孩子還沒名字,媳婦你說咱給咱兒子取個什麽名?”


    謝小花眯著眼思考半天,摸著孩子嫩嫩的小臉蛋“兒子跟著知雨姓,我大字不識幾個,取名字交給你了,你今天晚上好好翻翻新華字典,什麽時候取的我滿意了,再上床睡覺。”


    “好嘞。”王勝利白黑相間的頭頂,被暖黃色的燈光照耀著,直至淩晨。他抖抖手裏的白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字,有些字還被刻意的放大,畫圈 。


    謝小花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上前,王勝利的手來回翻動著字典,眼睛在字典與白紙兩者之間徘徊。


    “老王,怎麽樣?”


    “展昭,展正,展金龍,展望。你覺得那個好?”王勝利指著紙上被畫圈的幾個名字繼續說“要不,展昭。


    時間一晃五年過去,長期營養不良展望的身量比同齡人矮半頭,五歲的展望粉雕玉琢的小臉很是可愛,本應討人喜歡。


    但是展望整天陰著臉,一個人自言自語,渾身髒兮兮,同齡人都不愛跟他玩,大人見到展望也被他身上陰測測的氣息搞的渾身發毛。


    展丁醉醺醺的晃著酒瓶子,歪七扭八的躺在破舊的沙發上指著正在收拾東西的展望“小賤種,我發現你長的越來越不像我,是不是那個臭娘們胡搞生的野種,呸,那個臭娘們不把錢給我。”搖晃著撐起身子,一腳踹在展望的肚子上,展望悶哼一聲,蜷縮在地上。


    展丁朝地上淬口唾沫,重新躺回沙發。


    肚子一陣腳痛,展望一天沒進過一粒米,小手費力的攀著桌子,抱著桌上的酒瓶,咕嘟就是一口,濃烈的酒氣嗆得展望的喉嚨真疼,他站起身子,帶上一袋朱砂,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我還是很不明白,你為什麽不帶我一起死。”展望甕聲甕氣說,眼神都沒在一旁臉色鐵青的謝知雨身上。


    “活著比什麽都好。”謝知雨心疼的想要抱住展望。


    展望回頭噙著眼淚“我現在很不好。”轉身快步跑進廟裏,抵著門。


    展望對著神龕上的供品咽口水,先是虔誠的跪拜,拿著供品饅頭啃起來,啃著啃著眼淚啪嗒啪嗒掉。


    “你吃了,我怎麽吃。”神龕後麵傳出男子的聲音。


    展望抹掉眼淚,拿起香爐繞到神龕後麵。小心的扯開簾子,砸過去,空無一人。


    展望反手掏袋裏的朱砂,那聲音又想起“我不是鬼,是這裏供奉的神。”


    展望跑到門口手已經搭在門閥上,聲音又響起“外麵很危險,出去了,我就保護不了你了。”


    展望見他沒有威脅,坐在帶過來的毯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啃饅頭“這麽多你也吃不完,我會給你留的。”


    “你不怕我。”


    展望腦中的無數鬼影浮現,他無聲的望向四周略帶哭腔的說“有更可怕的,你不是說了會保護我的。”啃完饅頭的展望歪著頭睡倒在地上。


    小孩兒,睡著了,說睡就睡了。


    展丁牽著8歲的展望反複叮囑著“一會兒,敢給我掉鏈子,有你好果子吃。”


    展望淡淡的向上看到展丁滿是胡茬的臉,聞到身上酒臭味,汗臭味隱隱作嘔。微微向外抽動自己的手。


    鎮長家紅漆大門比之前來時微微有些掉色,展丁大力的敲打著嘴裏喊著“鎮長,開門啊,我,展丁。”


    大門開了一道縫隙,年長的婦女臉上在看到展丁油膩的笑容後立馬聳拉著臉瞪著眼擋在門口“老張不在家。”作勢要把門關上。


    展丁向展望使個眼色。瘦小的展望扒著門縫“大娘,讓我們進去吧,鎮長在家吧。”


