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見狀,淡然一笑,玩笑道:“親家老爺,這等關頭,這類言語可千萬說不得,晦氣啊……”


    何三水聞言,咧嘴一笑,笑聲清亮,衝淡那股籠罩的陰霾。


    隻聽老趙說道:“我不習慣對女人出手,倒不是憐香惜玉,就是感覺打女人的時候拳頭沒力氣,那另一個男的就交給我吧,不過我也不托大啊,打殺估摸著有些難,隻能攔住一時半刻的。”


    項真說道:“再加上我,應該就能殺了。”


    老趙搖頭,婉拒道:“咱們這才是人少的一邊啊,哪裏還有餘裕二打一?”


    項真想了想,點頭道:“那我挑兩個。”


    劉傳玉也是開口,語氣毫無波瀾,“我也兩個。”


    屈正問道:“那我是守是攻?”


    吳恏倒是不委婉,直言道:“你擔子最重,且守且攻,至少等兩邊人數差距縮小至三人才可以全力出手。”


    屈正點了點頭,一抬手,如同風伯雨師敕令,四條稍顯纖細的水龍從伢子湖中升起,又是開始行雲布雨。


    齊濟聞言麵色陰沉,吳恏這話有些嚼頭,不是說解決三人,而是縮小差距。


    也是,武人對仙人,哪有萬無一失的道理?


    想不死人,有些異想天開了。


    天上謫仙如此傾巢而出,有人想要黃雀在後的可能性應該不大,但也不排除會有後手。


    謫仙又豈能以常理度之?


    可惜自己實力不濟,不能親自上陣,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雖然自己之前大鬧斬鐵樓一場,弄僵了關係,但之後又偷偷叫人去那懸榜處懸榜,整整十萬兩黃金啊,就為保何肆性命,卻是無人接榜。


    甲榜第一第二,連天符帝陳符生和斬鐵樓主人李且來都能懸賞,而且何肆都已經和李且來一個賞金了,這保護何肆的懸榜任務,怎麽肯能重賞之下無死夫?(見第一卷 第59章 二品)


    毫無動靜,自然是被壓下了,那幕後主使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朱全生則是伸手指了指頭頂一身火焰流光法袍,赤炎炎、光赫赫的男子,說道:“我對付這個。”


    倒不是柿子要挑軟的捏,未出手之前,還不知道那來勢洶洶眾人的道行深淺。


    隻是朱全生一身紫袍,那男子一身紅袍,有個說法叫“惡紫奪朱”,屬於是討彩頭了。


    如意焰花上師也是找準了同為僧人的澄心。


    十六聯袂而來的謫仙之中,自稱“陵光”的紅袍男子俯視山頂敞坪。


    陵光是神君之名,陵光犯駕,閶闔洞開。


    《七帝紫庭延生經》曾為四象配名:朱雀為陵光,玄武為執名,青龍為孟章,白虎為監兵。


    陵光這名字也就和那袁飼龍差不多,隻敢在甕天之中自稱,不過前者犯諱的程度低些罷了。


    陵光笑道:“他們好像在挑選對手啊?”


    莊歡聳了聳肩,語氣平淡道:“就讓他們挑唄,以幾位道友的實力,難道也要挑挑揀揀嗎?”


    另一位自稱璃安的謫仙,也是眾人之中與莊歡不相伯仲的最強者,開口說道:“咱們要不要先下場寒暄幾句,先禮後兵?”


    燭天嗤笑道:“何必多此一舉呢,當了婊子還立牌坊?”


    璃安點了點頭,訕笑道:“也是,畢竟和我一同出手的那四位道友此刻也都醒了,不下來一趟還真不知道,這小小甕天,也是人才輩出呢。”


    他轉頭看向蘭芝,問道:“蘭芝道友,你的布局呢?可別說沒有得手一二啊?咱們現在也算同盟之人了,不透個底,咱們實在沒辦法勠力同心啊。”


    棲居楊寶丹模樣無漏子的蘭芝聞言冷笑一聲,隻覺得這些人有些太過裝腔作勢了。


    “別說什麽齊心協力,同舟共濟雲雲的,太惡心了,盡管各顯神通,也各自提防背後捅刀子之人。”


    璃安笑道:“蘭芝道友果然爽利,快人快語,那你就要小心我暗箭傷人了啊。”


    蘭芝嗤笑一笑,自己當然得死咯,卻是不能死在這些道友手中。


    其實修道之人並非天生優越,隻是其中一些活得久了,有些得道高人一場入定修行都能持續百年時間,要說從人群之中而來的人性,哪有十全的?


