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祝箏離開聽簫苑後,容衍幾乎就隻在書房待著,是以書房東北角放了一張軟榻,偶爾就睡在這裏。


    今日這張軟榻算是派上了大用場。


    但找到這張軟榻的過程卻有些曲折。


    昨夜剛開始時確實春風化雨,布雨的仙官雖是頭一次,但溫柔又細致,時而輕若朝雲,時而卻化行雨,繾綣地像在等一樹花開。


    祝箏在這份繾綣中,卻混沌的厲害,一開始好似疼過一回,還哭過一會兒,她記得那會兒聲音變了調,仙官幾乎要停下來。


    她不想讓他停下來。


    於是便咬著唇,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雖然忍的滴水不漏,卻還是被看了出來,耳邊傳來輕聲細語的哄聲。


    十指被牢牢握住,動作亦放的輕了,密密的吻落在她汗濕的耳畔。


    他哄人的聲音帶著啞,實在是好聽,祝箏被哄的有些飄飄然,忍不住抱著他去親他的臉,或在他來親她時依依不舍地挽留一番。


    這一挽留不得了,仙官便有些忖不住力道,開始循序漸進地重了起來。


    膝窩被磨得滾燙,書桌上好像有一顆他掉的扣子,沉浮間硌的祝箏輕喊一聲,接著便被從桌子上猛地抱了起來……


    一路被抱著輾轉了好幾個地方,各自停泊了一陣兒,窗台上,椅子上,方幾上……最後抵在了書架上。


    書架上掛著一張等身長的畫像,脊背貼上畫布的時候有些涼,祝箏忍不住閉著眼哼哼了兩聲,畫中人亦低垂著眉眼,容衍錯眼看到時,氣息忽然變的很沉,撫在祝箏腰間的手收緊了幾分,抱的更是嚴絲合縫。


    但即便再嚴實,這個抱法也無處著力,隻有眼前人傳來的力道,恨不得把她變成一本書塞進書架裏。


    祝箏覺得飄搖的厲害,書架磨的她的脊背有些痛,但又覺得尚可以忍,指尖無意識纏住了他的發冠,摔在地上聽出了玉碎的聲音,合著書架晃動的微響,一排排聖賢書如雪花片般,狂亂地被搖落在地。


    吻密密地落在她的眉間,臉頰,和唇上,祝箏被疾風驟雨和春風拂麵來回顛倒著折磨。


    有些難耐地在他脊背上胡亂抓著,破碎地喚著,“大人,大人……”


    容衍眼底灼熱,濕潤的唇貼在她耳邊,“……不許叫大人。”


    “承……”祝箏乖順地改口,從唇邊溢出輕而碎的一聲,“嗯……”


    她甚至沒來得及把尾音說清楚,就被他突然的用力打斷的含糊。


    容衍出了些薄汗,在冷白的月光下泛著殊異的光澤,漂亮的很。


    祝箏卻不好意思多看,她的眼睛定在容衍臉上,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糜豔冶麗,縱情忘性,視線相接更是難為情的要命。


    想撇開眼,他卻不準,一旦發現就捏著她的下頜讓她轉過來,好似身處海上的無邊風暴中,容衍卻仍要執著地看她的眼睛,吻她的唇。


    潮汐交替,像是永不停息,祝箏眼睫上濕漉漉的,掛的不知是淚還是汗。


    容衍的眼尾赤色彌漫,她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時不時問一句“好了嗎?”


    問一回,他發一回瘋。


    直到祝箏再不敢問了,也沒力氣問了……


    不由得心裏記上一筆,到底哪個黑心人給他下的藥,下這麽狠毒的劑量。


    秋風吹的竹葉沙沙作響,寂靜的孟秋深夜裏,一夜不得安寧。


    天色將亮的時候,祝箏才被放到個軟和的地方,一挨著床便立刻睡著了。


    昨夜是個清夜,今日便是個晴天。


    窗欞上落了兩隻灰鶇鳥,嘹亮地叫了兩聲,清晨的日光斜斜照亮書房,床帳裏投進一縷細細的亮光。


    祝箏覺得呼吸悶的慌,沉沉的眼皮睜開一條縫,看見一隻手臂纏在身上,壓著她的心口。


    慢吞吞地轉頭,摟著她的人合著長睫,玉白色的臉上灼紅褪去,又變得冷清好似天邊月。


    昨晚最後的記憶,便是在這張小榻上還胡鬧了兩回。


    祝箏瞟見帳頂的一串明珠,隻記得昨晚一直在頭頂晃個不停,頓時渾身臊的厲害。


    不敢再多看,她偷偷探個腦袋出去,想找下自己的衣裳穿上。


    書房裏一片狼藉。


    滿是喜笑嗔怒的畫像零落一地,大大小小,東倒西歪,比昨晚夜色下看起來更顯多了。


    想起昨晚在這些畫像眼前都幹了些什麽,有種晚來的羞憤欲絕填滿了祝箏的腦袋。


    尤其是現在她的衣服還東一件西一件地掉在那些衣著得體的畫像邊上,祝箏覺得必須立刻破壞掉這幅荒淫的景象。


    目光往兩側搜尋了一番,昨晚一直被抱著沒挨過地,鞋子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我醒了。”