    婦女瞥到展望青紫的手,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是沒下狠心開了門。


    展丁搓著手賤兮兮的進門。


    “小望,跟大娘走。”婦女友好的牽著展望的手。


    展望被領到廚房,米飯的香氣勾引著展望的胃,一下的吞咽著口水。婦女掀開鍋蓋挖了滿滿一碗米飯,舀一大勺雞湯放在桌子上。


    “沒吃飯吧,在大娘這不用客氣,不夠在添。”


    米飯將展望的嘴巴撐的滿滿的,婦女摸著展望的頭柔聲說“小望,你願意和大娘一塊生活嗎?”


    展望震驚著被米飯嗆到。


    婦女拍著展望的背部“我和你大伯一直沒有孩子,我們挺喜歡你的,你願意讓我們照顧你嗎?”


    “展望,展望,跟我回家。”門外的展丁摸著口袋裏的鈔票,喜上眉梢。


    展望咽下最後一口飯支支吾吾的說“我…回去了。”


    婦女拉著展望塞給他幾瓶八寶粥,展望不肯收,婦女執拗的非要他拿著。


    太陽即將下山,展丁又跑出去鬼魂,展望掂著八寶粥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去後山。


    “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展望放下粥,攤開藏在神龕後麵的毯子,坐在上麵,拉開金屬的拉環,清甜的香氣質樸而來,展望放在供桌上,又打開一瓶。


    自顧自的說“我遇到一個好人,她想讓我做她的家人,我很高興,可是我不能做她的家人,我不能這麽自私拖累這麽一個好人。”


    “我做你的家人。”


    展望仰著臉眼圈微微泛紅,舀一大勺粥放在嘴裏不舍得咽下,直到口腔得到滿足。“凡人和神是不能在一起的,會遭天譴的”


    “你有名字嗎?”


    他第一次蘇醒聽到的是展望母親的請求,那時他對這個幼小脆弱的生命充滿好奇,可是他又再次陷入沉睡。第一次說話是與五歲的展望,那次他才明白展望生來不詳,天生陰氣極重,易招鬼魅。


    自己保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他越發喜歡與展望說話,基本上都是他在說,展望向來是吃掉一半的供品,倒頭就睡。


    人不會信奉不靈的神明,漸漸的供品越來越少,他開始慌了,沒有供品,展望會不會就不來了。


    他開始用自己微薄的神力,盡可能的滿足他們的願望。


    8歲的展望第一次與他說這麽多話,關於名字,他一想頭疼的厲害,可能是時間太長忘掉了。


    “忘了。”


    展望放下手中的粥,舔著嘴唇“神的記性這麽差。”


    “大家不是喊你黑將軍嗎,要不我給你起一個,小黑,怎麽樣。”


    “不好,像小狗的名字。”


    展望歪著頭,神龕上的將軍像吹胡子瞪眼一臉的滑稽像“黑雲,好不好。”


    “嗯-勉勉強強吧。”


    “就這個了。”


    “我依稀記得我曾經有個很神氣的名字。”


    展望枕著手閉著眼說“那你想起來了,讓我聽聽有多神氣。”


    12歲的展望第一次有了一件體麵的衣服-初中的校服。展丁又從鎮長要了錢,當展望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說買校服的事,展丁很大方的給了錢,隻有在這個時候展丁有那麽一瞬間像個不錯的爸爸。


    今天是4月27,每年的這一天鎮上每家每戶都會掛上誇張又絢麗的彩燈,一直延伸到半山的破廟上,他們說這天是黑將軍的生日,每年都會鬧一鬧,圖個喜慶。


    展望卻不喜歡這一天,很多人會在破廟呆到半夜,展望沒法去破廟避難,那些鬼魅會纏著他,攻擊他,折磨他。


    這時展望會躲到離破廟百米遠自己搭建的上上下下灑滿朱砂的秘密基地,躲到人群散去。


    可這一晚展望差點死掉,展丁又因為缺錢打他,瘦弱的他根本反抗不了,被打暈在地上。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他能聽到鬼魅喊叫他的名字,發出滲人的笑聲,一瘸一拐的帶上死去娘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朱砂。


