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看著混沌因為抗冥淵入侵而痛苦的表情,輕輕地抓住那隻手,他無奈地笑道:“這算不算把之前掏你心那次還給你了?”


    混沌目眥欲裂,黑氣在他身側扭曲著,它們的尖叫聲回蕩在混沌耳邊,混沌搖著頭,喃喃地念:“出去,滾出去!”


    而後他的手忽地抽離,蘇祁失去支撐朝他倒去。


    “老婆!”蘇祁落到混沌懷裏,他疲倦地合上眼,而後他聽見血肉橫飛的聲音,緊接著混沌喚他。


    蘇祁無力地應了一聲,而後他感覺到混沌顫抖著用一隻手抱住了他。


    蘇祁抬起眼,隻見混沌那隻曾經貫穿他胸口的手整個從臂膀被斬落,他瞳孔驟縮,而後直起身子,抬頭去看混沌。


    混沌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正常,他的眼眶紅透了,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混沌!”蘇祁焦急地喚了一聲。


    “我把他趕跑了……老婆,對不起對不起……”混沌痛苦又自責地看著他,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蘇祁抬手用靈力幫混沌的傷口止血療傷,他道:“你瘋了,為什麽要把自己的手臂砍了?!”


    “老婆……你……”混沌僅剩的一隻手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給自己輸靈力,他說:“我沒事的,老婆你先別動,我去給你找南極老頭。”


    “我沒事。”蘇祁繼續給混沌輸送靈力,他說:“沒傷到要害,我的自愈能力算是神獸裏比較厲害的了,這點傷還奈何不了我,倒是你……你為什麽……”


    蘇祁的話還沒說完,混沌像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卸了力把頭埋在蘇祁肩頭,還是在止不住發抖。


    蘇祁抱住他,滿腔心疼:“傻不傻。”


    “疼嗎?”混沌抬手捂住蘇祁已經在愈合的傷口,他問。


    蘇祁停下靈力傳輸,他輕聲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


    混沌搖頭,他還是小聲地說著對不起。


    蘇祁拍了拍他的背,說:“沒事的,我用靈力護住了五髒六腑,還緩衝了一下卸掉了一點力,所以隻是被抽了幾根肋骨,沒什麽大礙的。”


    “可是……”混沌從來沒有這樣後怕過,他還是在抖個不停,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蘇祁擁著他,身上發出淡淡的熒光,用靈力在安撫混沌。


    “我不是給了老婆混沌之匙嗎?”良久混沌才緩過來,他抬起頭眼眶紅得滴血,他心疼地看著蘇祁,他問:“為什麽不用呢?”


    混沌之匙是鏈接混沌身體裏的混沌空間的一個靈物,和混沌空間以及混沌身上無序的力量息息相關,隻要引爆它,混沌空間就會自爆無序力量外泄,混沌當場就會去世。


    這是混沌的命門,也是混沌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秘密,但是在新婚夜混沌告訴了鳳凰,而就在不久前又把混沌之匙給了自家老婆。


    他傳音告訴了蘇祁,說如果控製不住,那就殺了他,打不過就用混沌之匙。


    “我做不到。”蘇祁看著他,忽地鼻子一酸,他說:“我真的做不到,你怎麽可以出這種殘忍的主意,你就是誠心讓我難過是不是?”


    “不這麽做的話,就變成我來殺老婆了,我怎麽可能……”混沌抬手貼上蘇祁的臉龐,蘇祁在他掌心蹭了蹭。


    “不過,現在也傷了……”混沌看著蘇祁被靈力修補好,唯餘下衣服破了個血洞的胸口,他眼神一暗:“對不起……很疼吧?”


    蘇祁搖搖頭:“不疼的,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下不去手,隻能用這種辦法讓你清醒了。”


    混沌有一瞬間的錯愕。


    蘇祁無奈地苦笑,抬手摸了摸混沌被斬斷的臂膀處,滿眼心疼:“現在看來這個辦法也不好。”


    是的,他是故意賣了個破綻給冥淵的。


    當時那一下其實如果他想躲還是能躲開的,但是躲開了,又要和混沌繼續纏鬥,拚個你死我活,他不想那樣,索性就賭一把。


    就賭混沌對他的愛能不能戰勝冥淵。


    果然,他賭贏了。


    不過,付出的代價有些大,他沒想到混沌會那麽應激地砍斷自己的手。


    “傻死了,沒事砍什麽手?現在好了,隻剩一隻手了,醜得要命。”蘇祁說著吸了吸鼻子,竭力控製自己不要哭出來。


    混沌拇指擦了擦蘇祁濕潤的眼角,他笑了笑:“傷害了老婆的手,不要也罷。至於醜的話……老婆說過的,無論我什麽樣,老婆都不會嫌棄我,都會喜歡我的。”


    “傻子。”蘇祁罵著,彎下腰頭抵在混沌胸口聽著混沌心跳,他說:“怎麽幾萬年了,還是這麽傻,光長歲數不長記性。”


    “我傻老婆也不能嫌棄我。”混沌單手抱著蘇祁,他說:“絕對不能。”


    蘇祁笑著落了淚,故意沒讓混沌看見,他嗯了一聲。


    混沌抱著他,兩人靜默了一會兒,而後混沌又問:“老婆真的沒事嗎?”


