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石碑又稱白碑,是一種沒有刻上任何文字就立起來的碑。無字碑的出現,多歸結於一些特殊的曆史因素,比如說墓主生前的功過無法判定,便立起無字石碑留給後人計較。


    在民間,還有一種極少數人知道的無字石碑。這種石碑取泰山上的頑石打造,石碑上不刻一銘一文,而是用狼毫製成毛筆,蘸以無根水(用器皿接下的沒有落到地麵的雨水)或是黃河水,在石碑上畫上一種特殊的符咒,這樣的石碑可壓製一切妖邪。民間給其取了一個名字,叫泰山鎮妖碑。


    泰山鎮妖碑興盛於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黃河中下遊一帶,最早立在黃河泛濫之處,意為鎮壓河妖,避免洪水災害。後來興盛一時,民間又有用之以鎮宅一說。歸其根源,應該是泰山石敢當的一個分支。


    泰山石敢當是起源於西漢的一種民間崇拜方式,古人用泰山之石造成石碑、石人或是石碣,上刻“石敢當”或“泰山石敢當”的文字,立於橋道要衝或砌於房屋牆壁,用以禁壓不詳。這是一種流傳頗廣的石崇拜,在民間甚為流行。


    石敢當發展到晉代,便逐漸在黃河流域分支出了泰山鎮妖碑。不過鎮妖碑上的符咒極難刻畫,所以到了後來,這種術法便逐漸失傳了,至今鮮有人知。


    我當年還未成名之時,有一次去黃河一帶倒鬥,途經黃河邊一座小山頭的時候,大雨衝刷一處黃土坡,就曾有一塊無字石碑露出來。那塊石碑雖然坑坑窪窪,但還是可以看出上邊沒有任何刻字,就連網格都沒刻。當時和我一起來的同行們誰也看不出名堂,後來聽了一位我們在當地雇來做向導的老頭跟我們說了,我們才知道這是泰山鎮妖碑。


    總而言之,不管是那種無字石碑,都沒有現在遇到的這座石碑那麽古怪,至少,石碑的頂上不會放置一個人類的顱骨。別的不說,就單單數它立在四大禁地裏這麽一條特性,就足以顯示它的不尋常之處了。


    張繼繞著石碑轉來轉去,總想著去推開,但大夥都沒有動,憑他一個人的力氣也移動不了石碑,隻能幹著急。別看這小子嘴上說快點找出口逃出去,實際上,我知道他多半是在想這石碑底下會不會壓著什麽寶貝。這家夥最大的優點就是心理素質成長得極快,這幾次倒鬥被困來困去,估計他早就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打死我也不信他才剛被困不到五分鍾,就這麽急著要出去。


    我思索良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石碑究竟有什麽名堂。而紫雲則是專心地替我包紮傷口,對陷入困境反倒是絲毫不在意。劉全勝皺著眉頭對石碑看了又看,過了半晌,他轉而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暗道這家夥怎麽越來越婆婆媽媽了,當下也朝他看去,對他揚了揚眉毛,示意他有話就說。


    劉全勝這才開口說道:“歐陽兄弟,依我之見,這石碑的底下不會有出口。”


    我沒有說話,想繼續聽他的見解。隻見他頓了頓,緩緩向前踱了兩步,接著說道:“這間石室的位置,是在地下河岸的西南向,室內空間正正方方,在風水裏能聚起一種十分穩定的勢。這種勢麵水則動,絕水則死。原本門洞大開,門前對著地下河水,石室的氣和外界是融為一體的,但此刻斷龍石阻斷了石室和地下河的風水聯係,石室的勢必然就成死局。整個蛇塚原本就是黑龍困屍之局,這間石室在墓穴裏又形成小的黑龍困屍,此乃實實在在的困人之地,這樣的格局又怎會設有出口?”


    “不過……”劉全勝又看了看那石碑,繼續說道:“這塊石碑立於石室的中心,周遭地氣完全凝聚在這點,若是移動石碑,這裏的風水格局一破,壓製在地下千萬年的地氣必然會產生風起雲湧的變化,到時候地脈也會跟著變,就算這底下沒有出口,石室也會產生意想不到的變化。若是這種變化能讓咱們逃出去,那再好不過了。”


    我點點頭,忽然有覺得有些不妥,對劉全勝說道:“積聚多年的地氣宣泄起來非同小可,弄不好整個石室都會坍塌,咱們被困在此處,莫不是要被活埋了?”


