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最後一天,如期到來。


    晚飯後,同學們都自發的在教室裏,布置元旦晚會現場。因為晚會時間短,兩節晚自習的時間,所以現場布置的也簡單。


    楚嬌嬌負責買了一些五顏六色的拉花,個子高的男生把拉花纏繞在吊燈上後,教室裏瞬間流光溢彩,有了晚會氣氛。


    同學們各自拉著自己的桌子,和想坐一起的人坐一起,然後圍成兩個大圓形,圓形中間就是個簡易的小舞台。


    衛蘭、江汐和趙文靜坐在一起,靠後門的角落旁。按趙文靜的話說,這裏離老師遠,離垃圾桶近,方便吃喝聊天。


    趙文靜從家裏帶來了很多零食,把桌子擺的滿滿當當。


    “帶這麽多吃的,太誇張了,吃的完嗎?”江汐說。


    “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吃和睡嘛。你們兩個喜歡吃哪個,隨便拿著吃,不要客氣,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把它們消滅完。”趙文靜笑道。


    衛蘭看著這會臉上掛著微笑,哼著小曲的趙文靜,覺得甚是可愛。她每天活的無憂無慮、簡簡單單,喜怒哀樂都形於色,最大的愛好就是追星。


    “衛蘭,你準備的啥節目啊?”趙文靜問。


    “腦筋急轉彎。”衛蘭小聲答,聲音如螞蟻。


    “那我一會可要踴躍搶答,你把答案先告訴我唄。”趙文靜一臉古靈精怪。


    “你那麽聰明肯定答的出來。”衛蘭對趙文靜滿眼填滿謝意,謝謝她沒有像吳宇屾一樣笑自己。


    “你準備的什麽節目?”江汐問趙文靜。


    “靜茹姐的《勇氣》,一會等我上台,你們兩個一定要使勁給我鼓掌、吆喝,像那種瘋狂歌迷一樣。”趙文靜邊說邊搖著手臂比劃著動作,捏著嗓子說:“像這樣,啊.......好好聽......”


    衛蘭和江汐笑得前仰後合。


    “你讓衛蘭喊,我學不會。”江汐的笑到岔氣。


    “我也學不會,我不喊。”衛蘭大笑著連連擺手。


    “該撐場麵的時候,你們兩個掉鏈子是吧。笑,笑,讓你們笑個夠。”趙文靜撓著江汐和衛蘭的胳肢窩,三個人嬉鬧起來。


    “同學們,安靜。我們2003年元旦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楚嬌嬌拿著話筒,聲音宛轉悠揚。


    楚嬌嬌身邊站著王琰,俗話說‘’文體不分家’,他倆是今天晚會的主持人——男才女貌。


    王琰手裏也拿著話筒,他的聲音清脆嘹亮:“首先,讓我隆重的介紹一下,今天的重量級嘉賓,咱們英俊瀟灑的班主任——橋哥,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他。”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橋哥站起身來,他坐在同學們之間,如果不是起身,一時間很難找到他。他年輕有朝氣,給同學們也帶來了欣欣向榮。


    此時,麵對同學們的掌聲和,一群男生“嗚嗚.....”的吆喝聲,橋哥的臉羞得通紅,畢竟他也隻是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


    橋哥靦腆的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道:“謝謝大家。新的一年即將來臨,也祝同學們‘不負韶華,砥礪前行,用信仰和堅持創造美好的人生。 ”