    展望深呼著氣,貓著腰躲避,鬼魅調笑著“小望望,我聞到你的氣味了,哈哈哈哈。”


    守在展望身邊的知雨,麵目猙獰亮出鋒利的指甲與牙齒像一頭母獅護著幼崽,蓄勢待發。


    展望回頭警告“不用你管。”


    知雨不知所措的收起指甲嗚嗚的喊著“望望。”


    迎頭擋住伸出利爪的鬼魅,利爪深深的插進知雨的胳膊,汩汩的流出鮮血,知雨奮力的甩開鬼魅,臉色越發蒼白,身體越發透明。


    展望奮力一腳踹開鬼魅,散出朱砂,拉著知雨向後山小屋。


    展望不敢停下,跑的越發快,但因胃裏缺乏食物,疼的厲害,眼前的樹木不斷的轉圈,身上一陣一陣的盜冷汗,幾乎是憑著意誌在跑。


    腳下發虛的展望,朦朧中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鬼魅撞開兩人牽著的手。展望整個人翻轉過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在閉上眼的碎影中,他看到知雨雙手護著他擋在身前。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人貫穿,疼痛席卷全身,展望覺得自己恐怕要死了,本想捱到18歲,不能便宜了展丁,不甘心。他死了,破廟裏的神會難過嗎?


    再次睜眼,展望是被抱在懷裏,在樹與樹之間飛速的移動。雪白的肌膚鍍了一層月光,墨色的頭發撓的展望的臉頰有些發癢,這個人好看的凡人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展望抓著黑雲的領子,五髒六腑穿來的疼痛讓他稍移動一下都是難如登天。


    “知…雨…呢。”


    黑雲眼中充滿悲憫,緊繃著嘴角欲言又止。


    展望捂著嘴咳出濃烈的鮮血,心髒絞痛的厲害,眼淚瞬間噴湧而出,黑雲攏著展望的身子,抱的更緊。


    黑雲小心翼翼的為展望療傷。展望握著黑雲的手“對不起,放棄我吧。”


    “不,你死了,我會很難過。”


    展望鬆開手咽下一口血腥 “黑雲,生日快樂”展望輕輕合上眼。


    黑綠的樹幹噴灑上血跡,空氣中彌漫著厚重的血腥氣,知雨肚子插著半截斷手,她半拖著身子爬向展望,鬼魅斷掉的身子還在不停的蠕動,掙紮著前行。


    知雨在萬念俱灰時,一束亮眼的光照亮心中僅存的希望。


    黑雲托起昏迷的展望,知雨最後一句話是對他說的“求你,讓他活下去。”一如當年。


    展望睜開眼身體沒有一絲疼痛,自己躺在蒲團上,昨晚仿佛夢一場。


    “ 知…雨,媽媽,媽媽”展望捂著眼睛無助的哭著。


    角落的陰影中敞開懷抱,溫和的呼喚“望望,不哭,過來。”


    展望衝過去抱著黑雲“我…還沒和她道歉,還沒叫過她媽媽,黑雲,黑…雲,我沒有媽媽了,沒有了。”


    黑雲輕拍著背安慰著“不哭,我會永遠保護你。”


    16歲的展望長身玉立,明眸皓齒。很多小姑娘喜歡他,展丁一如既往的遊手好閑,每次喝高了他會一直盯著展望看,嘴裏念念有詞“野種,臭娘們生的狗野種,你他媽的一點都不像我。”踹著酒瓶子,揚起手上去打展望。


