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南馬莊村的領導班子想的很周全,把所有的細節都想了解決方案,為防止外村的人過來騷擾,連晚上的巡邏隊都安排上了。


    外頭幫忙的村民,都是吃了東西來的,不用雲昭管飯,完活也不用管,誰回誰家吃去,用裏正的話說,他們是在保護自己的飯碗,無需雲昭承他們的情。


    雲昭正為怎麽做飯發愁,這麽多人,往哪兒借這麽多人的碗筷,做飯得借多少口鍋?


    雲昭當即表示聽她二叔的,同意裏正所說的協議,除了承諾過的車把式外,不會再把染膏賣給外村人。


    並要求按市場價,付給幫忙的叔伯工錢。


    馬二牛不樂意。


    “說好的是幫忙,不用付錢,全村120戶,全都來了,不過是搭把手的事,付什麽錢啊!”


    裏正也不同意:“大家都是發自內心的幫忙,你就算給錢,大家也不會要的。


    你把掙錢的機會留給大夥,大夥就感激不盡了。”


    雲昭笑道:“一碼歸一碼。


    牆頭太矮,一直是我的心病,大家丟下手裏的莊稼活,替我解決了後顧之憂,我不能讓大夥吃虧。”


    翠花道:“對對,按說怎麽也得管飯的,可我身子不爭氣,昭昭又沒經過事,管飯還得麻煩嬸子大娘的幫忙,不如折成工錢的好。


    工錢就從染膏裏扣,這樣一舉兩得,昭昭心裏踏實,大夥也能得個實惠。”


    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土牆外紮了架子,一些人站在架子上,把牆頭上鬆動的浮土被鏟了下來,用木板做的模具,置於老牆上麵。


    架子下的人更多,有的人打水,有的人和泥。


    和泥也有講究,先在土堆頂上挖個坑,澆上水,然後撒上麥糠和碎稻草,開始用鐵鍬和泥,有的人挽著褲腿赤腳踩,直到和成均勻黏稠的泥,在用鐵鍬鏟到架子上。


    架子上人把泥團放入模具中,然後用木棒敲打泥土,夯實成牆,然後在上頭鋪上一層稻草,把模具往上挪動,繼續上一層。


    一幫人聚在一起打牆,十分熱鬧,邊幹活邊扯閑篇,說笑話逗樂,架子上的人還喊著口號:“來泥!”


    架子下的人一邊拿著鐵鍬往上甩泥,嘴裏還拉著音應和:“泥來了~”


    “來點草!”


    “草來了~”


    笑鬧聲,吆喝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


    雲昭吃完早飯就燒了一鍋熱水,招呼眾人喝點水休息一下,眾人幹的正起勁兒,哪裏肯休息。


    “昭丫頭不用管,我們累了就換人,倒換著幹,一氣兒幹完。”


    “昭丫頭,不用燒水,我們不喝那玩意兒,誰渴了喝口涼水就成,你啥也甭管。”


    “熱水喝著燙嘴,費功夫!裏正可是說了,幹不完不準想染膏的事,誰不聽話,就斷了誰家的飯碗!”


    “哈哈哈哈……”


    日頭越升越高,驕陽像火般灼熱,雲昭望著烈日下赤腳忙的汗流浹背,依然熱情高漲、幹勁十足的村民,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跟翠花商量了一下,喊了春杏和李嬸,買了十幾斤肉和菜,借了鄰居的幾口大鍋,做了幾鍋肉菜,晌午後,大夥在馬二牛的催促和肉的誘惑下,才下了架子。


    眾人也不進屋,一手端碗,一手拿著窩頭,聚在樹底下一蹲,就開始吃,吃完不顧休息,又開始幹。


    讓多力量大,申時末,土牆已經接到了兩米半高,隻比北屋低一個房簷,馬二牛叫了停。


    按村裏的說法,院牆是不能高於北屋的,不然會壞了風水,所以不能再往上接了。


    為什麽防止有人爬牆,村民把竹子劈開削尖,插在了牆頭四周。


    雲昭最滿意的就是竹門,竹門比柴扉高出一倍,而且是兩扇,竹子排的很緊密,中間一點縫隙都沒有。


    馬二牛來回開關了幾次,笑道:“這下嚴實了。”


    裏正笑道:“昭昭爭氣,也算是給你們老馬家改換門楣了。”


    村民嚷著:“二牛,你驗驗過關了沒,過關了就開始賣染膏吧,大夥都等著呢!”


    “過關,你們身上都帶著錢沒?


    先說好,昭昭手頭正緊,咱們當長輩的,可不興賒賬,讓孩子為難!”


    眾人哄的一聲笑了。


    “帶了!


    先給我稱,我婆娘早把盆子和錢送來了。”


    “沒帶回家拿唄,一個村的又沒隔山隔海。”


    “甭廢話了,帶錢的抓緊排隊!


    沒帶錢的抓緊回去拿,別在這磨嘰。”


    翠花提前用秤稱過了,滿一小碗染膏一斤一兩,滿一大碗是二斤一兩。


    雲昭用碗量,翠花用碳條在一塊舊木板上記錄,馬二牛幫著收錢,傍晚前後,村裏的一百多戶就買完了。


    晚飯後,娘倆點著油燈坐在床頭數錢。


    翠花摸著一串串的銅錢,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昭昭,你開始說數錢數到手軟,我隻當是玩笑,這下真是數錢數到手軟了。”


    雲昭笑道:“這下能放心治病了吧!以後不許再因為錢給我甩臉色了。”


    翠花點頭如小雞啄米:“不甩了,你讓咋治就咋治,我全都聽昭昭的。”


    雲昭看著翠花乖巧可愛的樣子,咯咯笑了起來。


    翠花喜滋滋地道:“昭昭,不知是孫郎中的藥管用,還是看到錢的原因,我感覺我的病輕多了,胸口這也沒那麽悶了。”


    雲昭樂道:“才喝了孫郎中兩劑藥,沒那麽快見效吧?


    應該是錢的原因更多一些!”


    翠花笑道:“我覺得也是,我最怕人財兩空,坑了你,這下心病除了。


    這還一家少收了二十錢呢,一百二十戶,整整兩千四百錢。


    下次就更多了!”


    雲昭刮了翠花的鼻子一下,笑道:“娘真是個小財迷。”


    “我是窮怕了,昭昭,咱還是把錢收到灶台下麵吧,放床尾的箱子裏,不然老覺得腳下跟蹬著個金山似的。”


    雲昭又樂了兩聲:“娘,您什麽富貴沒見過,這才兩萬錢,您至於嗎?


    連一輛好點的馬車都買不了。”


    翠花道:“什麽時候說什麽時候的事,你父親的坐騎價值百萬以上,府裏的普通戰馬,也得價值數萬錢。


    可以前的富貴跟現在無關,這是見到牛糞都能讓人眼冒金光的鄉下。”


    雲昭驚訝道:“雲家這麽有錢?豪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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