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靠在雲召召懷裏,聲音哽咽:“昭昭,你越來越像你父親了,以前,你父親經常這樣抱著我。”


    雲召召也眼眶發酸,差點流下淚來,懷裏的人瘦成了一把骨頭,跟她媽媽去世前一樣。


    雲召召的媽媽患的是乳腺癌,媽媽生命的最後的幾個月,雲召召經常這樣抱著她,媽媽也喜歡被女兒抱著,說她的心和女兒的心連接在了一起,連身上的疼痛都減輕了。


    翠花道:“我姓沈,名青蘿,是庶女,你外祖父是涼州治下一個地方鄉紳,叫沈觀。


    我十一歲那年,家裏遭了匪,我被姨娘藏進炕洞裏麵,躲過一劫,你外祖父和姨娘被殺,仆人死的死逃的逃,財物也被搶光了,家裏隻剩下我和兩個哥哥。


    哥哥變賣了大部分田地,葬了家裏人,後來,家裏就一貧如洗了。


    有一次,我早上去山上挖野菜,遇到了你父親。”


    翠花說到這裏,語氣裏帶著笑意,聲音也變得很溫柔,“那時正值夏季,有很多露水,你父親穿著一身鎧甲躺在濕漉漉的草地上,我以為他受傷了,就上前查看,我們就這麽認識了。


    他告訴我,他是京城派來剿匪的將軍,晚上追趕逃竄的匪徒迷了路,累極,就睡著了。


    我非常激動,你外祖父是被匪徒所殺,每個剿匪的人都是我的恩人。


    我把水和一個窩頭給了你父親吃,給他指了路。


    一年後,你父親找到我家看望我,想給我送點錢,卻得知我已經被你舅舅賣到了妓院。


    我不願意接客,每天做最重的活,還得挨餓受罰,你父親找到我時,我正在挨打,看到你父親,我真的像是看到了天神一般。


    當時我就想,若是能跟在你父親身邊,即便是當個粗使婢女,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你父親為我贖了身,帶我回了館驛,不許我做婢女的活,還特意給我請了郎中調理身子,安排人照顧我。


    那幾個月,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


    回京前,你父親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我都懵了,嫁給你父親我想都沒敢想過。”


    翠花語氣裏流露出羞澀和甜蜜,“當時我的模樣一定很傻,你父親笑著摸了摸我的臉說,青蘿,你願不願意嫁給我,給個話!


    那是你父親第一次碰我,我暈乎乎的說,願意,當妾,當婢女都成。


    你父親抓住我的手說,傻青蘿,我要你當我的妻,明媒正娶,八抬大轎。


    你父親走後,我半天沒回過魂兒,我這樣的人怎麽配得上他呢?


    你父親帶我回了京城,對你祖父母表明了心意,說他在山上受傷昏迷,是我救了他。


    其實,當時你父親是受了傷,我喊醒他就慌忙去找草藥,等我拿著草藥回來,才知道你父親身上帶著傷藥,他覺得傷口小,沒當回事。


    我隻是用藥給他包紮了一下。


    我知道他這麽說是為了給我抬身份,不好拂他的好意,就默認了。


    你祖父母果然沒再說什麽,婉拒了其他提親的人,還說讓我拜寧國公為義父,讓我從寧國公府出嫁。


    我和你父親都很高興,不想皇上突然給你父親降旨賜婚,命你父親迎娶皇上的外甥女——康寧郡主。


    你父親想進宮求皇上收回成命,你祖父母和我苦苦勸著,才勸住你父親。


    君無戲言,聖旨已下,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父親整日鬱鬱寡歡,你祖父說,若他覺得讓我當妾委屈,不如認做義妹,以後嫁給他人為妻。


    你父親當場落下淚來。


    我哭求你祖父,此生隻願給你父親當妾,恪守本分,絕不會恃寵而驕,更不會對主母有半分不敬。


    郡主長得花容月貌,身上有皇家的那種貴氣,看起來跟你父親很般配,對我像親妹妹一般,我也很敬重她。


    我看的出,她是真心喜歡你父親。


    可是後來……”翠花頓住沒再說下去。


    雲召召嘖了一聲,“什麽貴氣般配呀,就您實在,她就是一小心眼的毒婦,哪裏跟父親有半點般配。


    若我所料不差,聖旨必是她討來的,鳩占鵲巢,搶人夫君,故意插足別人感情,父親會喜歡她才怪!


    人前裝好人,背後插刀子,奪了你的妻位,還容不下你,她賣了你就是想要你的命。


    父親知道真相後指定會休了她。”


    翠花愣了一下,仰頭看著女兒,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昭昭越來越像你父親了。


    說真的,我就怕這個。


    昭昭,答應我,千萬不要記恨她。


    你父親若是跟她置氣,你勸著點,別對你父親說馬大狗的事,撿好的說,說你祖父祖母二叔二嬸,我不想讓你父親難受。”


    雲召召握住翠花的手,啞聲道:“我知道你的用意,她身份尊貴,怕她害我,可我沒那麽大度。


    您好好養病,養好病我帶你去京城,氣死那毒婦,給你出口惡氣。”


    翠花還想說什麽,雲召召起身把她扶著放在床上躺著,道:“有什麽事改天再說,我先把馬大狗弄出去,不然一會兒僵硬了,就不好擺置了。”


    翠花起身道:“你一個人怎麽成?咱倆抬著!”


    雲召召把她按在床上,“不用,用被子滾過去就成。”說著連拖帶拽著把馬大狗弄出裏屋。


    等翠花趿拉著鞋攆出來,雲召召已經把馬大狗弄到了院裏,被子揭開,把人往捶布石上擺置。


    馬大狗的臉在月光下清晰可見,翠花突然感覺頭發根都立了起來,心慌的差點站不住,女兒反倒鎮定自若,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


    雲召召左右端詳了一陣,把馬大狗簡單做了調整,把捶布的棒槌用力踩在腳下,碾著滾到一旁,又用掃帚把不該有的痕跡掃去,然後抖了抖被子上的塵土,拍幹淨,放到馬雲昭屋裏的床上。


    做完這些,她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洗了洗手,扶著翠花進了屋,“不是說不讓你管嗎?咋又起來了。


    走,咱睡去!”


    翠花欣慰地笑了笑:“昭昭,你真不愧是你父親的女兒,娘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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