    即便如此,就算化外有所道爭,各自爭渡,但大多景行仙人還是能夠心平氣和與人相處的,真正的和氣致祥也好,表麵的一團和氣也罷,總歸不是打打殺殺占多數。


    相彼甌粵,負氣尚勇,輕生喜亂,巨盜挺之,蜂附蟻從。


    此情此景,仙人與禽獸何異?


    甚至禽獸不如。


    當然一些好勇鬥狠,一言不合就殺人害命的,也不是見不著。


    隻是終究極少數而已,其中多半還是乳臭未幹的,就像自己身邊現在糾集的陣仗。


    說到底隻是烏合之眾而已,更是沒一個萬兒八千歲的老東西。


    須知仙人並非因為修持精深而壽昌,而是因為壽昌而修持精深。


    自己身邊這些人,在化外頂天就是陰神境界,也沒一個真的修行有成的,都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


    要是煉盡身中的陰滓,成就一純陽無陰的元神的道妙陽神真仙,哪裏還需要覬覦所謂謫仙人體魄這樣的上乘身外身?


    那是觸及天人一線,下一步就要先蹈虛再洞玄的巨擘了。


    蘭芝環視一圈,連同自己在內。


    四女,十一男,還有一個不男不女的。


    女子之中,自己,莊歡,姑射(yè),匪歆。


    男子之中,李鐵牛、竫然、燭天、露蟬、澹月、雲舟、桐生、陵光、璃安、溪雲、澄心。


    那個不男不女的,根柢一目了然,是五弦之外的含靈生命。(弦,見第三卷第122章沉舟側畔,已登道岸)


    名字取得也好,叫氛氳,天地氛氳,和氣充塞。意指陰陽二氣會合之狀。


    倒是坦然,直說自己陰陽人一個。


    十六人齊聚於此,既然選擇同流合汙了,在方才自然也是近乎互換名帖的,卻都是些假名假姓,還有些本就知根知底的,睜眼說瞎話,真是一點臉皮都不要了。


    那是覺得下賤土著不配聽嗎?


    嗬嗬,那是覺得自己醃臢下作,難為情!


    如今一同出手,基本就是願意蹚渾水的全員了,再想躲在後方摘桃子,有劉景摶做主,也該被踢出局了。


    所以現在十六人,自然也不講究什麽風度了,否則豈會連個名姓都不甚審勘?


    既然都是弄虛作假了,卻好像是故意為了顯示較量那腹中文華,彼此較勁,皆有典故,沒有一個隨便取的。


    呃……那李鐵牛除外。


    對於仙人而言,哪有沒學問的?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那的本領凡人之中都不少見。


    仙家秘籍裏處處是學問,反觀凡人,拿自己最年輕美好的時間來看來學書上的道理,又有幾個過得好自己這一輩子的?


    王翡伸手指了指蘭芝,對著眾人說道:“她便就交給我對付吧。”


    正好王翡打算,亂中與蘭芝捉對的時候,自己也能問問這道友葫蘆裏到底賣著什麽藥,希望不是那無緣無故的背信棄義。


    齊濟聞言搖了搖頭,小聲勸說道:“小四,你就先別出手了吧。”


    饒是他這等多財善賈的巨蠹,此刻也是麵露些許愧色。


    王翡態度堅決,言辭誠懇地說道:“要我龜縮後頭看諸位長輩為我搏命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齊濟咬牙道:“可人家就是衝著你來的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一行不就白忙活了?”


    屈正聞言卻是冷笑道:“怎麽?你覺得現在的局勢,還能再少一個出手的?不過你要是能替他出手,我自然也沒話說。”


    齊濟一時語塞。


    王翡隻是淡然一笑,說道:“舅舅,師伯所言不無道理,我實力不差的,萬一就差我這一個呢?”


