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嗯……”


    意識一絲一絲地從虛空中抽離回來,充盈軀體。


    !!


    猛地驚醒!


    茜茜睜大雙眼,強烈的心悸感縈繞不散,心髒砰砰直跳,像是要從胸膛裏跳出去一般。


    “哈……哈……”


    喘息。


    暈眩。


    還是隨之而來的惡心感。


    天旋地轉。


    “咳咳咳!唔——”


    胃部痙攣,強烈的灼痛感順著喉管一路上升。


    趴在地上幹嘔了好一陣,茜茜才感覺到身體稍微安定了點。


    四肢脫力,腹部的空虛感提醒著她,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以前有亞瑟陪著,即使是在荒蕪的洛克裏斯也不用擔心食物問題。


    ……等等。


    洛克裏斯?


    掌心傳來冰冷的觸感,堅硬如同石頭。;


    這就是石頭。


    荒蕪的大地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碎石,在黑暗中無限伸展,毫無意義地擴展著自己的表麵積。


    少女茫然地抬起頭,眨了眨眼。


    漆黑的夜空中,一輪昏黃的月亮高掛,將不祥的光芒揮灑下來,什麽都照不亮。


    這裏是一無所有的地方,底層中的底層,深淵中的深淵。


    就連最崇高的道德和最偉大的正義都毫不猶豫地舍棄了此地。


    不會錯的……


    我回來了。


    這裏是洛克裏斯。


    不會錯的。


    為什麽……


    不對,我之前在做什麽來著?


    我記得是在被那群怪物追殺,然後我去追多蘿西,結果……


    “多蘿西!”


    “多蘿西?!”


    少女慌張地四下張望,結果連多蘿西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黑暗限製了她的視野,而在這極端有限的視野中,根本什麽都沒有。


    “……怎麽這樣……”


    咬著牙,茜茜深呼吸了兩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記得我是在攻擊那個奇怪的魔力生物,然後就體溫升高……原來如此,我是在那之後失去了意識嗎?


    之後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死了?死了之後被蒲公英送到洛克裏斯?


    茜茜嚇得摸了摸自己的臉,檢查了一下身體,隨後鬆了口氣。


    沒有魚化的跡象,也沒有變成兔子,和自己第一次來到洛克裏斯的時候類似,屬於“非法闖入”的狀態。.qqxsnew


    那麽,我昏迷之後多蘿西怎麽辦?


    在那種深山老林裏,有誰會幫她呢?而且還有自傷反應……


    無論怎麽積極樂觀地思考,都不會得到滿意的答案。


    “砰!”


    思既此處,茜茜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她咬著下唇,隻覺得鼻子發酸,發泄似的捶著地。


    “……該死!該死!”


    咬牙切齒!


    茜茜用血肉模糊的拳麵摩擦著滿是碎石的大地,試圖依靠疼痛振作起來。


    如果我能再爭氣一點……


    突然,一道微弱的陰影覆蓋過來,遮住了茜茜的半邊身體。


    “滾開!”


    沉浸在悲痛中的茜茜猛地揮動右臂,想也不想就從地上爬起來,一記治愈魔法揮灑出去。


    她對洛克裏斯這鬼地方可是沒有半點好印象,加之此刻情緒激動,下意識地對著敵人發動了攻擊。


    換成是平日裏性格溫和的少女,是絕做不出如此果斷的判斷的。


    當然,這並沒有什麽錯,洛克裏斯遍地都是貪圖詛咒血肉的豺狗,凶暴的惡狼,失去人性的怪物!


    如果是那幫惡心的玩意兒,縱使死再多次也不會有錯。


    “嗡嗡~~”


    一朵魔力構成的白花憑空綻放,就連周圍的空間都在這股突如其來的強大魔力中扭曲,向內凹陷。


    “轟!!!——”


    震蕩轟鳴!


    毀滅的蒙蒙白光四下橫掃,把茜茜自己都嚇了一跳。


    誒?


    我有這麽用力嗎?


    抬起頭,少女看著眼前閃耀的光芒,有些不解。


    這是我釋放的魔法?


    可是……為什麽會有這麽多?


    茜茜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魔力的量有些不對勁。


    不管是魔法的,還是自己體內的,都有點太多了,以至於難以控製。


    還沒等她繼續思考下去,前方的毀滅白光中突然傳來了一聲似曾相識的聲音:


    “誒呀誒呀,真是暴力的兔子啊,我知道的,膽小的家夥總是急於將自己對安全的渴望訴諸於暴力,你也不例外。”


    受到毀滅治愈魔法洗禮的敵人完好無損。


    敵人,或者說鴉先生。


    鴉現在穿著一身厚厚的棉衣,棉鞋棉褲,頭上還裹著棉線織的帽子。


    說起來,這片地域的氣溫確實很低,大概已經到了零下。


    它張開雙手,原地轉了一圈,展示著自己的裝扮。


    “看吧看吧,你這暴躁的兔子,看看鴉先生時髦的手工製品,怎麽樣啊,有沒有亮瞎你的眼睛啊該死的暴力分子?”


