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晉陵縣北瓦鶯花寨中,來了一位稀罕客人,是個扭扭捏捏的刀客,一眼看出是個雛兒。


    擔心自己哪天就忽然暴斃,無心接人待物的鴇母丁媽媽將自己關在院子裏,任由一群沒心沒肺的小浪蹄子爭搶客人。


    牛劍峰來得晚了,沒有迷路,卻是這一段不長的路走了他大半日時光,又是裝模作樣的在勾欄聽了半天咿咿呀呀的戲,腦瓜子嗡嗡的,等到天色漸暗,終於是艱難做出了決定,進鶯花寨中。


    他心裏一直想著季常兄弟身邊那個如同仙女一樣的女子。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馨香,好像一直還縈繞自己鼻尖,揮之不去,她就是這家鶯花寨的妓子吧?


    她可真美啊,看得自己抓心撓肝的,心裏也仿佛有股火焰在燃燒。


    牛劍峰一進門就被幾個丫鬟簇擁,若是這位客人看上去出手闊綽,就給自家侍奉的小娘爭搶去,若是個看著一般的主兒,自己也可以消受,掙些小錢。


    牛劍峰哪裏見過被鶯鶯燕燕環繞的架勢,當即有些腿軟,可眼花繚亂之中,卻也有些疑惑,這些姐姐們雖然好看,但好像沒一個能有季常兄身邊那個姐姐那般特別好看的。


    歡場的女子最是會看菜吃飯,嘴巴也甜。


    看見年輕的皮相的叫公子,看見大腹便便的叫老爺,看見穿著普通的叫聲大爺,看見武把式叫大俠。


    總有一個稱呼能戳到你心窩裏。


    姑娘們嘰嘰喳喳一口一個大俠,聽得牛劍鋒骨頭都輕三兩,有些飄飄然的。


    也沒有腦子去計較這些妓子的皮相如何,在他眼中都是人美嘴甜的姐姐。


    他一個沒開過葷的童蛋子,哪能挑肥揀瘦,甚至有些媸妍難辨,反正都是女菩薩就對了。


    不少小丫頭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個從來沒進過娼寮的雛兒,當時就像發現了寶貝一樣,就要引去給自家小娘。


    誰家小娘若是能睡一個雛兒,那可一份好兆頭,自己也少不了賞的。


    牛劍鋒何時被人這樣歡迎過?


    半推半就都由不得他自己選,就被一個十分潑辣的丫鬟抓著胳膊,嵌在柔軟雪峰之中,領進了自家伺候的花娘的屋頭。


    聽身後傳來的女子咒罵聲,牛劍峰知道了這個丫頭應該叫小梨。


    一進雅間,牛劍峰看著帳中女子若隱若現的身姿,愈加拘謹,一時間連手腳都不知道往何處安放。


    “這位大俠,這就是我們鶯花寨當紅的花娘,蘭兒姑娘。”


    牛劍峰忘記了自己的一條手臂還抱在丫頭小梨手中,當即抱拳行禮,把這個丫頭都提了起來,“在下牛劍峰,見過蘭兒姑娘。”


    小梨鬆開了手,雙腳才得以落地,含羞帶怒的瞋了牛劍峰一眼。


    帳中子女聞言‘撲哧’一笑,撩開帷帳,“牛大俠,你這是進溫柔鄉,不是拜山頭,不用這般拘禮的,是該奴家見過你才是。”


    蘭兒落落大方,朝著牛劍峰施了個萬福。


    牛劍峰當即眼睛都直了。


    丫鬟小梨就要上前幫忙牛劍峰脫去邋遢的外衣,倒不是服務多麽的體貼入微,無非是趁機不動聲色地驗一下嫖資罷了。


    畢竟這世上總有些不怕死的男人,想吃白食,事後按規矩要打斷一條腿或者三根肋骨。不過也有一句俗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要色不要命的男子還真不少。


    蘭兒卻是阻止道:“小梨,你笨手笨腳的,等會兒我來吧,你出去好了。”