    “謝謝橋哥!”大家齊聲呐喊。


    “現在,讓我們開始今天的晚會吧,第一個節目是方天其和王琰帶來的歌曲《海闊天空》,大家掌聲歡迎。”楚嬌嬌慷慨激昂,報幕道。


    “今天我 寒夜裏看雪飄過


    懷著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


    風雨裏追趕 霧裏分不清影蹤


    天高海闊 你於我可會變 誰沒在變


    多少次 迎著冷眼與嘲笑


    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


    方天其深情的嗓音猶如天籟之音,餘音繞梁,穿透同學們的嘈雜聲,引領大家進入了音樂的海洋。


    王琰站在方天其身後,彈著吉他伴奏,熟悉的旋律,讓人沉醉其中。


    同學們情不自禁的跟著他們一起唱著、哼著,揮動著雙手,隨著音樂的節奏點燃著自己的內心。


    “聽說沒,方天其的理想就是當歌手。”趙文靜邊哼著歌,邊小聲趴在衛蘭耳邊說。


    “他嗓音條件好,很適合。你呢?你將來想做什麽?”衛蘭看著舞台上的方天其,聲情並茂的演唱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如癡如醉,和平日裏吊兒郎當的他判若兩人。


    “我將來想嫁給言承旭。”趙文靜癡笑道。


    “那祝你美夢成真。”


    “謝謝親愛的。”趙文靜抱著衛蘭的胳膊膩了膩。


    “果然男人認真的時候最帥,王琰彈吉他的樣子和謝霆鋒好像啊。”趙文靜左邊和衛蘭聊完,又和右邊的江汐聊。不愧是追星族,明星的名字耳熟能詳。


    江汐沒有回應,隻是麵無表情,搖著手臂,隨著音樂聲輕聲唱著:“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覺,不知不覺已變淡,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黃家駒’——一代人的記憶。


    一首歌結束,掌聲雷動,同學們意猶未盡,烈火般的熱情喊著:“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方天其和王琰接著又來一首《光輝歲月》,兩人演繹的淋漓盡致,引爆全場。


    正當同學們歡呼雀躍著,前後的燈突然被關上,隻留了中間一盞,燈光微弱。


    這時,楚嬌嬌身穿一襲紅衣,薄紗裙擺到腳踝,披著秀發,搖曳著身姿,隨著輕柔的音樂翩翩起舞,來到舞台中央,宛如一隻花叢中的蝴蝶。


    她身姿俏麗嬌韻,舞步輕盈,同學們的視線都聚集在她身上,男同學們更是目不轉睛的嘖嘖稱讚。民族舞中的嫵媚和韻味,散發著獨特的魅力,確實吸人眼球。


    “我終於明白,古代那些君王為什麽沉迷歌舞,不上早朝了。”趙文靜諂笑著對衛蘭說。


    衛蘭沒做聲,靜靜的欣賞著楚嬌嬌的優美舞姿。能歌善舞應該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吧,此刻的楚嬌嬌是光彩奪目的。


    “你看楚嬌嬌魅惑的眼神,一直盯著吳宇屾暗送秋波呢。”趙文靜繼續聊侃。


    “別瞎說,眼神那是舞蹈的一部分。”衛蘭說。


    “你還替她說話,你懂舞蹈麽?”


    “不懂。可人家畢竟是女孩子,別那樣說。”


    “那是你保守。”趙文靜丟給衛蘭一袋薯片,笑著說:“不信你認真看,細細品。你看吳宇屾都被她看的都不自在,臉都紅了。”


    衛蘭望向吳宇屾,他正和方天其在那交頭接耳說著話,表情極其不自然,似乎躲閃著楚嬌嬌的目光。衛蘭猜,方天其應該也在調侃著吳宇屾。


    回眸間,衛蘭和吳宇屾目光對在一起,衛蘭趕快望向別處,怕被他發現,自己在特意看他。


    吳宇屾也雙眸不知該看向何處,楚嬌嬌熱情灼灼的目光,讓他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下一個節目是詩歌朗誦,有請江汐為我們朗誦一首,汪國真的詩歌——《我微笑著走向生活》。”王琰報完幕,微笑著鼓起掌。


    衛蘭和趙文靜掌聲更是熱烈,把手都拍紅了。


    江汐從容的站在舞台中間,聲音溫柔動聽,像是雪花飄落:“我微笑著走向生活,


    無論生活以什麽樣方式回敬我。


    報我以平坦嗎?


    我是一條歡樂奔流的小河........”