    “是你?!”


    那個可惡的騙子,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茜茜麵色一寒,眼看著就要動手,嚇得鴉先生連連擺手。


    “別別別,兔子,有話好說,這可是我花了一個月織出來的,一共才兩套,剛剛被你燒了一套,這套可不能再給弄壞了。”


    “我不想陪你演滑稽劇!告訴我,多蘿西在哪裏?!”


    “多蘿西?”


    鴉先生用棒讀的語氣念了一遍,歪了歪腦袋。


    “如果你指的是多蘿西·托娃,那她就在這裏。”


    “這裏?你是說洛克裏斯?是你把我們帶過來的?她也在高塔?”


    “我?我不過是一個維護齒輪的工人,這個世界上任何一位先生都不過是如此,如何能把你們帶到這裏。”


    “那是誰幹的?”


    “是命運。”


    鴉擺正頭顱,用一本正經的腔調說道:


    “這一切並非注定,但當所有的因果都完成收束之後,也就促成了你們出現在洛克裏斯的現實……怎麽樣兔子,從邏輯上漏洞百出,從心理上你卻還是會相信我的說辭吧?”


    茜茜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了鴉先生的鬼話。


    “帶我去見多蘿西。”


    “你聽不懂善良先生的話嗎?多蘿西就在這裏。”


    “……這裏?”


    “自然是這裏。”


    抬起包裹著棉手套的爪子,鴉先生指了指多蘿西。


    “就是這裏。”


    “……你耍我?”


    女孩麵色一冷,突然感覺到自己和一個騙子饒舌半天簡直是愚蠢透頂。


    在她浪費時間的此刻,也許就在浪費最後拯救多蘿西的機會!


    沒錯,之前也是這個樣子……


    “誒呀誒呀,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多蘿西就在這。”


    “如果你耳朵不好聽不見我說話就應該去換個耳朵,如果耳朵正常就去打開腦殼檢查下腦子,要是發現腦子爛了就去換個腦子,不然就算問上一千遍你也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


    “哈……”


    無言以對。


    話不投機半句多。


    茜茜歎了口氣,拍了拍腦門,繞開鴉先生往前走。


    “你要去哪裏?”


    “與你無關。”


    “那可不行,無知的兔子啊,你需要踏上正確的命運,除此以外都是邪道,一旦邁出一步就將是無法挽回的混沌。”


    身形一動,鴉先生又晃到茜茜前方,擋住她的去路。


    “多蘿西的肉身已經死去,你要去哪裏找她呢?”


    “你說什麽?!”


    茜茜麵色一暗。


    果然已經晚了嗎……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兔子,我對你們人類內部的情感糾紛沒有任何興趣,我隻是來傳達正確的信息,引導你走上正途。”


    “善良仁慈的先生司掌生命,多蘿西不過是失去了虛假的肉身,這並沒有什麽問題,關鍵是在你,茜茜·蒙多亞。”


    “多蘿西在這裏,也就是在你的體內,她的全部記憶,精神,以及意誌,全部存在於你的身體之上。”


    “如果你對此一無所知,並因為腦袋發熱就去冒險,最後會把你們兩個全部害死。”


    “該死的騙子,你再胡說八——”


    ——“難道你感覺不到嗎?那種疼痛。”


    疼痛?


    聽到這個詞,茜茜下意識地按住了自己平平的胸口。


    確實。


    從蘇醒開始,她就一直感覺到心髒隱隱發疼,這種疼痛順著血管擴散到四肢百骸,並隨著每一次心髒的跳動而循環。


    並不強烈,但是一直在持續。


    這種感覺……難道不是因為之前在戰鬥中負傷了嗎?


    “我能感覺到,這難不成也是你搞的鬼?”


    “痛感是因為排異反應,排異,你明白嗎?愚蠢的兔子,即使是同一物種,在移植了器官之後也會出現複雜的排異反應,用你聽得懂的話來說……”


    “我把多蘿西的心髒和全部的魂靈融合進了你殘破的身體。”


    ……排異?融合?


    茜茜陷入到了徹底的混亂當中。


    眼前這個騙子,它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懂,但組合在一起卻變得莫名其妙,完全無法理解。


    “真是無謀的行為啊,膽小的兔子,你居然敢憑著脆弱的身體去挑戰那頭魔力生物,既然如此,也應該做好了慘死當場的覺悟才對。”


    “沒錯,死亡才是你應有的命運,隻要被它吃掉,必將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連洛克裏斯都來不了。”


    “本該是如此的,這才是世間常理,不應更改的秩序。”


    “你們能出現在此,全是因為命運的恩賜,它選中了爾等,作為全新傳說的起點和書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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