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嬿婉跪在地上,偷偷看了一眼被抬走的金玉妍,小聲說道:“我們貴人不喜歡奴婢,平日不讓奴婢去皇上在的場合,隻讓奴婢在啟祥宮當差。”


    “為何不讓?”


    皇上蹙著眉,呢喃了一句。


    進忠跟在皇上身後收斂了神色,看這小丫頭還要借東風?


    她這般說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


    安陵容在旁抿唇不說話,她若此時說話,倒顯得她有意幫衛嬿婉去皇上跟前了。


    衛嬿婉柔柔一笑,抬起了小臉,她黛眉彎彎,眼眸清亮,鼻梁高挺,唇色嬌豔,即使穿著粉色宮裝,也擋不住她那宛如出水芙蓉的氣質,那散亂在小臉旁的碎發,更添了一抹風情,令人心旌搖曳。


    皇上看得一愣,眼中的興趣被勾起。他來了啟祥宮這麽多趟,都沒見過這小宮女,看來金玉妍是故意讓她回避。


    “你叫什麽?”皇上隨之問道。


    “回皇上的話,奴婢叫衛嬿婉。”


    “嬿婉?”皇上說了一遍,又問道:“是哪個嬿婉?”


    “嬿婉及良時的嬿婉。”


    皇上看了一眼,一旁的太醫匆匆忙忙的上前,神色凝重,皇上揮了揮手:“說!”


    “皇上,嘉貴人在啟祥宮中,傷勢嚴重,如今挪到了鹹福宮中。”


    “隻是,隻是。。。”


    太醫猶豫著,安陵容上前冷聲道:“說!”


    “嘉貴人如何了?”


    “嘉貴人腹中可還有大清的皇嗣。”


    “回太後娘娘,嘉貴人傷勢嚴重,渾身均被炸傷,身上的皮膚雖然看著沒有異樣,但會慢慢脫落,需要用銼刀,將爛肉銼去,讓傷口長出新的皮膚。”


    “這,這,嘉貴人,全身都是創傷,腹中還有皇嗣,這,這,這。”


    “且用了麻沸散,也不一定能成活,創傷比昔年毓賢皇貴妃更甚,這。這。”


    太醫猶猶豫豫的,又吐出一句:“傷口之深,麻沸散會讓肌肉壞死,破壞皮膚原有紋路。”


    “這,還請太後娘娘和皇上示下,這,該如何醫治?”


    安陵容當機立斷道:“皇帝,先移步鹹福宮看看嘉貴人。”


    “皇後那邊快臨產了,就不必來此了。”


    ”這啟祥宮地龍出現了爆炸,也怪不得旁人,啟祥宮的宮人太監,也連帶著遭了秧。“


    “衛嬿婉又是去了哀家處當差,這。。。?”


    安陵容欲言又止,皇上胸膛之間也跟著不斷翻滾著鬱鬱之氣,隻是地龍未清淤,造成的啟祥宮泯滅於大火,他想起養心殿的地龍,第一時間下令:“來人,去各宮將地龍停了,好生清淤。”


    “李玉,你去盯著。”


    “若日後再有此事,朕拿你問罪。”


    “是!”


    他交代完這些和安陵容並肩走著,又看向了身後的衛嬿婉,心裏斟酌著,罰還是不罰?


    罰,給太後沒臉,到底是去當差。


    不罰,無法給玉氏交代。


    到底是玉氏送來的人,斟酌之間便到了鹹福宮中。


    到了鹹福宮中,鹹福宮中亂作一團。


    高曦月見了金玉妍這般慘狀,六神無主,派人去請了皇後娘娘前來。


    皇後聽聞了啟祥宮這事,想彰顯著後宮主母的氣度,最緊要的是,金玉妍在她手下做了太多事,如今落得這個慘樣,她怕她胡亂攀扯。


    在皇上一行人未來之時,便不顧臨近生產,扶著素練的手,急匆匆的來到了鹹福宮。


    她打了簾子進去太醫們束手無策,都在門外商量著對策,今夜本就是除夕,除夕之夜許多太醫休沐,留下來值守的太醫不多,還是素練拿著牌子去請的太醫。


    皇後扶著孕肚看了金玉妍的慘狀,心下又驚又懼,撚了繡帕放在唇上,她費力的蹲下身子。


    金玉妍渾身戰栗,都這般了,她腦海中還想著,她還沒來得及為王爺做事,她口中忍不住喚道:“王爺。。”


    貞淑因為傷勢太重,被抬到下人房中,皇後卻聽出了金玉妍話中的意思,王爺?