    “可是……”齊濟欲言又止。


    王翡緩緩搖頭,認真道:“一切禍患,皆因我起,如今牽連大家至此,也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要真是我實力或者時運不濟,死了也就死了,我甚至巴不得越早死越好,諸位盡管保全自身,那些個附膻逐臭的謫仙得了我這塊腐肉,直接退去也好,開始狗咬狗也罷,我就不信李且來會不出手……”


    何三水感到妻子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掌緊了緊,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抽出了手臂。


    齊柔會意,挪著步子走到何肆身邊,伸手撫摸他的臉頰,不再壓抑悲慟,近乎哀求道:“兒啊,可不能讓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王翡緩緩點頭,心頭倏然有些觸動。


    不知是源於何肆體內殘留的魂魄作祟使自己感同身受,還是那許久未曾感知過的深沉母愛被喚醒。


    曾幾何時,自己家中也有個兒行千裏母擔憂的老娘。


    總歸這種情緒的滋生,不太妙。


    王翡想要伸手,卻是忽然想起自己這左右手都是半廢,連肌表都沒有,血肉稠膩的,隻能是用破爛的麵頰蹭了蹭齊柔的手掌,勉強笑道:“知道了,娘。”


    不遠處的何花何葉都是噙著淚,想要上前卻又怕添亂,故而立躑躅而不安。


    王翡心歎,人多就是麻煩啊,還都是些廢物累贅,要是各個都是有用之身的話,那今日這場弈棋還真是值得期待呢。


    隻是現在的王翡,也身處弈枰之上,漸漸被形勢裹挾,而不自知,難免當局者迷。


    屈正的施展老龍汲水之下,不斷搬運伢子湖之水行空,鉛雲之中一鱗半爪的水龍不時隱現,串串珠鏈淅瀝掛下,不大,卻有淫雨之勢。


    而天上的一種馮虛禦風的謫仙人,即便屈尊降貴於此,也近乎萬法莫沾,清淨無染的無垢之體。


    朦朧細雨之中,依舊不著點滴,不濕衣裳。


    可其中那自稱氛氳的謫仙人卻是麵色微變,這種鎮雨之力澆身的感覺真是久違了,雖然似是而非,但作為從剝離五弦的封禁之地走出的生靈,縱使時過境遷,卻依舊恍如昨日。


    氛氳直接抬手,摶風生起,欲要攪碎了水龍,蒸幹雨水。


    水,聚散無形,最擅不爭,屈正破天荒平心靜氣,抱神守一,不做意氣之爭,專心以水投水,近水惜水。


    所以雖然是被氛氤掣肘,卻也占據幾分地利。


    璃安見狀,勾唇一笑道:“氛氳道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那事不宜遲,咱們各自開動吧。”


    蘭芝卻是並不買賬,蔑笑道:“璃安道友,什麽時候你成了執牛耳者?輪得到你發號施令嗎?”


    璃安言辭犀利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雖是想著先下手為強,卻也按捺住了,不知蘭芝道友還存了徐徐圖之的心,隻是如今諸位道友在場,不爭先恐後,怕是也不許你黃雀在後。”


    蘭芝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嘴欠的人一般都挺厲害的,畢竟不厲害的活不久,早早就被打殺了。


    一襲紅袍的陵光聞言出聲,充當和事佬道:“兩位稍安勿躁,馬上就要你死我活的捉對廝殺了,念及我等隻是心識來此,對那些有血有肉舍命陪君子的武人太不公平,還是得先知會一聲名姓,不管之後鹿死誰手,總歸不算白來一趟。”


    蘭芝丹唇輕啟,陰陽怪氣道:“陵光道友真是講究人。”


    璃安這次沒有說話,作為攔截吳恏一行的五人獨活者,如今占盡利好,實力堪為總首,卻是頗為認同陵光道友這番話,也有這份覺悟。


    所謂猛龍過不了江,便是入境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


    在這備受壓勝的甕天之中,陰溝裏翻船的道友還少嗎?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些武人隻要豁得出去性命,求仁得仁,殺身成仁,能搏到最好的結果——就是叫他們這些謫仙人從哪來回哪去,顏麵掃地。


    如此想來,還真有不能輸的理由呢。


    可即便是像自己現在這樣已經頂了天的實力,也是抵不過人家那位李且來。


    李且來之名何意?


