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者……”


    “你和我至今為止見過的那些垃圾不一樣,這也是你現在還活著的唯一原因。”


    “你的眼睛,很清澈,沒有被肮髒的汙穢所侵染,能夠保持著這份純淨的人,大抵不會成為散布邪惡的王。”


    聽到這番話,亞瑟冷哼一聲,並不領情。


    理智思考,對方持有著強大的武力,不大可能會是邦尼的同夥,否則,此刻自己多半已經陷入了苦戰……但,就它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真的讓人感到非常不愉快。.qqxsΠéw


    眼前的生物並非是對自身實力抱有過剩的信心,它和那些膚淺,虛榮,短視的家夥不一樣,正因如此,才更加惡心。


    哪怕它的力量弱小如蛆蟲,也會是這副態度,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


    狹隘,扭曲的精神世界。


    它應該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價值體係和世界觀,這套觀念與生活在正常世界,擁有正常經曆的生物大相徑庭,異常逼仄,奉行著常人難理解的規則,偏執到極點。


    向內閉環的心靈構造。


    麻煩。


    最麻煩的類型。


    有的時候甚至完全無法交流。


    光是被它這般上下打量,都讓亞瑟感受到難以忍受的冒犯。


    “我再問一遍,獨腳馬王在哪裏,任何隱藏包庇罪人的行為都不會得到寬恕,無論是誰,來自什麽勢力,統統不能例外。”


    猩紅使徒挑了挑眉,心下了然。


    原來如此,之前那個闖入的王者根本不是來襲擊黑棺木的,而是在被敵人追殺。


    追殺者自不必說,就是眼前的飛升者。


    嘴角勾起彎弧,老兔子的臉上露出扭曲笑容,皺紋中透著一股愉悅。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因為你和你的船剛剛傷害了我,請立刻賠禮道歉並做出賠償,否則你的良心將在之後的每一天受到折磨,無法安眠。”


    意料之外的回答。


    使徒眨了眨眼睛,笑道:


    “不不不,我沒有傷害你,至於我的船……黑棺木是屬於全體兔子的物品,重要的財產,自然不能算我的,況且剛剛下命令的也不是我。”


    “意思是我要去問其他人?”


    “它們都是我的下屬,隻要我有命令,沒人會回答你。”


    “意思是怎麽都不會說?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亞瑟撇了撇嘴,開始考慮從此處脫身。


    對他而言,有沒有第一手的情報並不是最關鍵的,有猹先生作為情報源,無論邦尼逃到世界的哪個角落,都有辦法把它揪出來。


    “說得沒錯,我們不會向敵對目標以外的敵人開火,所以我才讓我的下屬停止了攻擊,不是嗎?”


    “就這樣?”


    “你還想要什麽,我們全軍停止行動留下來給你謝罪?別忘了,你出現在這裏也很可疑,未必不是我們的敵人。”


    “啊啊,是嘛是嘛,那再見了啊,小氣鬼。”


    亞瑟孩子氣地嘲諷了兩句,從地上起身,繞開衰老的兔子,正準備離開


    ——“啪”


    一隻衰朽如幹柴的手抓住了他的左臂。


    霎時間,空間出現了局部的紊亂,混亂的能量潮流在兩頭非人的超凡生物之間相互碰撞,激蕩,無數細微的黑色裂縫在兩者身邊裂開,閃爍不休。


    側身回望,亞瑟臉上鬆散的表情完全消失,渾身肌肉隆起,怒目圓睜,似乎隨時都會動手。


    “哼哼哼哼哼……不錯,不錯。”


    另一邊,猩紅使徒完全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何止如此,它甚至開始向內屈肘,試圖用單手把亞瑟整個人拉回原地。


    老兔子的體表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白色亮光,它整個人都與這片時空保持著高度的同調,當它進行拉扯時,便是整個空間在進行吸收!


    世界意誌?!


    不……不對,是局部世界意誌,而且沒有任何的靈性。


    該死的兔子,究竟什麽來頭,居然能綁架世界意誌為己所用!


    強大無比力量!近乎無解的權限!


    來自位麵的力量源源不斷湧來,將灰霧死死壓製在亞瑟的體表一層,並迅速地消耗著他的體力,削減能量槽。


    ——“唰!”


    當機立斷!


    亞瑟右手並指成刀,毫不猶豫地斬下,自斷一臂!