    金玉妍入宮以來,是玉氏送來,鮮少和大清官員,皇室接觸,金玉妍口中的王爺,是玉氏的王爺?


    她定了定心神,上前說道:“嘉貴人,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可清楚了?”


    “你是皇上後妃,若是心係玉氏王爺,連帶著玉氏遭殃。”


    “玉氏遭殃與否,端看你了。”


    金玉妍傷勢太重,這一句話卻聽清楚了,她忍著抬起了手,手上的皮膚此時卻掉落了一半,她忍住劇痛,點了頭。


    這皮膚掉落的一幕,讓皇後往後退了一步,不由得反胃了起來,腹部傳來了一陣痙攣,她捂著肚子,慢慢的倒地,她金尊玉貴的,幾時見過這樣的場景?


    她往下滑落,碰倒了屏風,高曦月一見這般場景,喚了一句:“皇後娘娘。”


    又看皇後疼痛難忍,嗚咽道:“曦月,本宮肚子好疼啊。”


    “孩子,孩子。。。。”


    高曦月顧不得其他,此時素練帶著太醫趕到,高曦月和素練一左一右,扶起了皇後,急匆匆找了幾個內侍,扶到了鹹福宮內室的床榻之上。


    茉心見狀,扯了扯高曦月的衣裳,皇後娘娘生產,有汙血,自家娘娘還未懷孕,這般更是忌諱。


    高曦月卻不讚同看了茉心一眼,此時皇上一行人趕到。


    高曦月連忙上前行禮:“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給皇上請安。”


    她不顧鹹福宮正殿的金玉妍,隻引著皇上去了內室:“皇上,皇後娘娘腹中疼痛。”


    “臣妾未曾有孕,這,這該如何是好?”


    皇上看了一眼安陵容,安陵容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下不耐煩,這富察氏,好端端的長春宮不待著,扶著大肚子瞎跑什麽?


    皇後的體麵又何須急在一時。


    她身後的衛嬿婉卻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麽。是什麽讓皇後大著肚子都要來鹹福宮看上一看?


    所以,娘娘的死,皇後也脫不了幹係?


    她抿了抿唇,眼底冷漠。


    皇上冷冽出聲:“太醫,先顧著皇後。”


    安陵容也跟著急急出聲:“素練,接生嬤嬤可備下了?”


    “鹹福宮中快燒些開水,此時才八個月,不是說好不讓皇後來的?”


    “待會生下孩子,哀家再治你們的罪!”


    高曦月見著內室中喊疼的皇後,不落忍,想起從潛邸以來,皇後待自己的好,進了內室寬慰道:“皇後娘娘,忍著些。”


    “今夜你生產,好好生下孩子,才有未來。”


    “臣妾會陪著你的,今夜在臣妾宮中,娘娘您定然安然無恙。”


    高曦月一旁的茉心,扯了扯高曦月的衣裳,皇後娘娘生產,自家主子進內室,才八月就要生,到時候出了什麽事,自家主子有嘴都說不清楚。


    高曦月提起了袖子,吩咐茉心道:“快去,問太醫要準備著些什麽,好生準備著。”


    隔著屏風的皇上坐在鹹福宮正室一動不動,安陵容蹙著眉,愛新覺羅氏生性涼薄,顧念著富察氏腹中子嗣,連金玉妍都不去看上一看了?


    不看也好,就讓金玉妍活受罪罷了,自己要做的便是端水的太後。


    衛嬿婉聽著正殿一旁不斷傳來痛呼聲的金玉妍,她今夜沒想到還有皇後生產這一出,這樣也好。


    金玉妍是好不了了,活受罪才好,人間煉獄也是煉獄。


    皇上不耐煩的看了一眼金玉妍,此時金玉妍形同枯槁,身上血肉白得嚇人,不少地方皮膚組織也開始脫落,哪裏還有往日的明豔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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