    你且來!


    按照天老爺的通風報信,李且來估摸著還有小半日就到了。


    時間不夠了,由不得他們優哉遊哉,屆時他們也該體麵退場了。


    可不敢想什麽群蟻噬象,畢竟早早地識相扯呼,李且來可能還會窮寇莫追。


    否則被李且來一視同仁地一招拍死一個,大概是境界各有高下的幾位謫仙最後的體麵了。


    不過這甕天之中沒有靈氣,也並不壓製所謂純粹武道,有那個武人吳殳在,李且來估摸著便有了對手。


    諸謫仙心思各異,武人和謫仙的交鋒一觸即發,卻是由著陵光這位實力不上不下者落地豸山敞坪,微笑開口道:“在下陵光,今日冒昧,要取何肆小友革囊一用。”


    王翡回以冷冷一笑,譏諷道:“你這恬不知恥的樣子,是挺冒昧的。”


    陵光莞爾一笑,竟對著王翡抱拳行禮道:“得罪了,對事對人,就我個人之言,擔保禍不及家人。”


    王翡隻是淡漠地點了點頭,可要按照以前何肆那不順快的忸怩性子以及那被驢踢了的散黃腦子,聽到這話,說不定還真會感激地抱拳道一聲謝。


    真是犯賤!


    下位對上位,雷霆雨露,無力反抗,被動承澤,就好比葳蕤草木錯生霜殺時節,上位者沒有斬草除根,株連蔓引,小人物便該感激涕泗,好似上天有好生之德。


    王翡挑撥離間道:“至於嗎?十六個謫仙,單我這一副革囊,你們打算怎麽分?把我寸磔了?合火容易分贓難,須知即便是一頭豬,精肉肥膘亦有價差。”


    王翡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神情,不是自己的身體,他當然可以渾不在意地調侃。


    隻是此話一出,身旁的齊柔便淚如雨下。


    王翡兀然捧心,有些難受。


    何肆?!


    難道是被他抹去所有記憶的神魂在這時候異動?


    王翡從心痛又是轉為心悸,驚駭不已。


    那可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有些道行了。


    顧不上裝模作樣,王翡當即開始內伐自身。


    陵光隻是頗為認同地點頭說道:“確實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是個問題。”


    三言兩語之間已是王翡心念百轉之後,卻是一無所獲,最後結果是那屬於何肆的神魂並無蠢動。


    故而王翡又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大驚小怪了?


    興許不過是這具身體之中最原始的指心戀母罷了。


    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所以現在自己住著何肆的革囊,自然免不了些真情流露。


    王翡隻能安慰自己說反正現在是以身入局了,自己也難得代入一次,畢竟是唱大戲,還是要給予些基本的尊重。


    將齊柔輕輕推回何花身邊,王翡無眼卻是抬頭,散去障眼法,對著高高在上的謫仙譏誚道:“多方竊得破衣裳,壁倒籬坍沒處藏。更有一般無賴漢,不曾同伴要分贓。”


    十五謫仙也在看他,其中不乏有人,看他的目光好似在看看一個跳梁小醜。


    挑撥之事,從來都是蒼蠅不叮無縫蛋,王翡此言一出,即便真有隱匿謫仙,估計也會被同行逼著冒頭。


    結果不錯,沒有更多人現身了,那便可以安心地畢其功於一役了。


    陵光真是有些風度的順遂王翡的心意,這笑著開口,“多說無益,已經耽擱許多時間,接下來,就該手底下見真章了。”


    朱全生默默站了出來,這場武人對謫仙之戰,注定不能每雙人都能捉對兒。


    所以已經知道自己對手的陵光願意第一個站出來,也是存了些小聰明的。


    隻見朱全生周身氣機流轉,兼朱重紫,好似八尺真金色小身,著錦襴袈裟,上嵌七寶,水火不侵,防身趨祟。


    王翡抿了抿嘴,這老朱賊,真是上趕著找死啊,明明可以再等等的,等著有一必有二,甚至再三又再四。


    都是謫仙,看到陵光那道貌岸然的模樣,心中不屑自然有,可憑什麽他們就要稍遜風骨?