    16歲的展望平淡的躲過去,有條不紊的拿起繩子把展丁綁在沙發上,拿起桌上的啤酒對著展丁的嘴灌下去,直至他不省人事。


    電閃雷鳴後,雨嘩啦啦的下起來。在破廟沉睡中的黑雲看到他自己一身戎裝跪在殿前悲痛憤恨的說“陛下,那可是丞相。丞相待你情深義重,你為何將他挫骨揚灰,堂堂一朝功臣,竟遭如此對待,你讓天下之人如何看陛下,你讓天下之人如何臣服與你。”


    “將軍這麽說可就言重了,丞相將我耍的團團轉,我隻將他挫骨揚灰沒誅他九族對他已是仁至義盡。”


    “你簡直禽獸不如。”


    “將軍天氣越發寒涼,我送你去陪丞相如何。”


    心裏越發寒涼,仿佛置身在深淵寒冰,求死不能。


    下一秒卻春暖花開,身處娶妻人府中,自己手拿禮品恭賀新郎官。


    新郎官渾身散發著幸福“喲,林將軍,之前答應我的上品良駿,可要快快送到我府上,我可答應了夫人要帶他騎馬遊山玩水,怠慢了夫人可是要責怪我的,是不是啊,林將軍。”


    “如今我已娶妻,日日是要陪在妻子身側,怕是陪不了林將軍飲酒作樂,切磋武藝。林將軍如今年歲也大了,可要快些娶妻,要不將來的妻子可要嫌你老了,是不是啊,林將軍。”


    黑雲隻覺得心中不爽,卻又心生羨慕。


    轉瞬之間,新郎官一襲喪衣,禿廢不堪。靈台之上合衣躺著麵色如生的翩翩美少年。


    自己也悲痛的站在一側說“蘇兄,他已經死了,該入土為安了。”


    男人轉過頭,黑雲卻看不清他的臉。


    “瑤瑤沒死,瑤瑤沒死”


    畫麵破成無數的碎片,黑雲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很害怕,身體不斷的下落,他拚命的想要抓住東西,一絲鋒利的光紮進黑雲眼睛裏,展望在呼喚他,黑雲生出一雙翅膀穿過漫天的碎片 。


    醒來後的黑雲大口的喘著氣,緊緊的抱住展望。


    “怎麽了。”展望撫摸著他的背,柔聲安慰。


    “我夢見了許多從前的事,我很害怕,很無助。”


    展望擦掉黑雲眼角的淚“都過去了,不是嗎。”


    黑雲摸著展望的手,細小的擦傷布滿手心“這是?”


    展望站起身眯起眼睛觀察手上的傷“黑雲,如果我變成一個很壞很壞的人,你還會喜歡我嗎?”


    黑雲箍著展望的身子“我永遠愛你,展望。”


    “黑雲,如果有一天我們離開這裏,我們一起去江南,那是我媽的故鄉,很漂亮。”


    在黑雲擁有人形後,嚐試過走出神護鎮,但走出半步之遠,一股無形的力生生將他拉回,自己的神識會遭受到重創。


    他撫摸著展望的臉,腦中醍醐灌頂,所有自己編織的美夢瞬間瓦解,他永遠走不出這裏,他不能把展望圈在這裏,展望的未來應是盛大而美好的,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黑雲虔誠的吻向展望的發絲 “好。”


    在教室上課的展望,同桌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看窗戶,班主任嚴肅的向他招手讓他出來。


    班主任一路上一言不發,展望摸不著頭腦。到了辦公室班主任側過身讓他進去,隨後自己出去關上門。


    幹淨整潔的辦公室內,一位衣著考究的年輕男人背對著他,聽到他進屋的聲音轉頭示意展望坐下。兩人麵對麵,展望不經意的打量眼前這個不知從哪來的貴公子,長的與黑雲旗鼓相當,氣質很讓人舒心。


    “展望,抱歉打擾你,我是為一摯友來找你。”