    她不在乎牛劍峰身上有沒有帶錢。、這可是個難得一見的雛兒啊,就算沒錢也不打緊,事後自己還要給他封紅包討彩頭呢。


    小梨點了點頭,退出屋子。


    蘭兒看著體格健碩的牛劍峰,兀得就想起昨夜那個叫季白常的客人,雙腿微微打顫,眼神卻是含著春水。


    牛劍峰俗人一個,蘭兒也不是什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長袖善舞的官妓,伺候的也不是什麽雅人。


    二人獨處,蘭兒幾番挑逗,剩下的就隻有熟女曠夫,鴛衾謾展,浪翻紅縐。


    纖腰為郎管細。


    牛劍峰稀裏糊塗就與季白常有了同靴之誼。


    ……


    次日,先一步悠悠轉醒的蘭兒,氣吐如蘭,對著牛劍峰呼喚道:“阿牛,該起了。”


    牛劍峰到底是武人,睡覺之時也耳聽八方,當即睜眼。


    蘭兒卻是越過了他,艱難下床,腳步虛浮。


    前夜剛遇到一個厲害的客人,昨夜這個雖然遜色一些,但也絕對算是精幹一類的,況且還是個不懂憐香惜玉的雛兒。


    這叫她身上雖苦,心裏卻甜。


    牛劍峰不忍落與自己一夜歡好的女子這般虛弱,趕緊下床扶她。


    蘭兒打開一個鑲嵌螺鈿的梳妝盒,從中取出一張擦唇脂用的棉胭脂,包裹一顆碎銀子遞給了眼前這個男人,笑臉盈盈道:“諾,阿牛,姐姐給的紅包,別嫌小。”


    牛劍峰木訥接過紅包,忽然驚呼道:“真免費啊!”


    親身體會之前,他可是對季常兄那句‘活好免費’質疑了很久,現在看來是倒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蘭兒笑著點頭,說道:“不過下次再來可要花錢咯。”


    其實牛劍峰昨夜沉醉溫柔鄉時,其實同靴季白常也來了。


    他卸去原來的覆麵,麵色露出些異樣的蒼白,不過在花柳之地見到這樣麵色的男人並不奇怪,多半逃不過酒色的剝削。


    季白常扶門而入,便掏出一枚銀錠子,姑娘們一看是個病秧子,又是個有錢的主,這活好接,紛紛湊上前去。


    季白常隨手指了一個女子,言簡意賅道:“進屋。”


    女子嬌滴滴嗔怪一句“猴急”,也是大大方方扭著大腚扶著季白常回了屋頭。


    季白常在圓桌之上扣下一錠銀子,“伺候好我,這錢都是你的。”


    女子當即眼神都亮了。


    “大爺莫急,我會讓你舒服的。”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奇怪而溫柔,忽然拉起他的手,按在她小腹上。


    她薄綢衣服下的胴體,是沒有褻衣完全赤裸的,季白常立刻可以感覺到她小腹上的溫熱。


    名為小麗的女子看著他,眼睛在發光。


    她一麵說,一麵拉著他的手,撫遍全身。


    她平坦的胸膛上的果實豐碩而結實。


    季白常卻是緊鎖著眉,眼中隻有一具白骨在扭動,腹中丹田火焰灼燒般痛苦。


    季白常冷聲道:“你就這點伺候人的本事嗎?”


    季白常的坐懷不亂,叫女子眼神一顫,思忖道,“莫不是個不舉的?來我這尋開心了?”


    季白常心中咒罵道,“那勞什子的鎖骨菩薩給我下什麽咒了?這幾兩肉用不了長著幹嘛?還不如砍了呢。”


    小麗不信邪,又是賣力討好起來。


    季白常卻是感到身體一陣如針紮般刺痛,他一巴掌扇在女子臉上,怒道:“奶奶的,不會扭別扭,像條蚯蚓似的。”


    小麗捂住臉龐,委屈道:“大爺,你怎麽還打人啊?這是另外的價錢。”


    季白常站起身來,直接道:“你們這邊有象姑嗎?”


    本就男女通吃的季白常見到女色不行,便想到了另辟蹊徑,找個皮相與女子無二的象姑試試。


    挨了一巴掌的花娘小麗眼神哀怨,“象姑那玩意碰不得,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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