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家長的是他們,盧雲卻緊張的不行,搓著手目光在她們之間來回遊移。


    唐霜看向端正坐在小板凳上,局促的像犯了錯的小孩模樣的周沉,微微一笑:“你好。”


    “嫂子好。”


    周沉差點咬著舌頭,紅著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也想好好表現,但一想到眼前這個溫柔似水的女人在盛關昱心中的特殊程度,就緊張到發抖。


    幾人隨意聊了會,唐霜屏退眾人,單獨留下了周沉。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


    周沉心瞬間靜下來,“第二次?”


    唐霜笑著嗯了聲,“第一次見是你們高二寒假結束開學那天,盛舟開車,我坐在副駕。”


    “送小魚到學校後,他並沒有著急走,而是在路邊找停車位熄了火。”


    她笑著回憶道:“我以為他是要看著小魚進學校,就靠著座位眯了會。”


    “直到聽見他笑,才睜開眼。”


    轉頭那一眼盛舟臉上的笑,在他走後,她數不清夢到過多少次。


    “他指著你對我說,那小子是我們小魚喜歡的人。”


    唐霜看著他,端詳了好一會,“你們倆,個子高生的也好,站在人群裏一眼就能看到。”


    “那時候,小魚站在校門口,別人都在有說有笑往裏走,隻有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唐霜轉頭看向窗外,像曾經透過玻璃看他們一樣:“我順著他望的方向瞧過去,看到你戴著耳機和口罩,帽子扣得嚴嚴實實埋頭走向他。 ”


    “那句你怎麽知道,好像一下就有了答案。”


    “盛舟最是寶貝他這個弟弟,自然是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


    ……


    他們聊了很久。


    等到夜幕降臨,敲門聲響起才不得不止住話頭。


    兩人相視一笑過後,周沉起身去開了門。


    盛關昱沒問他們說了什麽,隻是將保溫袋遞到他手裏,牽著他一塊坐回了床邊。


    保溫袋裏一份是給周沉的便當,另一份是崔蘭熬的老母雞湯,下午來的時候已經燉了一個小時,想著給盛行補補身體。


    正巧趕上了唐霜醒過來。


    飯是讓跑腿送來的,盛行明天要上課,崔蘭帶著他回去後沒再過來,在家看著他睡覺。


    盛關昱在外麵等著的時候已經吃過了。


    周沉沒什麽胃口,唐霜輸了營養液也沒喝多少。


    收拾好後,病房再次歸於平靜。


    “小魚,你把他教得很好,謝謝。”唐霜說。


    盛關昱笑笑,道:“你們基因好,他生來就聰明。”


    周沉看出他們有話要說,想抽出被盛關昱牽著的手出去等,卻反被他握的更緊了。


    “我想去看看他。”


    “你好好休息,明天來接你。”


    “小魚,周沉是個好孩子,他既然願意跟你在一起,我們就不能辜負他。”


    她說的不是變心,而是未來麵對質疑時,自以為是對他好,要分開。


    “我知道。”


    “那就好,等明天我見到你哥,一定幫你好好教訓他。”唐霜勾起的唇角稍帶苦澀,“把你慣的無法無天,又讓你吃盡苦頭。”


    盛關昱笑了笑,扶著她躺下,又替她掖好被角。


    “睡吧,醒了帶你去見他。”


    唐霜笑著閡上眼,等人走出病房帶上門後,才緩緩掀起眼簾望著天花板發呆。


    在一陣清脆的鳥鳴聲中。


    她偏過頭去,看到了懸掛枝頭的月亮。


    “盛舟,你在那邊過得好嗎?”


    “又要麻煩你照顧我了。”


    ——


    隔天一早。


    盛關昱帶著一夜未眠的唐霜去了墓園。


    她不敢閉眼,生怕一睡不起,見不到他最後一麵。


    一行人在幾步之遙的階梯口停住腳步,由盛關昱扶著她到墓碑前,脫了外套墊在地上讓她坐。


    隨後走到一邊等著。


    他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們聊了很久。


    直到女人話音越來越微弱,到最後隻剩輕撩碎發的微風。


    崔蘭早已倒在盛關昱懷裏哭成了淚人。


    唐霜是孤兒,福利院裏走出來的大學生,這輩子除了楊院長隻叫過她一個人媽,堪比親生女兒。


    盛關昱把崔蘭交到眉頭微擰,盯著墓碑前女人瘦削背影,目露心疼的周沉手裏。


    牽起揪著衣角,輕咬下唇一點聲音都沒有,眼淚卻不停往下掉的盛行,邁步朝她走了過去。


    唐霜抱著墓碑,額頭抵在那張笑容燦爛的黑白相片上,兩人嘴角掛著相同的笑。


    盛行跪倒在地,牽著唐霜冰涼的手嚎啕大哭。


    “哥,嫂嫂來找你了。”盛關昱輕聲道:“在那邊要幸福。”


    “不能有別的弟弟。”


    有他一個就夠了。


    盛關昱請了幾天假料理唐霜的後事,把她葬在了盛舟旁邊。


    他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周沉斷然不能在這時候抽身離開,等葬禮結束,一切塵埃落定才飛回劇組。


    在十二月九號這天,結束了《等風停》的拍攝。


    周五的殺青宴過後,周沉回酒店等張劫收拾好東西,在酒店樓下的大馬路邊,見到了那個讓他整日整夜想念的人。


    “哥。”


    盛關昱捧著一束杜鵑花,站在車門前,哪怕沒聽到聲音,隻是看口型都知道他是在叫自己,於是遠遠朝他招手。


    等人小跑到自己跟前,這才雙手遞出懷裏的捧花,“殺青快樂。”


    周沉接過,短暫擁抱了他下,剛從他身後收回的手心被塞進個小禮盒。


    “禮物,留作紀念。”盛關昱道。


    周沉單臂抱花,拆開一看,是前段時間網上很火的菩提戒指項鏈,隻是裏麵的金鈴,變成了實心小魚。


    白玉似的菩提戒圈配紅瑪瑙珠,好看得緊。


    “有你在,每天都是紀念日。”


    ——


    時隔一月,周沉再次來到盛關昱家。


    躺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縮在他懷裏。


    “哥,盛大哥很看好我們。”


    盛關昱大概明白,他之前跟唐霜在病房裏都聊了些什麽,嗯聲回應道:“睡吧。”


    “晚安。”


    兩人相擁而眠。


    ……


    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周沉起身下床,拉開臥室門就看到心裏正念叨的人,慵懶地坐在客廳沙發上。


    盛關昱聽到開門聲,轉頭眉眼含笑看著他:“起了。”


    屋裏除了電視發出的聲音外,再無一點響動。


    周沉剛從床上爬起來,話音懶散同他問好:“哥,早。”


    “阿姨和小寶呢?”


    盛關昱目光重新落回電視,“上遊家園小學那邊買菜去了。”


    遊家園那邊有兩條街做農貿生意,菜品齊全又新鮮,就是遠了點,走路來回得要四十多分鍾。


    “噢。”


    周沉晃進洗手間,拿起盛關昱的洗漱杯,裏麵有兩隻牙刷,其中一隻綠色的是崔蘭昨晚拿給他的。


    是和盛關昱藍色那隻一樣材質,外形上有略微不同的軟毛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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