    “摯友?”展望從小到大從來沒離開過著,也從沒見過這人,怎麽會找上自己。


    年輕男人合起手,娓娓道來“千年前我即將飛升成佛,姻緣神卻說,我有一段塵緣未了,需了卻塵緣,方可飛升九天。那時幾國混戰,民不聊生,姻緣神給我指了道,說我的塵緣是南國一位落魄皇子。之後我輔佐這位皇子成為統冠天下的王,而我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我的這位摯友便是殺伐果斷,軍功赫赫的鎮國大將軍,在我了卻塵緣後,皇帝性情大變,殘暴荒淫,令百姓怨聲載道。將軍被皇帝削去官職,貶到北方寒苦之地。說來也是造化弄人,我因感謝將軍待我之情,送給他一身佛光庇體,沒成想卻害了他,恰逢北方寒苦之地突發瘟疫,因著佛光將軍被傳為吉星降臨。瘟疫太可怕了,這群村民為了能永久的留住這顆吉星,不知從何地來的惡毒法子,將將軍囚禁在破廟中千年。成為一個野神,那群愚昧不堪的村民是神護鎮的祖先。”


    這個人想告訴我什麽?他想帶走黑雲,這件事我絕對不允許,黑雲永遠是我的。


    “不好意思,我聽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真的不認識你說的什麽將軍啊,神啊什麽的,抱歉,我要回去上課了。”


    男人在展望即將踏出門口的一刻說“他的記憶全部恢複時,他會很痛苦,依他現在的狀態他根本抵抗不了。”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展望握門把的手骨節泛白,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這裏。


    “不能讓他走。”


    “對,不能走。”


    “他走了我們怎麽辦。”一把沾染泥土的鐮刀砍進官差的脖頸處,溫熱腥甜的血液噴灑在地上落下一道刺目的紅,每位村民手上無一人不拿著武器,蒼白的麵容上布滿紅色的膿瘡,眼中求生的渴望逐漸升為撲麵而來的殺意。


    黑雲腳踝處,手腕處傳來的涼意讓他一陣陣心寒,他再次目睹了一位官差的死亡,那名官差至死不肯閉上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著他。


    他們殺死了我,鐵鏈鎖祝我的身體,我永遠無法安息,永遠無法離開這裏。


    展望趕到破廟黑雲的口鼻,眼睛往外滲出,渾身不停的顫抖。展望白瓷玉一樣的手不停的擦拭著,崩潰的抱住黑雲幾乎透明的身體,他的神明要離開了,他的神明不能離開他,不能讓他的神明離開他。


    樹影婆娑,黑夜濃重的像一團怎麽也化不開的墨,展望大喊“出來,我知道你在,快救他,救他,我錯了,錯了…”


    鬼魅聞風而動,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靠近展望。鬼魅伸出利爪,衝向覬覦很久的羔羊,赤金的光芒由四麵八方而來,鬼魅如夾尾狗四散逃開。


    展望淚眼婆娑的抬起頭,抓住男人的褲口泣不成聲“救他,求…你…救救他。”


    年輕男人攙起展望眉毛擰成一團欲言又止“你,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嗎?”


    “願意,什麽都願意。”


    年輕男人帶著展望一呼一吸後站在破廟中,一層極淡的金光將黑雲牢牢罩住,或許是有了金光的緣由黑雲的麵色漸漸紅潤,展望懸著的心稍稍安心。


    “我需要做什麽?”


    “你需要去死”


    展望不可置信的望著年輕男人認真的臉,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雲。


    “好。”


    年輕男人看向展望的表情很複雜,驚訝和不理解後者更多些。


    “我的真身困在地獄,現在我隻是我的一魄投胎轉世而生,法力不足。我需要…你…你。”


    “需要用你的血做引子做陣,將方圓幾百裏鬼魂注入鎖住林將軍的縛身鏈,直至鎖鏈承受不住鬼魂的力量斷裂,在此過程中處於法陣中間的你需要源源不斷的提供新鮮的血液,直到耗盡你最後一滴血為止。”


    “為什麽是我?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展望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抑製住眼淚繼續說“我要你答應我三個要求,第一告訴我媽死亡的真相,第二我要錢,二十萬,我死後你想辦法給鎮長伯伯,第三讓他好好活著,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年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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