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爹娘連連稱是。


    翠花道:“謝謝裏正和大夥的好意,也謝謝裏正和大夥給我主持了公道,板凳叔的糧食也不用賣。


    我雖恨狗剩,但我跟馬大狗過了這麽多年,知道家裏有個這樣的人有多難受,也理解我公婆當年的煎熬,我沒想著難為板凳叔和板凳嬸,賣了糧,明年咋過日子啊!”


    老兩口淚如雨下。


    翠花繼續道:“但我恨狗剩也是真的。


    叔,嬸,二牛念著祖輩的情意,大家也一樣,都不忍狗剩送官,可你們知道狗剩有多過分嗎?


    他可沒想讓我們一家活。”


    老兩口抽泣著看過來。


    狗剩娘道:“翠花,狗剩就是犯渾,嘴上占占便宜,沒那麽壞。”


    “沒那麽壞?


    從前的事我就不說了,今兒他說,馬大狗死了是好事,寡婦光棍是一家,大狗死了正好成全了他。


    見我不依就翻了臉,說二牛謀害兄長,拿二牛打過馬大狗,拿昭昭沒給馬大狗買棺材,馬大狗墳頭上沒灰為由,要告官,這不是把我們一家人往死裏整嗎?


    他還往全村男人的身上潑髒水,包括維護了他無數次的裏正,和即將參加科舉的長林。”


    老兩口瞳孔一縮,偷眼看向裏正和二牛。


    裏正和馬二牛麵沉似水。


    翠花繼續道:“多少大商戶想著昭昭的染膏,想一次性買走賺錢,昭昭顧念著村裏的叔伯,寧可一份份的賣,卻成了他汙蔑我和大家的借口。


    昭昭把掙錢手藝傳給大夥,又被他當成了欺負我的時機。


    長林那孩子不過是來看了看我,就被他汙蔑成別有用心,叔,嬸,你們不會不知道讀書人的清譽又多重要吧?


    長林以後會當官,他這麽信口胡謅,是會影響長林的仕途的。


    大夥掙不了錢,災年會餓死人的。”


    狗剩爹咬牙道:“這個畜生!”


    狗剩娘急道:“他就是嘴上沒把門的,看我回去不扇死他。


    翠花,裏正,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


    “嬸,狗剩說的那些,甭提多難聽了,我想學給你聽,都沒法說出口。


    我的身子板凳嬸也知道,聽他咧咧了幾句就犯了病,若不是鐵柱和栓子碰到,及時喊了人來,隻怕我當場就得氣死。


    說句不好聽的,倆孩子救了我,也救了狗剩,我若死了,就算嬸真碰樹上,也保不住他。”


    “是是,嬸知道。”


    雲昭涼涼道:“我娘若有個好歹,拚著我這條命不要,也得把仇人給弄死。”


    狗剩娘咽了下口水,張了張嘴,沒出聲。


    翠花輕聲道:“嬸,昭昭是氣急了,隻要我沒事,咱兩家就結不了仇。”


    狗剩娘抽泣道:“翠花,昭昭說的沒錯,你若是有個好歹,狗剩就是咱全村的仇人,甭說官府,我和他爹也饒不了他。”


    裏正斜了老兩口一眼,沉聲道:“不用昭昭和官府,村裏的幾個族長說了,就饒狗剩這一回,下次再犯,就按村規族規,直接綁了沉塘。”


    老倆口齊齊哆嗦了一下。


    “我們以後一定嚴加管教,絕不讓他再犯渾。”


    雲昭道:“還有一個事,為了我娘,狗剩把栓子推了一個跟頭,也不知摔著了沒。”


    “我管!”狗剩爹道:“我馬上領著栓子去齊郎中家,摔著了治病,沒摔著替狗剩賠禮。”


    翠花歎了一口氣:“希望以後叔和嬸對狗剩管嚴點,別讓他欺負倆孩子,不然,我真的良心難安。”


    馬二牛眼一瞪:“他敢?”


    裏正道:“這個不會,他沒那個膽,敢欺負倆孩子,天寶和二牛不扒了他的皮。”


    老兩口再三保證不會,又說了一堆客氣話離去。


    雲沐把幾人送到門口,喊住馬板凳,“板凳爺,我有幾句話想說。”


    幾人都看過來。


    雲沐稚嫩的小臉一臉嚴肅:“在我心裏,我姑姑和我姐姐是最聖潔的女子,卻被馬狗剩如此欺辱。


    我忍不了。


    但我姑姑發了話,就暫且算了,若馬狗剩仍不知悔改,或者讓我聽到什麽風言風語,就不是簡單的報官能了了。”


    雲沐頓了一下:“他會死的很慘,而且會禍及全家。”說完對裏正和馬二牛拱了下手,轉身回了家。


    馬板凳愣了一下,指著雲沐的背影道:“裏正,沐沐這話是啥意思?


    他……他是想殺了我全家不成?


    長得還不及我腰高,嚇唬人倒是厲害的很。”


    裏正看著雲沐的方向,沉默不語。


    馬二牛道:“隻許你家狗剩放火,就不許我們沐沐點燈了?


    馬狗剩把殺人罪往我們頭上安,你咋不說?


    把我大嫂和昭昭罵的那麽難聽,誰忍的了!


    我都恨不得宰了他,別說沐沐了,沐沐可是我大嫂的親侄子。


    我告訴你板凳叔,狗剩再敢說我大嫂一個字,我把他滿嘴牙全打掉,一顆不剩。


    說到做到,我可不是嚇唬人!”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板凳爹:“哎,又一個,我成了出氣筒了。”


    裏正斜了他一眼:“你沒把兒子教好,不罵你罵誰?


    你也別小看沐沐,沐沐是夏老的弟子,夏老是誰?縣令見了得行禮,京城裏的貴人見了都得尊一聲先生。


    聽說夏老嫉惡如仇,車夫若把狗剩幹的這些蠢事報上去,說不定明日就有人過來抓人。


    把狗剩先抓起來打頓板子再砍頭,然後治你個縱子行凶罪,全家發配,可不是禍及全家嗎?”


    老兩口激靈靈打了個哆嗦。


    老太太抓住老頭的袖子,哭道:“他爹,咋整?車夫喊沐沐少爺,喊沐沐少爺!


    裏正,要不放了狗剩,讓我們出去躲幾天吧?”


    裏正冷道:“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廟嗎?


    畏罪潛逃,罪加一等!


    你們趕緊去看看栓子,要不是栓子爺爺攔你那一下,你腦袋就開花了。


    一天天的,真不知你倆咋想的,該管教時不用心,護犢子的心機一套一套的。


    若真有大禍臨頭的那天,真不知是狗剩坑了你們,還是你們倆坑了狗剩。”


    裏正說完也走了。


    老兩口嘀咕了兩句,去了隔壁栓子家。


    須臾,雲昭也去了栓子家,栓子爺爺正在屋子裏嚷嚷:“我罵他怎麽了?


    狗剩就是咱村的臭狗屎!


    咱村好不容易有了生錢的門路,他不知感恩,還搞破壞,他個狗日的才吃了幾頓飽飯,就把挨餓的滋味兒忘光了 。”


    “讓你們揍還下不得狠手,一群人打半天都沒把人打改,換我動手,我讓他除了叫喚,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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