    劉全勝說:“歐陽兄弟所擔心的,也正是我所擔心的,你是領頭,要不要賭,全由你定奪。”


    我搖頭苦笑,看來當領隊的肩上擔子向來都不輕啊,我這次賭的可是四個人的性命,如果老天當真要在這裏收了我們,這賭局就輸了。


    其實如果這裏隻有我一個人,我才管不了許多,大不了就是一死。但現在跟著我的全是同生共死的兄弟,由不得我不優柔寡斷。而圍著石碑團團轉的張繼早就想動那石碑了,此刻聽完我們的話,當即就吵吵嚷嚷說咱這些倒鬥的不都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幹活嗎?老逸你要做決定就快點,反正現在就隻剩這條路可選了,別他媽比娘們還羅嗦。要不要移動石碑你就說吧,大夥就等你這一句話呢。


    我說你別催了,我這不正在考慮嗎?這種冒險的行為,搞不好就是四條人命啊,別剛拜完閻王就進了閻羅殿,傳出去還不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不過,雖說是考慮,可如今也僅有移動石碑這麽一條路了,我左想右想想了半天,最後也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也罷,此刻彈盡糧絕,動手還得趁早,是死是活就全看祖師爺保不保佑了。


    當下我也不再猶豫,我咬了咬牙,對眾人說道:“弟兄們,咱已經在閻羅殿走了一遭,奈何橋也過了,這地府怎麽說也得讓咱們還陽吧,動手!他娘的我就不信那老天今天真要收了我!”


    眾人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聽我發話,當即也沒有絲毫遲疑,紛紛卷起袖子走到石碑邊上,使力就往一邊推。石碑沒有多重,我們四人走在一麵一起發力,很快,石碑就在我們的推力之下緩緩移動起來。


    隻聽石碑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響,不一會,我們就將石碑推出了一米多遠。


    石碑底下沒有任何東西,依然是平整的地麵,隻不過,隨著石碑被推開,不到片刻之後,周圍果然大變。整間石室毫無預兆地慢慢震動起來,很快,這種震動就變得異常強烈。我們都以為石室要塌了,紛紛貓著腰蹲了下來,張繼雙手合十口中喃喃,不停說著:“轉輪王啊,我拜也拜過你了,現在在你地頭上出了事,怎麽說也要幫兄弟一把啊,要不然就是你不厚道了……”


    說來也怪,這石室震動得這麽厲害,可此刻依然沒有崩塌的跡象。我正暗暗慶幸祖師爺顯靈了,誰知耳邊突然傳來轟隆一聲,緊接著又傳來了許多石塊砸落下來的聲音,頓時我隻覺得這石室塌了。眾人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捂著頭蹲在原地。過了約莫一袋煙的功夫,震動逐漸平息下來,我們四人都沒有被石頭砸到。


    我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起身用手電筒四下裏照,這才發現,原來石室隻坍塌了一個角,在坍塌的石壁後邊,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墓道!


    看來這四大禁地果真沒有完全的絕路,饒是我們九死一生,此刻又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突然出現的墓道明顯就是石室的一個出口,它並非是機關暗道,而是利用地氣湧動來強硬破開的生門,想來那知更女早就設計了這麽一個逃生所在,就看後人如何破開。


    縱然如此,此次能不能順利逃出古墓還得兩說,這墓道陰暗詭異,裏邊也不知道會有什麽東西。總之,究竟在墓道後邊會是逃出生天的出口,還是另一個絕境的入口,欲知後事如何,還且聽下回分解罷。


    第一百三十七回 青山綠水,殘陽嬌柔


    石室中那些被無字石碑鎮壓了千年的地氣讓我們放出,導致地脈變動,石室坍塌了一角,後邊露出了一個黑暗陰冷的墓道。這條墓道筆直地朝內延伸,不知道通往何處,我們一行人打著手電,慢慢探身進入,往內繼續前進。


    墓道裏的磚石殘破不堪,空氣裏夾雜著淡淡的泥土味道。走了不一會,我手裏的手電筒電力正式告竭,現在唯一能用來照明的,隻剩下劉全勝的手電筒和我們背包裏的蠟燭。為了保留最後的電源,劉全勝的手電暫時是不能用了,眾人無奈之下,隻得繼續點起蠟燭來照明。


