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承諾很難兌現,妖魔的承諾卻讓冥河信任。朱雀向冥河承諾:“你若放我出去,以後若是需要我幫忙,我一定鼎力相助。”


    冥河說:“你為何要謊稱自己是流削刀的刀魂?”


    朱雀歎口氣說:“它是它,我是我。我在這裏被關了三十年了,寂寞難耐。”


    冥河問:“你出去還想一統江湖?”


    朱雀說:“我想去泰山頂看日出,去沙漠曬太陽,去草原烤牛羊。不聞江湖恩怨,做個自由快活的妖魔。”


    冥河說:“我知道麻雀是你的分身,他可是個野心勃勃的家夥。”


    朱雀說:“他是我的分身,出去後,我會把他收回來,你放心。”


    冥河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考慮一下,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回來。”


    朱雀並沒有再糾纏,說:“請便。”


    冥河緩步走出地宮,每走幾步便停留一會兒,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薛蹦躂的聲音卻又響起來:“你到底想不想出去了?他不會打開這石閘放我們出去了,剛才你為什麽不選擇沉默?讓我和他說。”


    朱雀反駁說:“我假裝你的時候,你不是也沉默了。”


    薛蹦躂自傲地說:“我就是讓你知道,因為我,你被困在這裏,因為有我,你才能出去。”


    朱雀說:“當初你我打賭,我一定要比你先出去。所以我要告訴外麵的那個年輕人,他要救出去的是朱雀。”


    薛蹦躂說:“明日我看那年輕人不會來了。”


    朱雀哈哈大笑:“無妨,我再陪你幾年。”


    薛蹦躂卻說:“我們水火不容,三十年來鬥嘴不斷,不知道是冤家還是朋友。”


    朱雀說:“你歸附流削刀後,我會時常去看望你的。”


    薛蹦躂說:“別,我不看日出,也不想在沙漠曬太陽,更不想吃烤牛羊。我隻喜歡晨露、雨水、山泉。”


    朱雀說:“我的翅膀好久沒有展翅飛翔了。我是鳳凰,卻被困在這水底陰暗潮濕的地宮裏。”


    薛蹦躂說:“這裏麵燥熱的難受,你覺得潮濕?我都感覺要被你蒸發了。”


    朱雀說:“我們水火不容,你又非我類,但我覺得你是位可相交的兄弟。”


    薛蹦躂說:“你朱雀在江湖上的名聲不怎麽樣,但我覺得比起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滿口仁義的江湖俠客,你才是個心直口快的豪傑。”


    朱雀與薛蹦躂的談話讓冥河聽得入迷且入心。他又走回來,來到石閘前,薛蹦躂的聲音已經沉默,冥河說:“刀魂前輩,朱雀前輩,我要把刀插入石閘裏。你們準備好。”說罷,流削刀穿透石閘,猶如寶刀入鞘。頓時整個石閘被冰封,出現了龜裂的縫隙。


    朱雀對薛蹦躂講:“你可以先走了。”


    突然一股更加冰冷的寒氣從石閘內傾瀉而出,揮發到流削刀鑲嵌的冰魄之中。冥河稍等片刻,便問:“刀魂前輩,我可以拔刀了嗎?”


    薛蹦躂回答說:“以後叫我薛前輩,快拔刀吧。”


    薛蹦躂的話語剛落,石閘的冰淩開始融化蒸騰起水汽,烘幹的巨石沿著龜裂的紋路開始碎裂成石塊。嘣得一聲巨響,變成一堆石子。


    一位紅發妖嬈有著赤色翅膀的鳥人走出來。他每向前一步,青苔被烤幹,潮濕的地宮被幹燥,空氣燥熱起來。


    朱雀身材不算魁梧,有些消瘦,後背的翅膀卻赤紅炫麗。他眼神犀利,嘴巴如鳥喙,看到冥河說:“你便是雲玉龍的弟子了?”


    冥河抱拳,以禮相待說:“今日能見到江湖傳奇朱雀前輩,晚輩冥河三生有幸。”


    朱雀笑著說:“年輕人太客氣了,你隨我來。”


    流削刀上的冰魄閃爍,傳出薛蹦躂的聲音:“跟你去幹什麽?”


    朱雀笑著說:“薛蹦躂,現在你回到了流削刀內,有了你的加持,我們比試一番如何?看看到底是我的爍金刀厲害,還是流削刀厲害。”


    薛蹦躂說:“剛出來就打架,能不能先去吃喝玩樂,逍遙快活。不如這樣,我與你約定明年今日,我們再戰,也好喝酒敘舊。”


    朱雀笑著說:“好主意,就這麽定了。薛老弟,冥河晚輩,再見。”


    流削刀上的冰魄閃爍,繼續傳出薛蹦躂的聲音:“不送,好走。”


    朱雀的存在使得地宮裏悶熱。他欣喜若狂地跑上台階,在濕滑的台階上留下幹燥的腳印。就這樣開心地離開了。


    流削刀擁有了刀魂,寶刀靈光乍現,冥河對薛蹦躂說:“薛前輩,明天我打算去雲穀,去給我師父雲玉龍報仇。”


    薛蹦躂說:“雲玉龍那小子死了嗎?”


    冥河說:“被錢不愁害死的。”


    薛蹦躂說:“我與你師父結識的時候,他隻有十七歲,還是個花兒般的少年。沒想時光飛逝,我活著他死了。錢不愁這個壞蛋,看我怎麽教訓他。”


    冥河說:“我想不明白,為什麽師父會把流削刀留下,將冰魄帶走。”


    薛蹦躂說:“這地宮原本有兩道石閘,分割成兩間內外密室。當年朱雀太厲害了,根本壓製不住他,雲玉龍取下冰魄,釋放出我壓製他困於內室。後來,雲玉龍擔心我應付不了,隻能割愛流削刀存放於外室聚攏寒氣。當年地宮入口的石閘被範無救打開,他取走了流削刀,卻不敢開啟內室石閘。”


    遊弋在冰涼的湖水中,燥熱的鳥人讓周圍的黑水有了溫度,出現無數上升的氣泡。伴隨著密集的氣泡,一隻鳥人射出水麵,展開赤焰的翅膀,在空氣中揮發淨水漬,朱雀開心地狂笑:“哈哈哈,我朱雀大魔王又自由了。”


    他飛過漁船搖曳的湖麵,飛過幾間農舍的山野,發現一隻可愛的野兔,便會俯衝下去,手裏射出一團流星火,將擊中的兔子直接烤熟。然後擒了兔子繼續飛翔,在浩瀚的星空中將兔子食用成零星的碎骨頭。


    “香,好吃。”多年的囚禁,一隻兔子顯然滿足不了朱雀的胃口,朱雀發現了一隻小野豬,於是又發出一團流星火,小野獸被捕獲,草叢裏的野草被燃燒,朱雀再次俯衝下去,將黑乎乎、香噴噴的豬肉帶走。在空中他去掉豬皮,丟掉內髒,用鋒利的鳥喙大塊朵頤。


    吃光了豬肉,朱雀意猶未盡,又燒烤了一隻雞,浩瀚的星空裏,他像流星劃過長夜,享受著失去多年的自由。


    看著夜空裏的彎月,朱雀開心大笑:“自由如風,我朱雀大魔王又回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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