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理從山洞裏逃出來便一刻不敢停留,此刻府裏傳來菜香,的確有些饑渴了,心裏就想我是個壞蛋,還怕她這個老婆子,於是在夜色的掩護下,將蘇打的頭也摁進了麻袋裏,偽裝出一臉和善,客氣地說:“多謝婆婆了。”


    客廳裏擺滿了酒菜,還有個小姑娘,這小姑娘見到張不理扛著個麻袋,蘇打在麻袋裏大聲喊:“我也餓了,放我出來,我要吃飯。”


    小姑娘說:“婆婆,這位客人怎麽拖了個麻袋進來。麻袋還會說話?”


    張不理笑了笑,說:“小姑娘,這麻袋裏是我的女婿,他不聽話,我把他裝進麻袋裏,帶他去見我女兒。”


    小姑娘吃吃笑了:“若遇到你這樣的老丈人,天下的男人都得怕老婆。”


    老婆婆已經顫巍巍地走進來坐下,她對張不理客氣道:“客人,請坐下,讓你麻袋裏的女婿也出來吃些飯吧。”


    蘇打從麻袋裏鑽出來,他手腳都被綁住了,行動隻能蹦達。蘇打先向老婆婆鞠了個躬,行禮道:“晚輩蘇打,打擾了,老婆婆。”


    老婆婆說:“瞧你這個女婿是個老實人,快坐下吃吧。”


    蘇打對張不理說:“你既然要我做你女婿,那還不鬆開我的手。餓死我,你女兒就要做寡婦了。”


    張不理瞧蘇打瞪了一眼,說:“鬆了你的手,老實點。”便解開蘇打手腕上的繩子。


    張不理又向老婆婆問:“老婆婆,家裏隻有你和這小姑娘?”


    老婆婆說:“是,隻有我們倆。一個老婆婆,一個小姑娘。”


    張不理又問:“這荒山野嶺的,這麽晚的時間,這麽一大桌子酒菜,婆婆莫非在等人?”


    老婆婆笑了:“是在等我兒子回家,怕是路上耽擱了,約好今日回家的,左盼右盼,這不你和你女婿來了。”


    張不理觸摸了燙手的菜盤子說:“這菜還是熱的。”


    老婆婆說:“小孫女剛熱了菜,你們快吃吧。”


    怕酒菜有毒,張不理對蘇打說:“你先吃。”


    “那晚輩就不客氣了。”蘇打餓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張不理見蘇打吃喝無恙,才肯動筷子。


    期間,蘇打問:“小姑娘和婆婆怎麽不吃?”


    小姑娘吃吃地笑:“我和婆婆剛剛吃飽了。小哥哥,你餓,就多吃些。”


    酒足飯飽,張不理居然打了哈欠,蘇打已經昏昏欲睡。


    老婆婆說:“二位果真累了,孫女,快帶客人去客房休息吧。”


    “多謝婆婆,有勞姑娘了。”張不理站起來,步伐已經不穩。


    這時候,外麵傳來淒慘的叫聲,有隻狸貓闖進來。狸貓的一隻眼睛瞎了,慘不忍睹。


    老婆婆聲音帶了哭腔:“這是誰?害了我的乖兒子?瞎了我兒子的眼?”


    張不理驚出一身冷汗,大貓向他撲上來。張不理一拳打開,大貓發出一聲慘叫,居然摔在地上死了。


    老婆婆哭著說:“你這人,我管你飯吃,你怎麽害了我的兒子。”


    張不理向婆婆道歉說:“對不住了,婆婆,我出手重了些。”


    張不理對蘇打說:“我們還是走吧。”


    蘇打搖搖晃晃地居然躺倒在地,睡下了。


    “這酒菜有,有?”張不理搖晃著腦袋,努力保持清醒反問。


    小姑娘咯咯笑起來:“這菜裏有蒙汗藥。人吃了,睡覺睡得安穩。”


    “旁門左道,我可是行家。”張不理的黑衣蔓延出黑絲包裹住他的頭顱和雙手,手刃如刀,揮手下去,一張桌子分成兩段,酒菜撒了一地。張不理說:“若是在下沒有猜錯,您老人家可是刁婆婆?”