    黑暗中,四隻晃晃悠悠火焰相繼燃起,我們的四周再次變得明亮起來。我們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就走到了墓道的盡頭,我抬頭一看,發現前方出現了一段往上延伸的石階。


    從進入蛇塚不久,我們就一直往下走,此處也不知道有多深了。如今看見往上的路,眾人都有些高興,即使此去不能立即抵達生門,但接近地麵總比呆在地底深處好。我呼了一口氣,帶著眾人踏上石階。


    才剛走幾步,在我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驟然見,我一下子就回想起了當時同我一起進入三世血屍墓的劉梅。之前我一度遺忘了劉梅這個人,此刻,居然毫無預兆地記起來了。


    不僅如此,我發現劉全勝和紫雲同時發出一聲低呼。


    我暗道那不成他們也突然記起來了遺忘掉的事情?旋即我便對他們發問。劉全勝和紫雲對我點點頭,我心裏奇怪,劉全勝之前忘了我們事先說好的切口,紫雲則是忘了第一次和我們見麵遇到的蛇女蠱,那麽張繼忘了什麽?此刻他沒有表態,難道之前的失憶症狀並沒有在他身上發生?


    正待對張繼提問,張繼卻先開口道:“老逸,你們的情況好像我沒有啊。”


    我說:“這就奇了,按理來說,那十殿閻羅陣應該對所有人都有影響,怎麽偏偏繼子沒事?”


    張繼嘿嘿一笑道:“依我看呀,你們的心理不如我堅定,被外界的表象給迷了。奶奶的,這麽看來,我果然是有超乎常人的潛質啊。以前就老聽那些和尚說什麽四大皆空的人不會為外界所誘惑,你們說,我他娘的是不是有得道的天賦啦?”


    劉全勝說:“你他娘的就算了吧,你要是四大皆空,大夥都能成佛了。我看這多半跟心理素質沒關係,你小子身上肯定有什麽別的東西能夠阻止陣法對你的影響。”


    張繼呸了一聲:“你就待見我沒跟你們一樣傻了吧唧地失去記憶。”


    劉全勝說的我頗以為然,張繼這小子別的不說,就貪財這點已經遠遠不符合佛門的四大皆空了,要說他心理素質好,我寧願相信那轉輪王感覺到了他朝拜的誠心,沒跟他過不去。


    想到這,我突然回想起了那傳說中的孟婆湯。這孟婆湯不正是一種讓人失憶的怪湯嗎?跟這轉輪殿最關係最大的就是奈何橋,難不成我們真被那孟婆的鬼魂給害了?轉而想想我又覺得不對,如果真有孟婆的鬼魂害人,那怎麽會偏偏就張繼沒有事?難道張繼還跟那孟婆有關係不成?


    我心裏想著,目光不自覺地落到眼前的階梯上,忽然又想道,我們這會走出墓道,上了階梯,居然全體恢複了記憶,看樣子,多半是超出了某個範圍,不再受到那種奇怪力量的影響的緣故。


    然而,這種奇怪的力量究竟是什麽呢?難不成真得歸屬到靈異的範疇?如果是鬼魂在影響我們,那就更奇怪了,照理來說,我們身上都有極不平凡的辟邪物件,怎麽會被這些東西搞到?


    我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玉佛像湊到眼前看,突然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我手中的玉佛像,從蛇棺上取下來之後就便得非常暗淡,看來,多半是因為這個原因,它的辟邪功效失靈了。如果是這樣,紫雲和劉全勝的護身符應該也失靈了!


    想到此處,我便轉過身去,伸手就要去把劉全勝的摸金符抓過來看。劉全勝嚇了一跳,這摸金符就像他的命根子似的,他見我的手突然伸過去,趕緊後退一步問我做什麽。


    我說:“老劉,看看你的摸金符是不是出現了什麽不一樣的變化。”


    劉全勝一臉疑惑,抓起了摸金符湊到眼前看。頓時,隻見他大瞪起了眼睛,破口大罵道:“咦,這摸金符怎麽他娘的便暗了?”


    我見果不其然,隨即轉頭對紫雲也說道:“紫雲丫頭,你也看看你的護身符。”


    紫雲歪著脖子將護身符拿出來,旋即也驚呼道:“我的天禽咒顏色也變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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