    身後冒出個聲音。


    嚇了祝箏一跳,探出的半個身子立刻扯過被子,裹的嚴嚴實實。


    因隻有這一條被子,這一扯,另一個人就露出大半臂膀,沒了被子蓋。


    天色尚早,床帳是幾層半透的藕荷色綃紗,透進斑駁的光斑。


    眼前是白玉一樣鎖骨和胸膛,遍布道道長而細的紅痕。


    她當然記得誰是始作俑者,但她自己身上也沒什麽好地方,她頂多算是……以牙還牙罷了。


    祝箏臉熱的快要融化,把自己往被子裏裹,想要再轉過身去。


    卻不知背後已經貼住了床沿,險些掉下去。


    容衍拽著薄被,勾著她的腰把她扯了回去,凝著她的臉開口問,“累麽?”


    他的聲音有些啞,但是是一種不同於昨夜的啞。


    祝箏聽的臉色騰騰發熱,她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問這個,這可不太好回答。


    “嗯…….”


    祝箏遲疑了會兒,一開口,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有些啞了。


    “你呢…….你累不累…..”


    她選擇把問題拋回去,畢竟昨天一直在出力的人是他。


    容衍沒答。


    大約他也覺得不太好回答。


    祝箏眼裏泛出些得逞的笑意,容衍伸出手將她的發絲撥至耳後,手在她臉上停了停,良久,溫聲道,“再睡一會兒。”


    她其實不太想睡,這麽個窄榻,兩個人並排躺著不太寬敞,隻能抱在懷裏舒服些,但現在兩人都沒穿衣服,怎麽抱都不太合適。


    祝箏眨著眼睛,想同他說會兒話,譬如關心一下他的身體如何,另外也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


    容衍隔著薄被的縫隙在看她,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月光和日光區別甚大,她已經沒了昨天的莽勁頭,比起昨日的衝動加擔心,現在她剛知道了人居然可以做到這樣親密無間,讓她有些不知如何麵對他。


    沉默許久,容衍又問,“餓不餓?”


    祝箏咬了咬唇,“不餓。”


    容衍卻自顧自道,“待會兒吃點東西,我讓人送你回去。”


    祝箏心裏涼了涼,那點曲折的羞澀飛走了一半。


    就這樣?


    祝箏也說不清自己想要他什麽反應,總之現在的反應讓她不太高興。


    於是她主動道,“昨晚…..”


    容衍錯開眼睛,把話接過去,“昨晚……是我認錯人了。”


    祝箏愣住了。


    愣完好半晌,心裏才翻出些無名火。


    昨晚貼在她耳邊叫了一晚上她的名字,都快讓她聽出繭子了……


    認錯人,認成誰?哪個叫祝箏?哪個叫箏兒?


    容衍看出她生了氣,眼神暗暗地盯著她,“不然,真的當我們成過親了?”


    他的語氣很平,但聽在祝箏耳中像在譏諷似的。


    她想過他可能不記得,可能會疑惑,但沒想到是這麽平靜地反問她。


    連日的怨氣湧上來,祝箏亦難掩脾氣道,“我定過親了,太傅大人親口賜的婚,您忘了嗎?”


    容衍眼底微暗,“我沒忘,你也要記好了。”


    她縱使有些遲鈍,這會兒也明白過來容衍這是在劃清界限不認賬了。


    真是拙劣……拙劣的可笑……


    誰叫她是自薦枕席,連哄帶騙,使盡了渾身解數才叫他脫了衣裳。


    她自找,她活該。


    “好得很,春風一度,太傅大人天人之姿,我不算吃虧。”祝箏氣的要下床,光腳踩到地上時雙腿一軟,頓時更氣。


    “其實我根本就不在乎,反正我對你也…….唔……”


    容衍坐起身來,探出一隻手捂住她的嘴,一隻手攬住她的腰,把人往床榻上抱。


    這張嘴能說出多少甜言蜜語和多少傷人的話,他已經領教的夠多了。


    祝箏當然不肯再讓他抱。


    氣的張口就咬在他的虎口上,容衍也不動,任她咬的見血。


    倘若昨晚她肯這樣咬他,說不定他能徹底清醒過來,絕不會讓事態變成眼下這樣。


    掙紮間被子散開,容衍撈起被子裹住了懷裏的人,祝箏在被子裏裹的動彈不得,像被裝進口袋裏的魚一樣到處撲騰。


    直到容衍發出一聲悶哼,有些耳熟的音調,昨夜他發出過不少回這種聲音。


    祝箏嚇得一僵,不敢動了,又意識到容衍此時摟著她是何種景象,氣都生不順暢,隻能又縮回被子裏。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容衍淡聲道,“夠不著。”


    祝箏:“你……”


    耍無賴是吧。


    容衍連著被子攏著人抱緊,像是不記得方才說了什麽,又回到第一個話題。


    “昨夜都沒合眼,再睡一會兒。”


    睡個大頭鬼,她現在就要回家。


    祝箏試圖拿腦袋頂開他,容衍卻不肯鬆手,扒開被子露出她的臉,下頜擱在她的發頂上蹭了蹭。


    “再睡會兒。”他的聲音很輕,“就一會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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