    老婆婆嚇壞了,說:“你吃了我的酒菜,殺了我的兒子,我並未怪你。你難道要殺了我們婆孫?”


    張不理欲下殺手,卻不知老婆婆的銀針更快更毒,刀槍不入的絲衣未能保護他的眼睛,張不理被紮瞎了一隻眼,忍著痛苦迅速逃離。


    不知過了多久蘇打醒來,發現自己打扮成了紙娃娃。屋子裏到處是紙牛馬,還有紙糊的金童玉女。小姑娘對蘇打吃吃地笑:“喜不喜歡我打扮你的樣子。”


    蘇打說:“這屋子裏死過人?”


    小姑娘說:“晦氣,我這屋子裏從沒有過死人。”


    蘇打說:“怎麽會有這麽多紙糊的東西。”


    小姑娘說:“我喜歡做紙人。”


    蘇打說:“小姑娘,你就放過我吧。我膽小。”


    小姑娘說:“我就喜歡玩,你就陪我玩玩吧。”


    蘇打說:“外麵現在天已經亮了吧,我們一起去外麵玩吧。”


    小姑娘笑了笑,表情突然可怕起來:“這個地方沒有白天,隻有夜晚。”


    蘇打不信,開門跑出去,院子裏的天果然是黑的,牆頭上還掛滿了紙糊的金童玉女。


    小姑娘扭過身子吃吃地笑。


    蘇打回過頭對小姑娘講:“幸好過去我是個屠夫,要不然非得讓你嚇死。”


    眼前的姑娘卻不笑了。蘇打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清姑娘的臉是紙糊的。蘇打驚出冷汗:“嚇死我了。小姑娘你在哪裏?”


    無人回應,蘇打衝出客房,飛上屋脊,遠眺院牆外麵的黑色樹林,決定立刻就走。


    蘇打覺得這是自他會走路以來,走得最長的路,可不知道為什麽天就是不亮,走來走去還是會走到刁宅的門口。門前站著一個小姑娘對他親切地講:“累了吧!小哥哥,快進屋裏吃飯吧。”


    蘇打說:“小姑娘,我想離開這裏。”


    小姑娘就笑了:“不吃飽飯怎麽有力氣走?”


    隨遇而安,蘇打進了客廳,老婆婆看到蘇打回來,笑著說:“小夥子,快來吃飯吧。”


    蘇打卻看到客廳裏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死人。死人都穿著黑衣,蒙著黑巾,是殺手。


    小姑娘說:“這些壞蛋是不是來救女婿的?”


    老婆婆說:“孫女,你誤會他了,這些殺手另有其人。”


    天突然下起了雨,雨點很涼,化成冰刀,天空裏傳來熟悉的聲音:“晚輩冥河,受六安先生的囑托,請婆婆隨晚輩走一遭。”


    老婆婆說:“我年紀大了,不方便走動了。”方講罷,結果走進來四條漢子,抬入一頂小轎子。


    於是老婆婆又問:“六安怎麽想起我來了?”


    冥河步入客廳,說:“先生說,天下醫術,他最佩服的是婆婆你。”


    老婆婆不能拒絕,隻能說:“那好,等我吃飽了飯,我們就上路。”


    蘇打看到冥河說:“真巧,我們又見麵了。”


    冥河也很意外,說:“你怎麽在這裏?”


    蘇打說:“我是被一個大壞蛋帶來的。”


    老婆婆吃飯很慢,喜歡細嚼慢咽,冥河就這麽乖乖等候,小姑娘說:“這位小哥哥,一起吃吧。”


    冥河微笑說:“不用,謝謝。”


    老婆婆酒足飯飽,對小姑娘講:“孫女,你在家老實呆著,有蘇打陪著你。我去去就回來。”


    小姑娘說:“婆婆,我要和你一起走。”


    老婆婆說:“放心吧,孫女,六安先生是個好人,我最清楚。”


    小姑娘說:“不,婆婆我要陪你去。”


    老婆婆坐上轎子,責罵小姑娘說:“又不聽話了,你跟我去了,誰看家護院?你好好在家守著,我去去就回。”


    抬轎子的人輕功了得,很快轎子出了院子,消失在黑夜裏。


    “再見了,兄弟。”冥河丟下蘇打,亦騰雲駕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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