    “沒有,該問這個的人應該是我吧?你確定冥淵被你趕走了?”蘇祁調整好心緒,抬起頭看著混沌。


    混沌點點頭,他說著有些來氣:“再不趕走他,他怕是要做出更多傷害老婆的事情。”


    蘇祁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混沌的臉,他說:“要是你不那麽傻把自己手砍了的話,其實這個辦法還是很管用的嘛。”


    “才不好用!”混沌立馬反駁道:“老婆絕不要想用第二次!”


    “還好啦,隻是被抽了兩根肋骨,傷的不嚴重啦。”蘇祁雙手捧住難得跟他生氣的混沌的臉,他說:“沒事的,我才不會傻乎乎地讓自己死在你手上,不然你又要做傻事了,我舍不得。”


    混沌嗯了一聲,蘇祁仰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吻。


    旋即,蘇祁想起來什麽似的,他左顧右盼地看了看四周:“話說你的手呢,說不準還能讓長壽接起來。”


    混沌聞言也跟著找,可是兩人看了一圈,也沒找到,連他的兩根肋骨都沒見到蹤跡。


    這不由得讓蘇祁有些不安。


    似乎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有什麽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了。


    但是混沌沒多想他說:“算了,回去吧,大不了以後讓狸力給我做個假肢嘛。”


    “好吧。”蘇祁點點頭。


    ……


    昆侖之墟,白澤的密室。


    萬世書幻化的水鏡開始劇烈地波動,緊接著轟隆一聲,整個昆侖之墟跟著震動了一下。


    盤腿坐在萬世書前的白澤猛地睜開眼,他的眉頭蹙起,抬手撥動萬世書。


    “白澤!出事了!”燭九陰忽地闖進密室,他著急忙慌地喊著。


    “我已經知道了。”白澤飄然起身,他一臉凝重說:“走吧,去看看吧。”


    ……


    山海市。


    麒麟仰躺在長椅上,無聊地數著樹上的海棠花瓣,忽地她察覺到不對勁,她扭頭一看隻見靈異局的方向冒起了黑煙,濃鬱的黑煙把天都染成了墨色。


    她心中暗道不好,正要往靈異局方向趕去,忽地又感應到了冥淵的氣息,而且那個方向是阿噗家的方向。


    她嘖了一聲,調轉方向往阿噗家去。


    幾個呼吸的時間,她就到了阿噗家,但是那裏已經是一片廢墟——阿噗房間的牆幾乎全部倒塌,陽台落地窗連帶著半個客廳都被打爛了。


    廢墟之中隱隱有黑氣繚繞。


    麒麟揪起窩在地下室床底瑟瑟發抖的鼠婦精,她道:“他們人呢?”


    “他們忽然就打起來了,然後……”鼠婦精聲音和身體都在發抖,她聲音弱弱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麒麟眉頭緊蹙連忙傳音給謝天祿,而後又往靈異局的方向趕。


    她還沒到靈異局,天地忽地震動了一下,緊接著,麒麟聽見什麽碎掉的聲音,山海市整個上空忽地變黑了。


    她落地,隻見街上行人匆匆,都在驚呼為什麽忽然天黑了,狂風把人吹得東倒西歪,他們艱難地往室內趕。


    麒麟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抬頭看向天空的西北部,那邊有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正在往外一點點泄露出祟氣。


    補天陣破損了。


    麒麟連忙傳音給陣眼處的其他聖獸,她道:“朱雀,青龍,白虎,玄武, 出大事了,守住陣眼支起人間防護罩,別讓祟氣大規模入侵。”


    朱雀:“是。”


    青龍:“是。”


    白虎:“是。”


    玄武:“是。”


    狂風之中,麒麟開始捏訣:“天地自然,無方無形,金木水火土,萬眾歸一,起!”


    與此同時,四個方位的神獸也跟著念訣,凡人肉眼不可見的透明結界由五個方位展開,迅速籠罩了天地,無數湧出的祟氣撞上屏障被阻攔在外。


    麒麟眉頭依舊緊鎖,她飛快地飛往自己的麒麟靈龕,補天陣破損她要坐鎮陣眼,以防補天陣整個碎裂。


    另一邊,蘇祁和混沌回到家,還沒來得及收拾殘局,天地忽地變了,蘇祁心中忽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聽說鳳凰的骨頭是天地之間最硬的東西。”冥淵的話忽地在他腦海裏響起,他緊緊攥著混沌的手,臉色忽地有點蒼白。


    混沌也皺眉看著昏黑的天,以及迅速展開的人間護罩,有所預感。


    果不其然白澤的聲音在他們腦海裏響起——“補天陣被破壞,請所有神獸迅速趕往不周山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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