    “江汐真美,是那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美,是不是?”趙文靜問衛蘭。


    “嗯,她站在哪裏,哪裏就是一幅美麗的畫。”衛蘭望著台上的江汐,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羽絨服,淺藍色牛仔褲,簡單大方,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剛才楚嬌嬌的那段舞蹈,要是讓江汐來跳,她絕對就是妲己級別的。”趙文靜開玩笑道。


    “嗯,江汐如果跳,一定驚若天人。”


    “你看,王琰看江汐的小眼神,裏麵不停的在冒愛心,眼眸是水,一汪溫情啊,嘻嘻......”


    衛蘭順勢看了眼王琰,又轉臉看著趙文靜,忍不住笑道:“大家都在看節目,你這是在做偵探,一會這個看那個,一會那個看這個的,你真行。”


    “別說,你剛才不是問我將來想做什麽嘛,我將來還真想做偵探,不過是明星偵探,俗稱‘狗仔隊’,哈哈......”


    “你有潛質。”


    “我覺得我也有......”


    後麵同學上台表演的節目,依然精彩,教室裏一片歡聲笑語。


    趙文靜帶來的零食,三個女生邊吃邊聊,已‘解決’了一多半。


    “下麵有請衛蘭給我們帶來兩個腦筋急轉彎,大家踴躍搶答啊。”王琰繼續報幕。


    此刻,衛蘭正在台下和趙文靜、江汐吃的開心。聽王琰報道自己的節目時,頓時,收起了笑容,紅著臉走上了台。自己的節目跟前麵同學的比真是太簡單、笨拙了,衛蘭真想拿塊遮羞布把臉擋上,再上台。


    衛蘭拘謹的站在台上,像個木頭人,看到台下不停給自己豎大拇指打氣的趙文靜和江汐,才放鬆了些,清了清嗓子,大聲說:“大家猜一猜,什麽帽子不能戴?”


    “什麽帽子不能戴?........”同學們在下麵議論著,然後紛紛舉手。


    “我看吳宇屾最積極,第一個舉手的,那你來說什麽帽子不能帶。”不知王琰是故意的,還是吳宇屾太積極,第一個被點到。


    “朱時茂。”吳宇屾站起身,一本正經答。


    同學們聽後一片狂笑。


    “‘朱時茂’,你怎麽不說陳佩斯啊。”方天其在下麵捂著肚子大笑,“吳宇屾,你人才,衛蘭講了一個腦筋急轉彎,你把它答成了笑話,這個笑話夠我笑一年的了,哈哈......朱時茂......”


    吳宇屾看同學們各個大笑不止,一臉莫名其妙:“‘朱時茂’不就是不能戴嗎?”


    本來台上放不開的衛蘭,聽到吳宇屾說出那三個字時,也笑出了聲,慢慢舒展了眉頭,輕鬆許多。


    “學霸的腦回路和我們普通人確實不一樣。”王琰在台上打著圓場,“那方天其,你來回答試試。”


    “‘螺絲帽’,這麽簡單。”方天其站起身大聲答,並向吳宇屾飛了一個媚眼。


    “回答正確,答案就是‘螺絲帽’。”王琰問了衛蘭後,給予肯定。


    “這題出的有問題,不嚴謹,又沒說不能說人名......”吳宇屾嘟囔著和方天其一起坐下。


    “大家猜一猜,什麽人永遠吃不飽?”衛蘭開始問第二個腦筋急轉彎。


    “呦,吳宇屾又是第一個舉手的,好,讓我們看看,這次學霸能不能猜對。”王琰興高采烈的說。


    “豬,豬永遠吃不飽。”吳宇屾得意洋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大哥,問的是人,什麽人永遠吃不飽,不是動物。”方天其邊拍著大腿,邊嘲笑吳宇屾,“你今天怎麽了?不在線啊,認真聽題沒?”


