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生一掌按下,瞬間就將屈正囊括掌中,一頭金色天狼虛影出現,看似被手拿把掐,嘯聲淒厲,其實金色氣機不過是丈六黃金的氣機損毀,暈染在天狼之中。


    一陣氣機交征的波動四散開來,好像颶風吹拂,城外三百衛兵,城門口一百多巡捕,還有觀戰之人,皆是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大如箕鬥的基石被掀翻出來,隨風滿地亂走。


    忽有蟬鳴之聲傳來,何肆雙眼有神。


    那是第二次惡墮之時,大辟在無間之中的響動,何肆此前還在擔心,就算師伯是大宗師,依舊不能叫心有嫌隙的大辟俯首帖耳。


    終於是在這一刻,大辟摒棄前嫌,人刀合一。


    隻待塵埃落定,煙塵散盡,屈正被迫蜷縮在天狼虛影之中,麵對那法相大手,一時自業自得,好似墮入地獄刀山,深受滾刀之罰。


    不過每一口刀罡都是被屈正吸收,手中大辟緩緩嘶鳴,愈來愈響,那是一種蓄銳手段,以自身為鞘,積蓄刀罡,等著河出伏流、有觸即發。


    外力依舊摧折天狼,屈正卻在內部做那絕戶之事,完全由刀罡組成的天狼內外交困,岌岌可危,如今隻剩一具軀殼在苦苦支撐,艱難掙紮。


    金色氣象越來越多,遍地灑金。


    轟鳴之聲傳來,好像天上悶雷,叫蟬鬼噤聲,天狼虛影轟然崩潰。


    朱全生翻掌,屈正卻是一躍出了五指山,劈頭蓋臉就是一刀落下。


    繼而又是蟬鳴不斷,震耳欲聾。


    一掛銀川從天而降,朱全生自然還有一掌,但勝負已在毫厘之間。


    朱全生沒有出掌,隻是格擋。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自己的落敗總比兩人的同歸於盡要來得好受些,朱全生也不能免俗。


    朱全生飄然後退,隻花了九口氣機,這是個可以接受的代價,況且當下屈正傷勢雖不足以致命,但也同樣不輕。


    他輕聲道:“你贏了。”


    屈正拄刀站立,脊梁挺直,隻是一身衣袍碎成了布條,衣不蔽體。


    “東西還來!”


    朱全生沒再多言語,嘴角一點稠血緩緩溢出。


    他伸手放入懷揣。


    屈正緩緩眯眼,若是這朱全生這麽容易乖乖就範,這一場架除了叫自己爽利些,也就沒有必要了。


    而且自己贏得確實不多,按照手談規矩,也就半子最多了。


    他不相信這老匹夫能被自己打服。


    何肆強自提了一口氣機,高呼道:“師伯小心有詐!”


    無聲之時,一言宛如驚雷。


    屈正頭也不回,有氣無力道:“就你小子心明眼亮?別咋咋呼呼的。”


    朱全生掏出一顆蠟封之物,捏在手中,當著屈正的麵,三指輕輕揉搓,蠟殼破開,露出一顆已經紅的不那麽純正的殷紅丹丸。


    屈正問道:“是你的東西嗎?”


    “是!”


    朱全生忽然抬手,屈正也是瞬間出刀,朱全生卻是不閃不避,被一刀劈砍在肩頭,隻是將手中紅丸送入口中,吞入腹中。


    何肆看著本屬於自己的紅丸被他人吞入腹中,麵色陰沉至極,眼神滿是怨懟,咬牙切齒道:“那是我的東西!”


    也是他的命。


    朱全生全然不過自身身上,看著屈正,語氣平淡道:“你雖然贏了,但你殺不了我……”


    那姿態就像是一個混不吝的老賭棍,欠了爛賬,卻是說要錢沒有,要命你拿不走。


    屈正氣極反笑,“好好好,老梆子,輸不起是吧。”


    他隨之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大辟已經斬在鎖骨之上的刀鋒緩緩切下,好像熱刀切豬油一樣。


    朱全一把握住大辟刀背,腹中紅丸緩緩開始旋轉,一股不屬於他的氣機薄發,也是駁雜卻是磅礴,竟然也有四品的氣象。


    正如何肆需要氣機維持透骨圖和陰血錄,朱全生也需要氣機延壽數。


    隻是紅丸在何肆腹中可以增收節支,朱全生卻並不打算修行霸道真解,這與他的根本相悖,他隻是需要氣機而已。


    反正早晚都是要用的,無非小心駛得萬年船,想要研精覃思一番,如今倒也不失為一個吃丹的好時機。


    朱全生麵色平淡,雖然廢了一條右臂,但依舊無關痛癢,一掌對一刀,不差什麽的。


    他陳述一個事實,“而且現在,你連贏我都難了。”


    朱全生左手一掌遞出,殷紅色的氣機迸現。


    雖然一旦紅丸入腹,那種霸道真解的運轉本能就會烙印在他的血肉之中,但他又不以此貪食血食,撿現成的便宜而已,之前的業因以及那可能的惡墮,這不都有人替他承擔嗎?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就像他願意一力承擔朱家的惡紫奪朱的惡讖,他一樣不覺朱水生有什麽冤屈的。


    屈正手中大辟嵌在朱全生肩頭,隨著身體的倒飛,就這麽拖刀出去,朱全生半邊肩膀險些掉落,卻依舊麵色不變。


    城頭之上,牛子壯見狀一臉不忿,一拳砸在垛口上,砸碎一塊牆磚,“這不是耍賴嗎?”


    季白常卻習以為常,冷笑道:“牛兄你有所不知啊,這就是朱家的醜惡嘴臉。”


    牛子壯轉頭看向季白常,問問道:“你和朱家有仇?”


    季白常毫不避諱的點點頭。


    牛子壯又是後退幾步,與他拉開距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季白常也不說話,就是看著城下,思考著今日還沒有渾水摸魚的機會,要不要就此離去?


    屈正借力後退百步,飄然落在何肆身邊。


    何肆輕聲叫了一聲師伯。


    屈正點了點頭,看著何肆手持見天,架在薑素脖頸之上,當即搖頭,“你小子就這點兒出息?隻會劫持女人?”


    他彈指彈開何肆的見天,何肆無力反抗,手掌被震得發麻。


    楊寶丹連忙上前一步,攬下此事道:“不關他的事,人是我劫的。”


    屈正轉頭看她,麵帶疑惑,“你是誰?”


    楊寶丹恭敬行禮,“在下楊寶丹,見過前輩。”


    屈正麵色古怪,轉頭看向何肆,問道:“這是你的女人?”


    何肆搖了搖頭。


    屈正‘哦’了一聲,又是白了楊寶丹一眼,“那你對我這麽客氣做什麽?”


    楊寶丹看了一眼何肆,抿嘴笑道:“是他說帶我來見師伯的。”


    屈正上下打量一番楊寶丹的身段,這女娃倒是毫不避諱自己審視的目光。


    屈正點點頭,“這娃子不錯,落落大方,就是屁股沒肉,不好生養。”


    楊寶丹聞言麵色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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