    沒有任何鮮血濺出,離開主體的左前臂被瞬間壓扁,所有的細胞瞬間死亡。


    借由這個機會,亞瑟閃身退後到空中,嚴陣以待,死死盯著坑洞中的老怪物。


    不過數秒鍾,斷裂的手臂就在蒼藍魔法的作用下生長出來,完好如初。


    “哦,有兩下子。”


    老兔子伸手把剩下的死亡細胞塞入嘴裏,隨意咀嚼了兩口,整個咽下。


    “……毫無生命活力,也沒有能量氣息。”


    “在瞬間將一切有價值的物質能量從手臂中抽離,然後把壓力轉嫁過去,好讓主體逃離。”


    “能夠在戰鬥中輕易地放棄掉肢體,然後重整態勢,正麵迎敵……不愧是能跨域追殺王的飛升者,你比我手下那些廢物將軍要強多了。”


    冰冷眸光,亞瑟深吸一口氣,心靈平穩冷靜,唯有鬥誌保持在高昂的狀態。


    前所未有的強敵!


    掌握世界意誌權限的敵人,應該用什麽方式與他戰鬥才能接近勝利……


    “你想跟我打?”


    猩紅使徒愣了一下,不禁失笑出聲。


    太久了。


    它已經太久沒有遇見過主動與它戰鬥的生物了。


    王者也好,兔子也罷,隻要是生活在均衡界的土地上,無不對它畢恭畢敬,忌憚三分。


    “不跟你打,難道站在原地單方麵被你打?”


    也是。


    不打難道等著挨打?


    拋開榮譽,名聲,力量差距之類的累贅不談,最後一定會來到這個結論。


    戰鬥,然後勝利,無論對手是誰。


    哪怕是奴隸,也有資格向王揮劍,這是它的選擇,源自它個人的意誌。


    若有所思,猩紅使徒後退一步,對著亞瑟擺了擺手。


    “不打不打,我都多大年紀了,不興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年紀?你們均衡界的生物不是不死不滅的嗎?隻要沒有被詛咒汙染,世界沒有毀滅,哪來什麽年紀的說法。


    “你想打就打,想不打就不打?”


    “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我會告訴你剛才那位王者的下落。”


    “說。”


    亞瑟沒有放鬆警惕,渾身灰霧湧動,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利用暫時的和解來迷惑敵人,類似的伎倆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它的身體被黑棺木的符文陣列轟殺了,但是我能感覺到,一道意識借由某種神秘的渠道溜走了,十有八九,它會在其他的地方複生。”


    “……”


    什麽古老怪物,居然能在短暫的時間裏分辨出真實,把握關鍵!


    如果有一天不得不和它敵對,必須在對方意識到之前動手,不給它任何輾轉的機會!一次性滅殺!


    “不過,我也不是什麽都沒做,哼哼哼哼哼……”


    說著,猩紅使徒怪笑著伸出手,橫著一劃,憑空拉出個渺小的透明人型,輪廓模樣與那獨腳馬王邦尼如出一轍。


    “無論是多麽詭異的神秘學技巧,最後都必須經過時間和空間的媒介,我不會也不清楚飛升者們掌握的魔法,但最基礎的認識還是有的。”


    常年與王鬥爭帶來的經驗,讓猩紅使徒掌握了一係列恐怖的實戰技巧。


    類似獨腳馬王這般金蟬脫殼不死不滅的手段,它也見識過幾次,而那些看上去很難纏的敵人,最後也都死在了它的手中,成為血河與傳奇的一部分。


    “在那隻王逃離的時候,我從中截留了一千分之一的意識,而這一千分之一,就是它缺失的部分,帶來違和感,遲鈍,痛苦,精神失常,永遠無法彌補。”


    迷你的獨腳馬王在猩紅使徒枯瘦的掌心中站著,一臉茫然,完全沒有原先的陰森和霸道。


    “千分之一,或許不會對它的人格造成太大的影響,但缺少了這一部分,即使是王也需要相當漫長的時間來重組精神,重構意誌形態,整個過程不能有任何取巧的手段,而更關鍵的是……”


    “持有這一部分,它就永遠無法逃出你的手掌心。”


    啞口無言。


    老兔子的手段神乎其技,縱使亞瑟再如何討厭它,此刻也不免感到一絲震撼。


    截留靈魂意識?


    那個迷你虛影之上,甚至縈繞著一縷思念的氣息,毫無疑問,它曾經是獨腳馬王的一部分。


    “怎麽樣,是不是心動了?”


    老兔子壞笑兩聲,沉聲道:


    “我可以把它交給你,隻不過,這已經超出了賠禮道歉的範疇……”


    “說吧,你想要什麽?”


    能夠拋開行蹤飄忽不定的規則生物,還能抓住邦尼的把柄,這幾乎是無法拒絕的事情。


    “幫我追查一位王者的下落,如果可以,直接殺了它,事後我會給予你更多的報酬。”


    “誰?”


    “銀血王子!”


    猩紅使徒背著雙手,慘白渾濁的雙眼中流露出一絲猙獰瘋狂的殺意。


    “它害死了我的下屬,明明丟掉了領地和王權,卻還暗中打擊報複,就像被斬斷了身體還在噴毒的蟲子,十惡不赦!惡心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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