    畢竟這世間人物,大抵是經不起相互比較的,明裏暗裏的較勁,不管如何,都是傷心勞神。


    陵光也是爽快,伸手作引,笑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足下既是心存死誌,還請告知名姓。”


    朱全生隻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答非所問,“我要當高祖了。”


    陵光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有趣,差點還以為他是什麽話本中的主角兒呢。


    若非自己立於不敗之地,還真有些打怵。


    世間大道眾多,並無明確的境界劃分,除了幾處大道的分水嶺,其他條條道道的境界可謂百花齊放,三教九流各不相同,並且大體相互之間視為夏蟲不可語冰。


    以化外大道最寬的道家修行來說,講究一個清心寡欲,輕身脫羈絆,曳尾得泥塗。


    就算不是眼前的甕天土著,化外那些壽數不過百年的凡人也同樣體會不到其中真諦,短視之人,就總拿一些可笑又無稽的羈絆當做心念加持。


    怎麽好似弱勢的一方隻要有羈絆在身,便能在危急關頭顯化神通一般,如有神助,克敵製勝?


    可羈絆可從來都不是一個褒貶對半的詞啊。


    塵中羈絆無還有,物外逍遙有若無,其實修道之人,大多無情,曾有粉飾者,以道家厭犬、牛、烏魚、大雁的四不食來彰顯忠孝節義。


    可單從本質上來說,和佛教自欺欺人的三淨肉五淨肉乃至九淨肉都是一樣的,虛假又唯心。


    陵光卻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附和道:“那真是樁喜事,可喜可賀。”


    朱全生從來都是個畏死貪生之人,此刻也是直抒胸臆,糾正他口中所謂的心存死誌,說道:“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是那麽想死。”


    陵光引戰一旁的手勢一變,為其指了條明路,含笑說道:“如此說來,足下不如就此離去?”


    朱全生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不至於此,談虎方才色變,你不過狸奴一隻,何至於叫我望風而走?”


    第二位腳踏實地的謫仙人便是蘭芝,看著陵光,臉上隻有嘲笑,“陵光道友真是悲天憫人啊,難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人家卻借著你給的三分顏色開染坊呢。”


    陵光對此一笑置之,這就是所謂的給你臉了?


    隻可惜自己的善意並未換得所謂的桃來李答,麵子已經給了,對方不但接住了,還叫自己有幾分的掛不住,好在裏子就不像麵子一樣可以強撐了。


    陵光轉身離去,朱全生也是緊隨其後,兩人的氣機在豸山腳下圈定一處戰場,顯然是要憑拳頭說話。


    大概這十六位謫仙最大的寬容大概就是允許自己被那些武人自作主張的挑選對手,兵對兵,將對將。


    謫仙之中最強的兩人,莊歡和璃安由吳恏和老趙各分頭目,一對一。


    何三水手握屈龍,暫且按兵不動。


    項真對上竫然和燭天。


    劉傳玉對上姑射和匪歆。


    如意焰花上師對上澄心。


    手持曳影劍的戴平對上露蟬,霸王甲胄倒持降魔金剛杵對上桐生。


    負責掌控水龍呼風喚雨的屈正,此刻四條水龍不斷重複由生到死之態,伢子湖水如蓮花綻開,雖是生生不息,卻被氛氳牽製,無法做到壓陣全局。


    忽然霹靂弦驚之聲響徹,一柱血箭從豸山一處隱秘之地射出。


    直取氛氳麵門,雖被其躲過,卻也叫屈正直接反製。


    任由天上如何落雨,李嗣衝的真身此刻一手張弓,一手拉弦,歪著脖子夾著那一把從多聞天王手中“借來”的寶傘。


    射出一箭之後,慢悠悠換了個地方繼續蹲點,找機會暗箭傷人。


    王翡手持龍雀大環,麵前還有蘭芝、澹月、雲舟、溪雲、李鐵牛五人。


    何三水雖然心生無力之感,但為人父者,又豈能忍心看到自己的兒子置於險地?一步當先,擋在‘何肆’身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肆刀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萬象澄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萬象澄澈並收藏肆刀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