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霸道真解之後聶軍現在差不多能理解李永年當初說的話了。


    他說霸道真解是不是好東西,師父傳授也是別有用心。


    如今他明白這霸道真解無異是魔功,但李永年說師傅想要吃了他卻被他反殺之事,聶軍還是不願聽信一麵之詞,可惜死無對證。


    如果此言是真,或許這李永年傳授自己《霸道真解》,也是存了哪一天吃了自己的心思。


    嗬,不過到時候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就和他養蠱手段一樣,聶軍確實覺得這樣也沒什麽不對的。


    隻是他固執地以為李永年傳授他的霸道真解一定不是完美無缺的,李永年就完全不像是常年經受血食之欲折磨的樣子。


    聶軍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李永年被迫學習霸道真解之後,一直都是隱忍克製,直到進入“饑不欲食”的狀態,如同存在餓鬼道中的惡鬼,不斷受饑渴折磨。


    李嗣衝每夜入睡必然夢見自己若投身餓鬼道中,得不到一點飲食,饑焰中燒,連鼽衄汙穢都尋不到,苦不堪言。


    在夢中他沒有衣服,也會經曆四季輪替,熏風焚身,朔風徹骨,落雨時候,如下火般感到燒灼,關節扭曲且噴出火舌,他將同遊餓鬼都視為敵人,互相毆鬥不止。


    何肆若是沒有犯“五無間業”中的“出佛身血”,他的惡墮就是如李嗣衝一樣的餓鬼道。


    聶俊就這麽不緊不慢的走著,於是在何肆現在隻身一人獨處的小院中,兩人終於引來了照麵。


    何肆的伏矢魄卻是早幾步察覺到了他。


    聶軍麵露驚異,“是你!”


    何肆卻是掀唇一笑,早有預料道:“果然是你。”


    聶軍上上下下打量了何肆一番,才是個六品?


    既然何肆也修煉了霸道真解,那實力提升應該尤為迅捷,說是日新月異、突飛猛進他也不會覺著奇怪。


    倒是如今的六品力鬥境界,看起來更加耐人尋味一些。


    何肆一身氣機完全內斂,秘而不露,自然不會被他輕易看破。


    就連老趙在何肆麵前也說過,他現在倒是有些“真人不露相”的味道了。


    何肆在與楊寶丹行魚水之歡後,得到了極大的饋贈,他才知道為何尊貴如越王世子陳祖炎都要來到楊氏鏢局提親,因為楊寶丹的身份大有玄機。


    何肆倒是沒有如獲至寶的竊喜,隻是有些擔心自己得了天大的好處,此消彼長,會不會對楊寶丹的身體造成影響?


    聶軍打量何肆的時候,何肆自然也在審視他,忽地就眉頭皺起,問道:“你修煉了霸道真解?”


    “是又如何?”


    聶軍一步跨入院中,棗樹上的那隻訥訥的螳螂扇動翅膀,落在他的肩頭。


    一個小小的六品而已,自己還不是手到擒來?聶軍如是想。


    何肆沒有擺出如臨大敵的神態,因為他想的是,現在的曾郡隻是偽五品而已,自己要敗他,大概不需要幾式砥柱劍法,別說現在不夠看,就算他是當初的真五品,自己也不帶怵的。


    兩人彼此輕視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


    二人對視一眼,又是同時開口道。


    “李永年呢?”


    “李大人呢?”


    聶軍自然以為李永年還與何肆在一起。


    而何肆也想當然地覺得既然這個曾郡也學會了霸道真解,那一定是李大人傳授的,他們或許會在一起。


    聶軍眉毛倒豎,艴然不悅道:“你問我?”


    何肆反問道:“問不得嗎?”


    聶軍麵色陰沉下來,“好小子,幾月不見,實力見長,脾氣也是見長啊。”


    何肆又問,“咱們這算不算仇人相見?要不要打一場?”


    “嗬,你也配和我動手?看來你也不知道李永年在哪裏。”聶軍搖了搖頭,轉身就要離去。


    “曾郡。”何肆出聲挽留。


    聶軍沒有理會,曾經的曾郡或者曾軍,都已經死了,現在他叫聶軍。


    何肆見他不為所動,忽然福至心靈,掀唇一笑,“一隻耳!”


    聶軍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眥裂發指,“你他媽找死?”


    他現在哪裏還是一隻耳,一隻耳都沒有了!


    何肆卻道:“我有一事相求。”


    如今何肆的實力今非昔比,唯一的短板就在於不能蘊養自身氣機,氣機如同不接地的碗水,用一點少一點,而自身霸道真解又是半廢,無法煉化血食。


    可眼前不就有一個能夠煉化血食的人嗎?


    真是一場及時雨啊。


    與他討要幾顆血食有備無患不過分吧?嗯……血食不是好東西,他就留著未雨綢繆、以防萬一,如無意外的話,絕對不會亂吃。


    聶軍破口大罵道:“求你姥姥!”


    何肆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慢慢解下身後無鞘的重劍。


    看樣子是不能好好說話了,那就打過再說吧。


    何肆對自己說道:“三合……”


    聶軍聞言一愣,似沒聽清,又是不敢相信,“你說什麽?”


    何肆不答,重劍一揮,第一招,亂石穿空。


    聶軍瞬間麵色巨變。


    這他媽是六品氣象能遞出的一劍?


    何肆單手持劍,削瘦的身形像是被巨劍帶動出去,平鈍的劍尖點著曾郡的頭顱。


    勢大力沉,劍風割麵。


    聶軍一邊後退,一邊甩袖而出四隻飛天螳螂。


    何肆依葫蘆畫瓢,學著當初李嗣衝一口唾沫一個釘般釘死螳螂的動作。


    四口唾沫連珠噴出。


    要說唾沫釘比咳珠唾玉好在哪裏,那就是靈便了,不用吃了吐,也不怕彈盡糧絕,舌抵上顎自生津。


    四隻螳螂在空中炸碎,四條筆直如飛針的鐵線蟲射出,勢頭沒有半分偏移。


    何肆這回卻是頃刻間產生不出那麽多口水了。


    單手持劍,另一隻手一抹腰間,取出四把鏢刀,一下井儀。


    這是五射手段之一,姚凝脂傳授的十二彈指通玄秘術的基本功。


    如同四矢貫侯,如井之容儀也。


    四枚鏢刀精準無誤擊中四條鐵線蟲,旋即掉落地上。


    鐵線蟲之流,有無靈慧並不好說,隻顧用勁纏繞鏢刀,這十二枚鏢刀乃是天外隕鐵所製,不求百煉鋼繞指柔兼具,單純一個硬度上就堅不可摧。


    四條鐵線蟲纏繞鏢刀,卻是將自己的身子給切斷成四五截。


    聶軍沒能拉開身位,反倒被何肆逼近幾步。


    感覺下一瞬項上人頭就要炸裂,聶軍周身升騰起血焰,霸道真氣縈繞。


    一股叫何肆都熟悉且忌憚的氣息出現,這曾郡自上次被師伯殺了一次之後,不知道用什麽手段假死脫生,如今居然又有這般氣象,偽五品境界卻是比起之前五品之時更為強悍。


    聶軍雙手不知何時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鐵線蟲,交織成一副黑色手套,倒是有些像何肆倚仗的十七年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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