    “你猜的到?你說。”吳宇屾一臉不服氣,懟道。


    “我不說。我剛說了,這次給其他人一次機會。不像你這麽猴急猴急的想表現自己.......哈哈”


    “說誰猴急呢,你欠削哇。”吳宇屾撓癢癢似的,給了方天其兩拳。


    “你猴急,想在某人麵前表現自己.......”方天其的嘴被吳宇屾猛地捂住,兩人白扯著。


    “有沒有同學猜到了?可以直接站起來說出答案。”王琰大聲提醒同學們。


    同學們在下麵,歡鬧著討論,過了半會,韓俊站起身說:“答案是‘嫦娥’嗎?”


    台上的衛蘭聽了韓俊的答案,笑著連連點頭。


    “嫦娥?為什麽會是嫦娥,如果是人,也應該是誇父吧,他喝幹了黃河和渭水,都沒有喝飽。”吳宇屾疑惑的問。


    “嫦娥【常餓】,常常餓著啊,你個笨蛋。”方天其拍了一下吳宇屾的腦袋,訕笑道。


    衛蘭走下台,從吳宇屾桌前路過。


    吳宇屾把腿突然伸直,擋住衛蘭,說:“你這是出的什麽腦筋急轉彎,一會不是人一會是人的.....”責備的話語,求安慰的語氣。


    “是你自己笨,猜不出來,還‘朱時茂’.......”衛蘭忍不住諷刺了他一句,大步從吳宇屾擋著的腿上跨過去,憋著笑走開了。衛蘭把前段時間,吳宇屾給她的膈應,這次都還回去了,心裏痛快至極。


    “你嘲笑我。”吳宇屾斐然道。


    “嘿嘿......‘朱時茂’是你永遠的梗.......”方天其嬉皮笑臉附和著。


    同學們沉浸在愉快、歡樂的氣氛中,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晚會很快接近了尾聲。


    “親愛的同學們,在歡聲笑語中,我們漸漸迎來了本次晚會的結束。我們爭不過歲月,也跑不過時間,唯有努力過好每一個日出日落,做無愧於心的自己。”


    “新的一年即將到來,祝願現場的每一位同學歲歲安康,夢想成真。最後,請吳宇屾為大家演奏薩克斯,結束我們今天的晚會,大家掌聲歡迎。”王琰和楚嬌嬌兩位搭檔在台上做最後的謝幕。


    方天其推了一把吳宇屾,大笑說:“快拿著你的最騷樂器上台吧。”


    吳宇屾手裏拿著薩克斯,被方天其推的一個趔趄上了台。略顯尷尬。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深吸一口氣,嘴含住笛頭,雙手指尖輕輕地在金色鍵盤上顫動著,一絲柔和的音樂從他的薩克斯中飄蕩出來。


    那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是薩克斯經典名曲《回家》,同學們都安靜了下來,陶醉的欣賞著,音符如同晨曦的陽光溫柔地灑在每個人心田,喚醒著沉睡的記憶。


    衛蘭靜靜地看著台上的吳宇屾,此刻,他微微仰頭,眼睛輕閉,嘴唇緊抿,身體跟著音樂前後搖曳,聚焦精神的演奏著。這是衛蘭從未見過的吳宇屾,他身上透出慵懶的氣息,如冬日裏的陽光,讓人溫暖備至。


    “你同桌那麽耀眼,你看的這麽認真,會不會刺眼?”趙文靜打趣衛蘭。


    “離遠點,就不會刺眼了。”衛蘭淡淡的答。


    “離遠點,什麽意思?”


    衛蘭沒再說話,她隻想此時靜靜地看著他演奏。不知是她太沉醉,還是太認真,那天吳宇屾演奏的畫麵,像電影一般,每一幀都是她往後無法抹去的印記,不停的回放。


    過了會,吳宇屾邊吹奏,邊輕輕睜開眼睛,望向衛蘭。眼神對上的一瞬間,衛蘭心撲通撲通直跳,她想控製住,不讓心跳的那麽快,但是控製不住。她漲紅了臉,微微低頭,轉移視線,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跳。


    情竇初開的青春歲月,如閃耀的星辰,映照著生命的美麗。


    多年後的日子,今天的畫麵和旋律,無數次出現在衛蘭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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